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谈钱你却(3)

　　万玲被他这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去找人家要投资么，怎么就变成人家不是好东西了？”
　　夏风扬气急败坏地说：“他他……是个，同，性，恋！”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万玲噗嗤一声笑了：“好像还真的是。”
　　“啊！！那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害我……”
　　害我精心打扮了一番，还和人撞了情侣装，真是有毒，早知道就穿T恤牛仔裤拖鞋去。
　　“风扬，你该不会恐同吧？”
　　“这才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非礼我，你看！！”夏风扬指了指自己自己下巴。
　　万玲凑过去一看，上面果然有两个红红的指印。
　　万玲虽然没见过凌曦，但她听闻他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不像是做这种无礼举动的人。结合夏风扬跳脱的性格，她斜了他一眼，做出了个简单的定论：“是不是你做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惹恼了人家？”
　　“…………”
　　女人还真是目光如炬。
　　夏风扬本来想好好把来龙去脉说一下，但用黑客技术入侵别人的公司，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在撕破脸以前，他也不打算把凌曦的秘密说出去，所以他在这一点上面决定缄口不言，还是转回正事算了。
　　“算了……一言难尽，你记住他不是个好东西就行了。话说，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他看到万玲沮丧地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他们分头去找投资人，但经历过几次互联网泡沫以后，这一行已经和几年前大不一样了。
　　手游的市场格局稳定，资本雄厚的大厂横行霸道，小有名气的小厂安居一隅。投资者们吃了几次鳖以后，已经不是风口上的猪了，一个两个都冷静地要命，没有马上能赚钱的产品，他们又怎么会轻易给钱呢？
　　“风扬，我想我们这回是真没钱去维持公司了……”
　　夏风扬马上安慰她：“别灰心，我们的游戏这么好，我就不信找不到识货的金主。他们狗眼看人低而已，这样吧，你继续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门路，我继续去攻略这个姓凌的。”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他非礼你？”
　　“被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我又没有那么记仇。”
　　既然凌曦说对他有兴趣，他手里又有凌曦的把柄，那么这场游戏就没有结束。
　　他不是说他们的游戏赚不了钱吗？他懂什么？游戏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也是最出人意料之外的东西，他就要赚给他看看，还是用他家里的钱。
　　……………
　　夏风扬试着拨打凌曦留给他的手机电话，凌曦倒是耐心和他讲话，可是只要他一谈到融资的事情就会马上无情的加以拒绝，连出来见面都不愿意，矜持得很。
　　明明自己还捏着一张王炸，这个男人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正郁闷间，他无意中看到一则新闻。
　　启迪资本今年给一个慈善机构捐了一笔钱，这个慈善机构将会举办一个名为“关注世界艾滋病儿童”的主题慈善拍卖大会，凌曦会代表捐助方发表一段演讲。
　　大部分略有名气的单位和名流都接受到了大会邀请，白虎游戏这种小虾米当然是没有被邀请到的，夏风扬求助于老东家当公关的美女才弄了一张邀请函回来。
　　不过到了那天早上，夏风扬起晚了。他这三天合起来才睡不到十个小时，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于是洗漱之后就匆匆忙忙出了门。
　　拍卖大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而夏风扬到了门口却被保安同志拒之门外，原因是——衣冠不整。
　　竟然说我衣冠不整？夏风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今天起得太急，脑袋又睡得混混沉沉的，所以只穿了件T恤牛仔裤就出门了，就像个社会小青年一样。
　　“保安哥哥，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样才不算衣冠不整？”
　　“最起码也要扎个领带吧？”
　　在夏风扬正要动用一切理论反驳他的观点和澄清自己不应该归到衣冠不整那一类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回头一然看，竟然就是凌曦。笔直而面料昂贵的西裤让他的长腿格外夺目。而那双抢眼的桃花眼，此刻正弥漫着好奇的笑容。
　　夏风扬心想来得正好：“凌先生，我可以和你借个东西吗？”
　　“嗯？”还没等凌曦反应过来，夏风扬就不怀好意地转到他面前，双手麻利地解下他的领带，再双手麻利地挂在自己脖子上，回到保安面前：“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
　　拜托，现在看起来更怪了好吧，保安哪里肯依，继续便秘着脸摇头。
　　“诶，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我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啊，不是领带吗？我手里拿的是什么，不是邀请函吗。你有什么理由不给我进去？”
　　站在后面给夏风扬打劫了领带的凌曦有些无语，他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对保安说：“这样可以了吗？给他进去吧。”
　　保安听到凌曦这么说也不好再阻挠什么了。凌曦说完径直进了门口，夏风扬也屁颠屁颠尾随其后，走之前还不忘送保安个礼物：左手搭到右手的关节处，右手抬起，握紧，噌，中指竖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时候凌曦竟然回头了，场面顿时十分尴尬。夏风扬只能硬着头皮把手指收回来，脱下领带和衣服还给他。
　　凌曦接过衣物以后，眼神就一直在他身上游离，他的眼睛并不大，笑起来眼带桃花，不笑的时候颇有点冷气压，在他看似随意的打量下，夏风扬内心已经有点发毛了。
　　“原来夏先生也这么关注慈善事业？”
　　言外之意是白虎游戏好像还挺缺钱的吧，出现在这种地方是不是太悠闲了点。
　　这点很好解释：“凌先生做的是慈善，我们做的是公益，志在传播，重在参与。”
　　“夏先生高论。”
　　“哪里哪里。”
　　于是在走廊行走的两个人都开始彬彬有礼，不时用“凌先生”“夏先生”“过奖”“承让”等等欠扁词汇互相刺激对方神经，在夏风扬觉得快要吐了的时候，终于到达了会场入口。
　　因为凌曦是要发言的嘉宾，便从不同的通道进去了，夏风扬也直接进了会场。
　　……………
　　约莫两千平方米会场里，华丽的水晶吊灯下绅士淑女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
　　所谓拍卖，其实就是忽悠有钱人拍一些没什么卵用的东西。从已故王妃首饰到女明星的验孕试纸，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他没记错的话，最离奇的拍卖物品是02年日韩世界杯莫雷诺裁判放黑哨后，脑袋被砸的第一个易拉罐。
　　夏风扬还没无聊到要研究有钱人的同情心要往哪儿使的地步，他早餐都还没有吃，于是就跑到冷餐桌抓起一块小蛋糕狼吞虎咽。
　　小蛋糕还没吞下去，背后就被人拍了一下，害他差点没噎着。
　　“你是哪里混进来的？”
　　夏风扬咳了两下，心想自己肯定被当做混进来偷吃的人了，便无奈回头：“我才不是混进来的，我有邀请函的。”
　　王连举看到夏风扬转过身来，微微眯起了眼。夏风扬身着宽领T恤，水洗色牛仔裤，这样的装束显然不在这种场合的可接受范围内，但他的声音很好听，长相又俊朗清秀，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
　　王连举的目光马上柔和起来，递给他一张名片：“你好，我是世峰地产的王连举。”
　　夏风扬接过名片，王连举是一个靠倒腾地产发家的暴发户，主办这场慈善大会的场地就是世峰地产出钱赞助的。
　　既然收了别人的名片，也应该给他一张名片才对，可夏风扬把手伸进口袋里东掏掏西掏掏也没找到。只好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我没带名片。我是白虎游戏的夏风扬。”
　　“你是做游戏的？”王连举说：“没事，我可以加你微信。”
　　这王连举的身材壮得像头熊一样，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地锁在自己身上，对于这种类似安全检查般的目光，正常人都会感到不舒服。
　　于是夏风扬又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起得急，手机也忘了带了，王总的微信就是名片上的手机号吧？我回去加你！”就找了个借口急急走开了。
　　………………
　　坐了没多久，就听到司仪报了凌曦的名字，于是夏风扬也静了下来。
　　凌曦讲的是他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时，作为医学生在非洲的援外经历。
　　和普通的学生不同，凌曦援外的时候竟然脱离了学校的医疗队跑去了贫民窟，那是世界上疾病发病率最高，离死亡最接近的地方。
　　“世界上有许多需要帮助的人。而我们金融行业长期以来专为经济增长提供服务，大多数人都认为金融应该服务于有钱人，但我认为它也应该服务于公益，回馈于社会。我们国家正在迈入一个善经济的时代，如何领用互联网金融募集到更多资金？如何将资金最大化利用到弱势群体当中去？如何提高他们的收入，减少贫困差距？这都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问题……”
　　凌曦发言完毕以后，拍卖师拿出由启迪资本捐赠的福寿安康碗，嘉庆年间出产，底价800万。
　　“2号，900万。”
　　“8号，1000万。”
　　“1000万一次！”
　　“1000万两次！”
　　“1000万三次，成交！”拍卖槌果断落下，拍卖师和凌曦同时朝世峰地产的王连举点了点头。
　　夏风扬却狠狠吞下了一口口水，就这么个破碗，竟然要1000万？中国人勤劳质朴的良好风气，肯定就是被这些人败坏的，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过他内心有个不成熟的小梦想，等白虎游戏上了轨道，赚了一个亿，他也要捐点钱发表点演讲，推动一下公益事业，改善游戏行业在社会上的负面形象。
　　后面就是漫长的竞拍了，凌曦也拍下了世峰地产捐赠的白玉如意作为回礼。
　　夏风扬对这些东西真的不感兴趣，于是他就这样听司仪的嘴巴张啊张啊，下面嘉宾的牌子举啊举啊……人在接触重复而机械的运动场景的时候特容易困，于是夏风扬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睁开眼睛一看整个会场只剩下自己了。
　　睡了个好觉之后，精神不错，他没有忘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但是男主角好像不知身在何处，他翻出凌曦上次留给他的私人电话，马上打了过去。
　　夏风扬小心翼翼地问：“凌先生，请问你有空吗？”
　　“那要看你谈什么了。”
　　“之前你问我的那两个问题，我已经想好回答的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