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我一下(28)
江淮就咬着那么一点了,咬得很紧,抵不进去……乒乓球球就顶在嘴边,江淮又不敢松嘴。薄渐用了些力,江淮止不住地头也向后仰了仰。
薄渐的手指动了动。
又一次,没抵进去。
薄渐把筷子向里含进去一截,抬手,捧住江淮的下颌角,固定住江淮头别乱动,咬着筷子向里用力一抵。
竹筷摩擦过牙齿的微震碰在薄渐唇舌上。
薄渐很快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从他开始向里抵,江淮就是绷紧的。
但江淮没再做手势,也没再含含糊糊说什么,只是咬紧筷子,仰着下巴转过了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薄渐轻轻笑了声,向后走了过去。
阿财捧着脸蛋坐在小马扎上看叼筷子比赛。
她旁边挪过来一个小板凳和一个小同学。小同学小小声地说:“江星星……你的两个哥哥刚刚好像在接吻哦。”
阿财不理不睬。
但小同学的八卦之火没有熄灭,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大大的狗血剧:“他们两个不是你的亲哥哥么?”
阿财终于看了小同学一眼,像是狗血剧中的霸总,惜字如金地说:“不。”
小同学很惊讶,又有点迷之失落:“一个都不是么?”
但阿财又不搭理她了。
叼筷子主要跟肢体协调和团队合作有关。
团队合作可能没太有,过程很慢,但江淮和薄渐肢体协调性都很好,居然没出一次失误的直接到了终点线。
与小学生竞争,当之无愧,小组第一。
两个人在终点。
薄渐偏头:“我们不算是作弊么?”
江淮瞥了他一眼,连脑门上都写着冷漠:“算作弊正好,作弊没有巧克力。”
薄渐:“……”
今天出来逃课,江淮很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关了全静音。
他随手拿出手机看了眼……七通未接电话,十四条未读消息。江淮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薄渐瞥了眼:“快十点了。”
江淮冷眼旁观苦苦挣扎不到终点线的其他选手,没有说话。
“准备什么时候回学校?前桌?”薄渐问。
薄渐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江淮想的却是“操啊这逼他妈的终于不瞎几把叫我了”。江淮耸了耸肩,没看他:“你爱什么时候回什么时候回。”
薄渐慢条斯理地说:“我要带你一起回去。”
江淮:“我回不回去关你屁事?”
“把你一个人留在校外,”薄渐垂眼,“我良心有愧。”
江淮:“??”
你有个屁的良心有愧。
薄渐毫无真心诚意地叹了口气,用一种“这一届前桌真难带”的语气说:“我总不能不管你,不然你一个人在校外要怎么办。”
江淮:“你是不是不怕死?”
薄渐:“我是在劝你向善。”
江淮:“……”
终点线就是放游戏道具和奖品的这一排桌子。江淮被薄渐烦得不行,转头去了桌子另一边,和薄渐隔了三张小学生课桌的距离。
柳老师就在这边。她见江淮过来,笑了笑:“你们两个还真默契。”
默契个屁。江淮想。
他觑了眼边上的糖袋:“我们算是小组第一么?”
柳虹:“算。”
江淮又问:“第一的奖品是一袋巧克力么?”
“是啊。”柳虹看出江淮的意图,笑道,“奖品等到运乒乓球都比完了就发。”
“……哦。”
但江淮是第一组,还有三组没上场,远得很。
江淮屈腿坐到了地上。他有点后悔没把滑板带过来,在这儿等着太无聊了。
阿财在家没有向他提到过交了什么朋友,但也没有说谁欺负了她。江淮在终点线远远地看见坐在小马扎上的阿财周围蹭过来几个小同学找她说话。
其实如果阿财有朋友的话,就不需要他陪着了。
但阿财不喜欢交朋友,也不喜欢多说话。阿财喜欢一个人呆着,涂涂鸦。
上个学期末,江淮给阿财办了转学。江淮放暑假的最后一天,阿财没有学可以上,江淮就把她带到学校来了。
临放学走的时候,阿财不知道从哪儿扣出来一盒巧克力糖……那种送人的特别精致的小礼盒。
捡不可能捡,买又没钱,江淮还以为是阿财转学,哪个同班小朋友送给阿财的送别礼物。
但最后江淮也没从阿财嘴里抠出那个小朋友的姓名。阿财也对那个小朋友毫无牵挂,从来没有睹物思人过,回家就把糖拆掉吃了。
然后就迷恋上了一个狗逼陌生人。
薄渐慢慢走过来,蹲在江淮边上。
江淮没动,只是远远地看着阿财被小同学包围,但捧着脸谁都不搭理。
薄渐偏头:“她是你堂妹么?”
江淮没扭头,也没有说话。
江星星和江淮都姓江。
不是亲妹妹就是堂妹。可江星星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江淮。
薄渐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哼出一声很轻的笑音:“你给我的情书是你妹妹帮你画的?”
“不是她帮我。”
“嗯?”薄渐瞥他。
江淮说:“那就是她自己给你画的,不是……”他一顿,忽觉再继续说下去,阿财暗恋薄渐这件事就要暴露了。
暗恋和暴露两件事,江淮都不允许。他作为哥哥,有义务扼杀阿财这个小学生一切春心萌动的苗头。他站起来,没什么起伏地说:“也不是情书,就是看你照片随便画的。”
“哦。”薄渐点了下头,“那她是哪来的照片?”
江淮猛地一堵。
“你给她的么?”薄渐起身,走近,向江淮微微倾身,浅色的瞳仁注视着他:“你手机里……有我的照片么?”
薄渐在明知故问。但江淮不知道。江淮向后仰:“你离我远点。”
薄渐说:“我也想看。”
无关信息素。明明江淮没有嗅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薄渐逼过来的时候,却有一种被慢慢侵入,压制住的不适感。因为陌生,抵触,所以不适。
江淮侧低头,躲开薄渐的视线,嗤了声:“你看屁,没有。我存你照片干什么?”
薄渐长睫微垂:“你不是向我要过照片,说要时时看我,”他稍稍顿了下,声音低了些,“英俊的面容和健硕的身材么?”
江淮: “……”
江淮都不知道薄渐哪来的脸皮把这句话说出口:“你还要不要脸?”
薄渐掀了掀嘴唇:“这不是你说的原话么?”
江淮突然觉得去阿财那里,坐在一堆小学生中间,也比呆在薄渐边上强。
两个人站得不远不近。
江淮微微偏着身,向没有薄渐的那一边眺望,留给薄渐一个没有感情的后脑勺。倒有意思,兄妹两个人,妹妹剪了短头发,哥哥却留长了头发。
小辫儿弯在肩膀,黑发把后颈衬得几乎有些苍白。
薄渐垂下眼。
江淮呆不住,站了会儿,活动着肩膀回了起点线。阿财在这边,觑了他一眼,却也没搭理他,捧着脸谁也不理,专心看比赛。
有家长搭话,颇惊讶地问:“你是二中的学生吧?”
“嗯。”江淮应。
“今天星期三,二中不上课的吗?”
江淮扭头:“我翘课出来的。”
家长没想到江淮承认得这么直白,讪讪地“哦”了声。
阿财抬了抬脑袋,看了眼江淮。
四组都比完,巧克力礼袋发了下来。
江淮随手把礼袋抛给了阿财。
但江淮没想到,阿财转头就把一袋巧克力原封不动地全部上交给了薄渐。
江淮:“?”
薄渐瞥了眼江淮,嘴角上勾:“谢谢。”
阿财:“不谢。”
江淮:“??”
他揪起阿财后衣领:“你要巧克力就是为了送薄渐?”
阿财不动如山,坐回马扎,衣领往上窜了一截。
等到江淮松手,阿财隔着一个江淮瞧了眼薄渐,挪起来,带着小马扎,搬家搬到了薄渐边上。
江淮面无表情地站了几秒,拧开矿泉水瓶,灌了口水,把水瓶丢进阿财怀里:“拿着,我去上厕所。”
薄渐低头看阿财:“你哥哥被气跑了。”
阿财捧着脸,抬起脑袋,没有管江淮。阿财慢吞吞地问:“你……可以,可以带……”连贯地说一句话对阿财来说简直是酷刑,但阿财又不想当个小结巴,她一个词一停地说:“带,江淮,回学校吗?”
终于收尾了。阿财舒了口气,严肃地总结:“不上学,不好。”
薄渐弯了弯嘴角:“我努力,好么?”
江淮去厕所洗了个脸。等他回来,活动已经快开始了。
第二项活动是运气球。
一个人吹气球,两个人面对面夹住气球,不能用手碰,不能挤炸,运到终点,五分钟内运得最多的一组获胜。
阿财原本已经摆出郑重其事的脸色,准备言简意赅地教导江淮这个高中生回学校上课了,但阿财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吹气球,就先咽了回去。
等吹完气球再说。
哨子一响,阿财费劲吹了一个粉气球给江淮。
江淮拿着粉气球:“怎么,这是已经分配好了?”
薄渐:“嗯。”
江淮蹙眉:“怎么又是我跟你?”
“比赛已经开始了。”薄渐目测过两个人的距离,大概一米几。他抬眼:“前桌,你可以离我近一点么?气球没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