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38)

　　就在这时，助理敲门后进来道：“孟医生，现在方便吗，有客人到访。”
　　孟嘉年：“今天不是没预约吗。”
　　“是的，这个客人是临时到的。”
　　“哪位。”
　　“她……”
　　“是我。”褚睿彤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孟嘉年看见是她，笑着起来招呼：“彤姐，原来是你啊，怎么来也没先给我打电话。”
　　褚睿彤关上门，径直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孟嘉年看她脸色严肃，皱起了眉头：“出什么事了。”
　　“孟嘉年，你怎么没跟我提过。”褚睿彤扶住额头，有些疲惫的模样。
　　“什么？”
　　“霍桥。你没有跟我说过景玉身边的朋友里有人叫霍桥。”
　　孟嘉年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出门的时候碰上他来找景玉了。”
　　“这样……”孟嘉年道，“彤姐，我是因为跟你是朋友关系，所有有时候会提及景玉的一些日常让你放心。但我之前就说过的，关于景玉跟我聊的所有事我都没办法告诉你，你要知道，我是他的心理医生，我有我的职业操守。”
　　“我知道，可是……”褚睿彤深吸了一口气，“可是霍桥不一样。”
　　孟嘉年疑惑：“他有什么问题？”
　　褚睿彤：“你刚认识景玉的时候，最先解决的问题是什么，你还记得吧。”
　　孟嘉年：“当然，他因为从小受父亲的教育和行为影响，心理一直有问题，他分不清自己做的事是对是错，心里阴暗面太多，占有欲过强，过于暴躁，也过于偏执……我刚接触他的时候，引导他的就是这些问题。”
　　“那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他九岁那年在杭城小学时发生的事吗。”
　　孟嘉年拧眉：“我记得，你提过他当时在学校里恶意害一条小狗死亡，还打了同学，一个被打得挺严重的。还有一个……是摔楼梯摔骨折了。”
　　“是，那时候这件事在学校闹得很大，如果不是戚家那边压下来，那些家长不会善罢甘休。”
　　“这事确实是景玉的错，我想他当时心理就已经有很严重的问题，受不了自己标记过的朋友被人抢走，一旦失去，他就开始失控了。”
　　褚睿彤：“……那你知道，让他失控的、摔楼梯的那个小孩是谁吗。”
　　“当时你是以这事为实例让我更加了解景玉，但并没有提过那小孩的名字。”
　　“对……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个小孩，叫霍桥。”
　　孟嘉年愣住：“你是说霍桥？现在这个霍桥吗？”
　　褚睿彤看着他，声音有些哑：“嗯。”
　　“景玉从没提过名字，后来说到那件事，他只说他后悔了，知道错了。后来心理干预成功后，那件事我们就再没提过，我觉得是已经过去了。”
　　“从来没过去……孟嘉年，他骗了你，也骗了我。”
　　孟嘉年僵住：“什么？”
　　“我们觉得他已经被心理干预成功，其实根本没有！要不然为什么他还这么执拗，还一直念念不忘一个人？！”
　　孟嘉年觉得褚睿彤用词有些怪异，他不太敢相信心里冒出来的那个猜测。他可是做了戚景玉几年的心理医生，怎么可能连戚景玉喜欢男喜欢女都不知道？
　　这会让他有很大的挫败感。
　　“我还记得那孩子被打伤后没几天就搬走了，我当时以为是因为那家人生气恼火想搬离，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家里破产了。总之他们后来再没回来，也找不到人……景玉当时几乎都疯了。”
　　褚睿彤回忆起那时，也是心有余悸的模样，“他哭着闹着要找霍桥，你知道，他那会虽然才九岁，可自我成他后妈后真的没见他哭过，那次是我第一次见他有个小孩样，哭得嗓子都没声了。他一直说一直说，说他知道错了，要我把霍桥还给他。我真的……我当时真的也很崩溃。”
　　“然后呢……”
　　“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后来那三年里我一直以为他没事，直到我有一次意外翻到他的书本，他的书本里……写满了霍桥。”褚睿彤道，“他跟我说他喜欢霍桥，他当时已经十三岁了！青春期了！他竟然跟我说他还是喜欢霍桥！我能怎么办，我当时也很迷茫。但他过了会又说那只是暂时的，他会改。那时他真的很冷静地跟我说他只是有点怀念小时候被认真对待的感觉，所以才觉得还很喜欢罢了。我就信了……”
　　孟嘉年严肃道：“你没告诉过我这件事。”
　　褚睿彤有些激动道：“这件事我谁都没说过，你觉得我那个时候会到处宣扬景玉喜欢男生吗？这要是被戚家的人知道，又要在原来的基础上更加冷遇他！他本来就已经被人戴有色眼镜看待太久了。”
　　孟嘉年扶额：“从始至终我也没听他跟我提过关于霍桥的这些事，他竟然连我都瞒。”
　　办公室的气压有些低。
　　过了会，孟嘉年又道：“我是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开始接触他，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很好，除了性子还是有些冷、不太爱说话之外，现在确实已经没任何问题。”
　　“我知道……”
　　“那彤姐，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再担心什么，霍桥的存在也没什么值得操心的。”
　　“可我才知道景玉竟然为了他才回到杭城读高中，他现在甚至不愿意去国外了。他看看他，这么多年竟然在执着小时候的一个人，这不是也挺可怕的吗——”
　　“在我看来这都不是问题，大不了就是景玉一直喜欢着那一个人罢了。”孟嘉年道，“还是说，你不能接受他的性取向？”
　　“不是。”褚睿彤低声道，“我没这么保守，我只是……我只是怕他的执着。”
　　“不用怕，真的。景玉跟他父亲不一样，他小时候只是因为外界因素导致心理失常，他永远也不会跟他父亲一样。”孟嘉年安抚道，“你不要担心，随他去吧。”
　　褚睿彤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些：“但愿……但愿是这样。对了！”
　　褚睿彤突然有些惊慌道，“我可能……坏事了。”
　　“怎么了。”
　　“霍桥那孩子好像根本不知道景玉的想法。”
　　孟嘉年：“他当然不知道，景玉在我这的说法都是霍桥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显然易见他现在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等等，你不会是——”
　　褚睿彤：“我碰到他时失态了，我……我透露了。”


第三十二章
　　霍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他乱极了，关于戚景玉的一切都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
　　他妈妈的话更是像一把火似的, 快把他烧穿了。
　　“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难怪他要突然回杭城读高中？”
　　“难怪不守信用, 高中结束了也不出国？”
　　这都是什么话？
　　虽然说戚景玉早前就提过, 他不愿意出国是因为这里还有他这样的朋友。可很明显，他妈妈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妈的意思是……他喜欢他, 所以才会这样做。
　　可是怎么会？
　　如果说他真是为了他才回杭城读高中，这根本无法解释。因为他们除了在小时候有交集，后来那么多年里一点联系都没有啊。如果真要说喜欢, 那岂不是从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 可那时那么小，小时候的喜欢能算什么？
　　霍桥越想越奇怪，越想越荒谬。而这一系列的匪夷所思里，还有他怎么都忽略不掉的情绪……欣喜若狂。
　　戚景玉竟然是喜欢他, 竟然跟他有一样的心思！
　　“这都什么情况！”
　　霍桥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么矛盾过，他拿着手机想打电话质问, 可手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压根没敢播出去。
　　“问不问……问？不问？还是问吧……等等，万一她妈误会了呢……”霍桥拍了拍额头，当时他妈妈那样说话后就怎么都不说了, 他都没彻底弄清楚。
　　“哥，你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霍宣路过他的房间门，疑惑地探进来问道。
　　霍桥收敛了神色，故作淡定：“没什么, 想点事。”
　　霍宣：“我看你在房间走来走去很久了，有什么烦心事？”
　　那种事霍桥哪里能对家人说出口，他都不敢想万一他妈和他弟知道他喜欢的人是男的，心理能不能承受住。
　　“我，我没事，我要睡了。”霍桥摆摆手，“把门给我关上。”
　　霍宣惊讶：“这才几点你就要睡觉啊。”
　　“我爱睡就睡，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啰嗦！”
　　霍宣有些无奈：“好吧好吧，那你睡一会吧，我不打扰。”
　　霍桥嗯了声，直接趴在了床上。
　　**
　　另外一边，戚景玉才刚从戚家老宅回自己家。
　　两天前，他爷爷把他叫了回去，在老宅办了个小宴会，因为他高考成绩的事。来得都是亲戚，虚伪地祝贺着，其实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小九九。
　　戚景玉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反正戚家人就是这样，表面工夫做的很足，永远的是利益和面子至上。
　　这两天里，他没怎么在群里出现，也没怎么和霍桥联系。除了家里事多之外，还有个原因让他犹豫不定……他有足够的能力留在杭城，却没有足够的信心留在杭城。
　　他一直觉得自己站在特定的位置上看着霍桥就好了，可他有时候又怕自己会想要太多。如果以后一起上大学，一直一直在一起，他会不会还能像现在一样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