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主重生了(90)
说实话,祁阳几乎是太子一手带大的,他教她读书习字,教她文章道理,耗费的心血甚至比对他自己的儿女更甚。而付出越多,期望也就越大。眼看着祁阳近日疏远东宫,太子心里其实已经因为她的儿女情长失望了。如今再闻她开口,心情就更不必提了。
祁阳明晃晃看到太子眼中的失望,心情也一下子沉重起来。可有些话她不得不说,有些事逃也逃不过,是以她还是挺直了脊背,开口道:“我并非感情用事,今日是来与皇兄讲道理的。”
太子闻言脸色倒是和缓了不少:“那你说,孤先听着。”
祁阳目视着太子,明亮的黑眸坦诚纯粹:“我不知皇兄是从哪里查到谢远消息的,但以此来怀疑驸马,本身就是不智。你不必提她与谢弘毅的相貌,这一点我也看见了,可除此之外,皇兄可有见驸马做过什么于君不忠,于国不利,亦或者于你我有碍之事?”
太子闻言哑然,思忖了片刻,摇摇头道:“孤不知。许是她没做,也许是孤没有查到。”
祁阳听了忍不住扯扯嘴角:“皇兄没有查到,便先怀疑起人来了?”说完也不等太子说些什么,又继续:“皇兄需知,这世上人有相识,无甚稀奇。就算驸马与那荣国的谢远生得一模一样,又能说明什么呢?这普天之下,说不定便有人与你,与我生得一模一样。”
这话太子也不好反驳,他的疑心是皇家人天生便有的,祁阳也该有,只是她如今已全然被感情蒙蔽了。不过太子也非专断之人,那日骤然开口,其实多半也是为了试探。
可惜,陆启沛太稳,他什么也没试探出来,反倒是祁阳先沉不住气了。
太子此刻面对祁阳的质问,也有些头疼,同时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即便孤没有拿出证据,可那般要紧的大事,皇妹你就真没有怀疑过驸马吗?一丝一毫都没有?”
祁阳摇头,满脸笃定:“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太子盯着祁阳看了半晌,自然看出她所言非虚,可仍旧觉得难以置信——祁阳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也是与他最像的,他以为她会冷静的面对任何人,任何事。
此时的太子当然不会知道,祁阳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等待寻找,又经历过怎样的绝望失去。当以为无望的时候失而复得,那般的珍惜已非理智能够控制。也幸好她遇到的是陆启沛,是光风霁月,是与她有亏的陆启沛,她永远也不会利用她,更不会背叛她。
兄妹二人对视沉默,祁阳忽然开口:“皇兄你是不是忘了,当日咱们说起谢远之前,驸马是在提醒你要注意自身安危。她对你,从来没有坏心。”
太子哑然,心中的怀疑或许没有消退,但他也知道祁阳说得不错。至少在此时看来,陆启沛不仅没有害过他,这几年间反而千方百计在帮他护他,那日的提议更无半分私心。
皇帝说得不错,太子会是仁君,所以他做不到宁杀错不放过的狠厉。
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或许你说得不错。”
第100章 手把手教导
太子是诚信之人, 祁阳与他达成一致后, 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反倒是陆启沛,好似一直置身事外,完全不担心太子对她做些什么的样子。事实上确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即便祁阳没去找太子, 在他查到更多证据之前, 他对陆启沛顶多也只是防备而已。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过, 太子与魏王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愈发小心起来。许是担心自己也步了兄弟们的后尘, 之前在吴王离京时还颇为张扬的魏王, 此刻反倒是沉寂了下来。再加上短时间内折了三位皇子, 朝中依附者也跟着换了不少血, 到了此时皆有疲敝,也跟着安分了不少。
一时间,朝廷内外一派安宁,倒是难得的平和。
这日陆启沛下值回府,刚走到主院门口便听见一阵笑闹。今日主院里似乎有着不少人, 而这阵笑闹里除了女子的娇笑声外,时不时还夹杂着两句稚子之语。
陆启沛一听便知道, 是陆笙来了, 只不知发生了什么,倒让她们笑得这般开心?
这样想着,她抬步迈进了院门, 然后抬眼便看见了围在院子中间的一群人——七八个侍女围着祁阳和陆笙, 今日的祁阳穿着一身窄袖胡服, 旁侧的侍女手中捧着弓箭。这还不止,便是小团子陆笙手里,也拎着一把金线缠绕的小弓,正装模作样在拉弦!
但显然,哪怕是小弓,对于只有三岁的陆笙来说也是足够难为。她还太小,力道不足,也没有人教过她弯弓射箭,这时候学着大人的样子强拉弓弦,也只是徒有其表。
不过小团子拉弓的模样却很可爱,尤其是她怎么都拉不开,涨红着小脸可怜兮兮望过来时,更是让人看得心都要跟着化了。而陆启沛之前在院门外听到的笑声,也正是由此而来。
陆启沛向着院中走来时,陆笙一眼就瞧见了,可怜兮兮的小团子眼睛顿时一亮。她不再试着弯弓,拎着小弓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就冲着陆启沛跑了过来。
这几月下来,因为接触的时间更多,陆笙显然跟祁阳渐渐亲近了起来。平日里陆启沛回来,若是碰见了,她顶多也就乖乖行礼喊一声“伯父”,然后还是腻在祁阳身边不会动弹。如今日这般抛下祁阳主动迎上来的,倒是少见。
陆启沛目光往场上一扫,便大抵猜到了事情经过。见小团子冲自己跑来也没说什么,只弯下身等人跑近了就顺手抱起来,然后笑问:“阿笙怎么了,是寻我有事?”
小团子举着弓箭,先是奶声奶气的喊了声“伯父”,然后就把手里的小弓往陆启沛怀里塞:“伯父,射箭,你教阿笙。殿下不肯教,还笑话阿笙。”
听到小团子学会告状了,祁阳与身边侍女笑得更是开怀。
陆启沛也笑,却问道:“怎么想起射箭了?还有阿笙,她这般小,哪里拉得开弓弦?现在便将弓给她玩,也不怕将她伤着。”
虽如此说,但陆启沛话中也无多少责怪之意。
祁阳面上笑意不改,却也解释了一句:“我看着呢,她拉不开弓,不会伤着的。”说完才又回应陆启沛之前的问话:“入秋了,秋狩也快到了,我这弓箭在库房里也放了快一年了,都不知道还拉不拉得动。趁着秋狩之前先练练,免得到时候拉不开弓丢人。”
陆启沛整日忙得不知今夕何夕,倒是忘了还有秋狩这件事——秋狩是梁国的传统活动。建国不过数十载,梁国因之前乱世形成的尚武之风还未消散。再加上北地还有戎狄虎视眈眈,今上在位这些年,每年的秋狩便从未断过,甚至对此颇为重视。
今岁入秋,皇帝便病了一场,是以朝中一时也未有人提及此事。不过看祁阳如今态度,今岁的秋狩约莫也不会取消,顶多比往年稍晚些时候。
这也挺好,秋狩对他们这些文臣来说,多半就是去玩的。
陆启沛想着便弯起了眉眼,又看了看怀里的陆笙,便笑道:“那殿下也太着急了,陆笙才三岁,人都还没你给的小弓高,秋狩她可去不了。”
此言一出,祁阳还没说什么,陆笙就已经抱着陆启沛的脖子撒起娇来:“不嘛伯父,阿笙要去,殿下说好玩。”说着想了想又道:“殿下说要给阿笙抓兔子。”
说着话,撒着娇,也不知是被谁教的,陆笙突然“吧唧”一口亲在了陆启沛的脸颊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印子。小孩儿眨着眼,冲着陆启沛露出一个软乎又讨好的笑。
不得不说,这样的陆笙真的让人很难拒绝。然而陆启沛这边神色放软,那边祁阳盯着她白皙脸颊上的口水印,眉心却不由得狠狠一跳。她拿出手帕,不动声色的替陆启沛擦了擦,这才道:“这小不点,我哪指望她去狩猎?是她看我射箭好玩,我才拿了小弓给她看看。”
祁阳说着,又指了指陆启沛手里那把小弓,说道:“这弓是我的,五岁时候学射箭,皇兄特地命人为我打造的。我那时候拉着都费劲,阿笙才三岁,自然是拉不动的。”
陆笙窝在陆启沛怀里,懵懵懂懂听明白祁阳的话,意识到自己被敷衍了。她气鼓鼓的将脸埋在陆启沛颈窝,留下个小背影,不理祁阳了。
陆启沛抿着唇有些好笑,替她问祁阳:“那兔子呢,殿下答应阿笙给她抓兔子了?”
小团子耳朵动了动,很想回头去看祁阳,但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又忍住了。
这点小动作当然瞒不过陆启沛和祁阳的眼睛,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莞尔。不过祁阳也不是真骗小孩儿玩,这一点倒不否认:“阿笙喜欢,抓两只兔子回来玩也是可以的。”
陆笙听罢回过头来,双眸亮晶晶的,显是不生气了。
小孩儿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陆启沛见状又忍不住逗她:“那阿笙还想让我教射箭吗?”
陆笙已经知道自己拉不开弓了,望着小弓的眼神有些委屈,但听到陆启沛的话后,她还是肯定的用力点头:“要的。等阿笙五岁,就能拉开弓了!”
童言稚语,倒是异常坚定。
陆启沛挑挑眉,答应了她,将小孩儿放下来后看了看远处的靶子——公主府并非武将府邸,没有校场之类,今日祁阳她们为了方便,索性便在主院的庭院里立了个靶子。这庭院不算小,但用来射箭就着实算不上大了,靶子只有三四十步的距离,其实近得很。
之前祁阳许是为了试身手,已经射过几箭了,箭靶上插着四五支箭矢,距离靶心倒都不远。看样子祁阳要在秋狩之前把箭术捡一捡,倒也算不上难事。
陆启沛看过箭靶之后便向祁阳借了弓箭,公主殿下略一扬眉,借给了她。陆启沛略试了一下便弯弓射了一箭,箭矢破空飞出,直中靶心,箭入三分,无论准头还是力道都比祁阳好上太多。
陆笙见状眼睛顿时就亮了,小巴掌拍得“啪啪”作响,显得激动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