岂料这时,却又被一道清脆的女声叫住了。
“各位且慢,请问是茅山派的众位大师吗?”雍嫒态度极好,微微勾着抹笑朝着为首的尧华和掌门问着。
下人们见自家主子如此谦卑还吃了一惊,以为是什么隐世的大门派。
可她们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雍嫒的私心。
打从懂事起,她就经常会做有关一个人的梦。
那人少年意气,常常一身红装,墨发高束,与她笑闹,切磋武艺,随后又骑在一头白马之上,带领一众骑兵远离城池,转身朝城楼上的她挥手道:“陛下,臣定不辱使命!”
她一张清冷面容,那时候却一双凤眼眉眼弯弯,薄唇勾起,眼尾的泪痣昳丽无双,成为了她很多年来的心魔,让她忘不掉,每每从梦中惊醒。
因为那人最终成为了恶鬼,亲手将她的双腿折断,手拿匕首就往她额前捅来。
雍嫒坚信不疑,这必定是她的前世,依梦中所见,她心心念念的人和她是青梅。
而史书记载,大雍朝的开朝祖.先便有这么个意气风发的青梅,是陪着她统一八国的大将军。
此人名叫傅浔,唯一留下的一册画像据说是给太.祖殉葬了。
不和皇后和葬,反而和一册画像合葬?
想必那人就算是个乾元,太.祖也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雍嫒是个凉薄的人,当下就找人将太.祖的棺材给撅了,拿到了那册画像,画中之人果真就是她梦中所想之人。
然而她查遍了史书,上面只写着将军傅浔以身殉国,其余一概没有,定是被销毁了。
但当时的玄学国师却是茅山派所任。
她认得茅山派的装束,茅山派这三百年来已然没落。
但刚刚这小弟子却与她梦中人有五分相似。
没有那人的精致与清冷,没有那勾人的泪痣,反倒是充斥着一股子坤泽的娇柔。
也许,她能从这人身上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
思及此,雍嫒再次朝着茅山派众人道:“小生认得大师们的装束,自小便听闻过许多茅山派的捉鬼事迹,仰慕得很,可否同行?”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掌门自然是欣然答应,如此,一行人便共同走进了客栈。
这天福客栈不愧是整个京都最大最富贵的客栈,本是许多达官贵人时不时小住的处所。
如今却全部腾给她们这些玄门各派的江湖人住,真是女皇开恩。
只听得堂内吃饭的人们不时在夸赞着女皇的英明。
掌门则建议已经赶路一天饥肠辘辘的众人先吃饭再住宿。
于是在柜台前由掌柜的登记后,一行十二人分为三桌坐在了堂内。
但此次玄门大比,女皇是将住宿包了,吃食却是自费。
这天福客栈的食物倒是贵得很,众人都知道门派的捉襟见肘,等着掌门点几样填肚的食物就算了。
岂料这时,仿佛是感受到了茅山派众人的窘迫,一旁某个衣着华丽的别派弟子站了起来,又径直朝尧华走过来,嬉笑着说:
“汝南姐姐啊,我还以为你们门派今年不会来了呢。毕竟听说你们这一年来一个活也接不到,怕是连天福客栈的饭都吃不起了。”
“没想到你们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也要来啊!”
这话说完,大堂里四处传来了哄笑声,而那女人则继续道:“罢了罢了,做妹妹的我来请你们一回吧~”
看了眼她嚣张又一脸鄙夷的样子,尧华垂下眸子,早已满脸冰凉。
而就在这时候,一旁雍嫒的举动更是让她唇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贵的都给这三桌上一份,还有隔壁这位小姐,也给她上一份。”
雍嫒那张精致的脸上浮着抹温和的笑,手里挥着把折扇,朝一旁小厮挥了挥手,小厮便拿出了三锭银元宝放到桌上。
怎一个财大气粗了得。
女皇近几年参加玄门大比都是在高高的看台上,拦着帘子。因此众人不认得也算正常,只是不知为何今年倒是纡尊降贵来了这客栈。
而那过来找事的女子一看茅山派竟有个这样的靠山,心里更加不如意了,冷哼一声道:
“没想到还真有人请你们作法啊,也罢,算这位颇有贵气的小姐倒霉,大比之后就会知道你们的实力了,找你们还不如找我们祈元派。”
还真是把捧高踩低运用到了极致。
尧华眸光仍旧是冷冷的,甚至泛着嘲讽,根本不打算理这两人。
但身后的恶鬼忽然就用尾巴卷着三四个金锭子,递给了她。
还凑到她耳畔悄悄道:“我的家产,都给你。”
尧华通过她的心声知道这金锭是她很久之前埋起来的,临出发前又挖出来,想给她买礼物。
尧华:“...”
恶鬼的冰冷呼吸吹拂在耳畔,她心里有一点点高兴,又在看到那金锭时烟消云散。
因为那金锭底部明显就刻着官家的标志。
怕不是拿她那老情人的钱来养她?
很好,她很高兴。
尧华直接借着宽大的袖子接了她手里的金锭,又放到了桌上,朝对面雍嫒冷冷道:“不劳烦阁下了,我们茅山派这点钱还是有的。”
茅山派众人:“...”
一旁挑事的女人直接愣在了原地,然而下一秒,她又想反唇相讥时,却忽然莫名地出现一股力量,猛地将她掀飞,那力量之强,直接让她砸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一时之间,桌子倒塌声,瓷器清脆的碎裂声,她痛呼的声音和周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是恶鬼!好强大的鬼气!”
女人猛地吐出一口血,站都站不起来了。
而周围各门派的人则都察觉到了什么,严阵以待着,纷纷拿出罗盘与桃木剑及其符咒。
她们看到一缕黑气在堂内打着转,黑气又忽然变得暴怒起来,像龙卷风一般四处掠过,惹得众人手中的罗盘和符咒都失了灵,更将大厅内弄得一片狼藉,尖叫声四起。
这堂内,还没有能对付她的人呢。
云意着重捉弄着那群欺负她媳妇儿的祁元派弟子,周身的鬼气将那群人撞得四处乱蹿。
就连茅山派的众人也惊慌地站了起来,只余尧华和雍嫒还坐在原地。
雍嫒皱着眉紧紧盯着桌上的几个金锭,金子当然是历朝历代通用的。
但那金锭底部却赫然刻着一千多年前的官印,与之现在的官印有些许不同,却还是被她给看出来了。
她露出一抹笑问对方:“请问你们是如何来的官银?”
就在这喧闹的场景中,尧华毫不避开她的视线。
反而目光寒冷,淡淡道:“我茅山派祖上也是替官家做事的,昌盛了一千多年,怎的几枚打赏的官银还不能有了?”
雍嫒被她梗住,眸光变得冷厉起来,又扫向一旁不知所措的小师妹,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她认定这茅山派定和傅浔有关,这小师妹她也要定了。
尧华则挪开了视线,站起身,随后像模像样地祭出几张符咒洒向空中自燃,口中咒语念念有词,又拿出一个瓶子。
云意望过来与她对视,只一瞬间便笑着蹿进了她的瓶子。
面对那抹黑气被谢汝南给轻而易举地收了这件事,围观众人都惊呆了。
心中震惊的同时又不愿意相信,毕竟前两年,茅山派的谢汝南虽然天资卓越,却因为那病弱身子在玄门大比前几轮就败得一塌涂地。
如今这幅场景她们只愿意归咎于这堂内没有一位真正的大师,皆是各门派的小人物,而且谢汝南运气好罢了。
事情告一段落,大堂内也很快平静下来,掌柜的连忙伙同小二将堂内规整好,索性桌子椅子竟都没被波及到,就那些各门派的人摔得很,还有祁元派的那张桌子报废了。
菜很快上齐。
是那恶鬼花老情人的钱给她买的,而且还狠狠地风光了一回,当然要尽情地吃。
而在吃饭期间,小师妹则频频看向对面的雍嫒,双颊泛红。
尧华当做没看到,吃完后和掌门一起去领了房间牌,随后又一起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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