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超甜的(16)
天空很干净,飘了几朵淡粉色的云,薛白看见顾扬一个人走在路上。
一个周末没见,顾扬还是那个顾扬,凛若冰霜的大帅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寒气,身形削拔挺直,即使穿着校服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瞧见。
薛白不困了。
他在最近的站台下了车,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顾扬身边,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扑了过去。
“好久不见,小哥哥!”
顾扬的脚步明显一滞,却意外的没有立马躲开,由着薛白勾了一阵。
注意到这个小细节,薛白眉梢一挑,又凑得更近了些,挨着顾扬的肩膀,笑嘻嘻的问:“有没有想我呀?”
顾扬目不斜视,毫无感情:“没有。”
薛白不甚在意,把顾扬往旁边挤了挤:“时间还早,去操场坐坐?”
“……”顾扬想不同意也不行,薛白直接挡住顾扬的路,硬把他往操场的方向挤过去。
操场上没什么人,薛白把书包一丢,躺在了草坪上,顾扬坐在他的身边。
薛白问:“周末过得怎么样?”
“还行。”顾扬说。
高三的学生来得比较早,远远的已经有好几间教室的灯亮了起来,操场的另一个角落坐了一对小情侣,两个人手牵在校服外套里,男生在女生耳边说了句玩笑话,女生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应该换个问法。”薛白起身,挪到顾扬的对面,弯了弯眸子,“在我的宿舍睡得怎么样?”
暮光映暖斜阳,丝丝缕缕的为少年的眼角眉梢缠上淡金色的边,看起来温柔又明亮。
顾扬的眸光微动,片刻后,他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说:“还好。”
薛白一笑,欲出手偷袭,勾住顾扬的肩膀,用身体惯性把他往下摁,顾扬刚一挣扎,薛白却先松开了他的手,再无支撑点,顾扬整个身子的倒了下去,和薛白一起躺在草坪上。
假草坪没有真正的青草泥土的芳香,但也有假草坪的好处,躺着很舒服,身子下边软软的,一躺下就不想再起来。
晚风带着凉气擦过脸颊,天边的晚霞一点点的散了,爬上了几颗星星。
月光映着未褪尽的红云,明朗了整片天空。
顾扬说:“挺好看的。”
薛白偏头,顾扬将手放在眼前,看着天空,说话间,喉结上下蹿动了一下。
薛白移不开眼了。
顾扬的皮肤很白,冬天里,其他地方都被衣服挡得严严实实的,除了他的脸和脖颈,从骨子里透着白。
侧脸,下颔,还有喉结。
是挺好看的。
身旁的人没说话,顾扬疑惑的看了薛白一眼。
薛白心虚的垂下眸,说:“晚自习要开始了,走吧?”
“好。”
“等下等下。”起身时,顾扬的校服外套上沾了草,薛白叫住他,伸手帮他捋掉身上的草,笑笑,说,“好了,小哥哥。”
顾扬一直盯着薛白的手。
薛白换了个很骚包的创可贴,黑色的,上面还印了两个骷髅头,一看就特别二。
薛白说:“这是我拯救世界时受的伤。”
“……”顾扬皱了皱眉头,问道,“还疼吗?”
薛白本想回答不疼,但这是顾扬头一回在他面前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薛白心头一动,故作夸张的吸了口气,把手贴在胸口,闭眼,说:“疼,好疼,钻心的疼。”
顾扬:“……”
薛白睁开一边眼睛,悄悄的观察顾扬的反应,然后把手伸到他的面前,笑嘻嘻道:“小哥哥,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顾扬瞪了薛白一眼,毫不留情的起身走了。
薛白追上来,拦住他:“别生气嘛,小哥哥。”他把创可贴揭下来,伤口不深,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痂,但贴久了创可贴,周围的一片有点发白,薛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这伤,伤到骨子里了,都白了,好疼。”
薛白把手往前伸了伸,又问道:“吹吹?”
“……”
见顾扬没理他,薛白胆更肥了:“那不吹,你亲一下,小哥哥?”
他指着伤口:“不仅得亲,最后舔舔,听说舔一下能好的更快,有一种酶,能加速伤口的愈合,不然怎么别人手一被割破就放嘴里含着?”
歪理一堆,顾扬深吸一口气,干脆移开视线,懒得看薛白这个臭傻逼,偏了偏身子想往旁边走,但薛白却不依不饶的伸手去拦,顾扬忍无可忍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好玩吗?”
不知是不是由于晚霞的缘故,顾扬的耳廓看起来有点儿红。
“好玩。”薛白见好就收,抽回手,说,“我回宿舍一趟,你先回班级。”
薛白忙不迭的溜了,跑得极快,跟飞一样。
顾扬独自在操场又平静了一会才回教室。
床铺没有一点被动过的痕迹,桌面也被仔细整理过了,几张忘扔的糖纸被清理了。
盒子里的糖已经吃完了,薛白刚才在小区里的便利店又买了一包新的,想给自己的糖盒添点料子,才打开盖,薛白怔了怔。
里面已经被装满了。
装了他常吃的薄荷糖,还塞了几根棒棒糖,填得满满当当。
不需要想,这定是顾扬做的。
薛白心里一暖,拆开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
草莓味的,很甜。
比他吃过的所有糖都要甜。
第十六章
草莓味渐渐在嘴里化开了,薛白在桌上翻找他前几天标记过的那份卷子,打算带到教室继续去想一会。
卷子被人动过,卷面上被用铅笔轻轻的写了几行公式,切题角度极为刁钻。
这方法薛白之前想到过,只是中途被卡住了,计算量太大,那时候时间不够,他没想到解决方法。但顾扬给的思路又有些不大一样,从另一个知识点开辟出了一条新的路,薛白顺着顾扬给出的思路往下算了几步,豁然开朗。
解这道题耽搁了一点儿时间,回到教室的时候,晚自习开始的铃声已经响了好一会,廖喜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时不时抬头盯一眼纪律,底下非常安静,仿佛连呼吸都被放轻了许多,耳畔处只有笔尖擦过纸面时的“沙沙”声。
薛白对廖喜比了个“抱歉”的手势,轻手轻脚的从后门绕回自己的位置上。
还未坐好,他先愣了一下。
桌上歪歪的摆了一本书,书本下压了一张创可贴。
顾扬给的。
薛白笑笑,这个人,一向面冷心热。
身旁的人一直站着未坐,挡住了光源,课桌上映了一片影子,顾扬拧紧眉头看了薛白一眼。
教室的窗户关得紧紧的,所有人呼吸着同一片二氧化碳,有些过于闷了,有人挪到窗边,将窗子打开了一半。
晚风透过忽然打开的窗子卷了进来,坐在窗边的那位同学没压紧,卷子被吹得散落一地。
教室里的空气清爽了许多。
薛白写了张纸条,连着创可贴一起推到顾扬的那边。
纸条上面写着:帮我贴。
顾扬回道:没手?
笔迹龙飞凤舞,回复冷淡,看样子很想赶紧结束传纸条这么个幼稚的行为。
薛白脸皮厚的很,写道:嗯,瘫痪。
顾扬瞥了一眼纸条上面的字,不想理了。
薛白却在顾扬收回手之前,牵住了他校服外套的袖口。
指尖与肌肤隔着毫厘,若隐若现的擦过手腕。
薛白用口型说:“帮我贴吧。”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少年眨下一边的眼睛,又倏地将眉头拧起,让自己看起来委屈又温软。
顾扬呆了片刻,抽出手,面上依旧没有温度的样子,嘴里却说:“别动。”
右手放下笔,顾扬捏住了薛白的手腕。手背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一番动作沾了一点尘埃,顾扬轻轻吹开。
呼出来的气很暖,擦过手背,仿佛在上面挠了一下。
薛白屏住了呼吸。
顾扬这个人,不论做什么都是一丝不苟的模样,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展开创可贴,沿着发红的伤处贴好,用指尖在纺纱棉上摁了几下,然后松开手,说:“好了。”
“嗯……”薛白失神的抽回手,盯着手背上的创可贴发了会呆。
“顾扬。”薛白突然叫了一声。
顾扬抬眸。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从走廊蔓延进教室内,廖喜起身,伸了个懒腰,出去了,教室里瞬间闹腾起来。
只有薛白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也不知道对着什么在发呆,嘴唇动了动,说:“谢谢你。”
其实没什么好说谢谢的,创可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款式,哪里的便利店都可以买得到,淡黄色的那种,但是薛白就是想说。
“谢谢你的糖,还有解题思路。”
“你真的很棒啊,同桌。”
满天星光中,山水潋滟。
好像也没认识薛白多久,这家伙烦的很,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自大又自恋,耍赖加撒泼,无所不用其极,不由分说的撕开了他的伪装,闯进了他的生活里。
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薛白,和别的人都不一样。
心里仿佛一下子变热了。
天气也一点点的变温暖了。
见顾扬愣愣的没反应,薛白又勾起嘴角,对他笑了笑。
就是这抹笑,顾扬记了许久。在以后,每每提起他的高中时光,他头一个想起的就是这抹笑容。
像光。
“看什么呢?”薛白在大课间补了个觉,醒来以后世界都不一样了,整间教室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围在了走廊上。
“教官来了。”沈奇正给薛白让了个位置。
校门外停了一整排的军用车,身穿绿色军服的教官们整齐划一的进了宿舍区。
“啊,你看排头的那个教官!好帅好帅!如果能带我们班就好了!”
“另一个也很帅啊!对对,往坐看,啊啊啊啊!”
“希望我们班的是个帅教官!求求你了!”
看惯了学校里穿校服的青涩的男孩子,女生们对教官这类型的毫无抵抗力,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一开始还只有几个人,后来又渐渐围过来更多的人,叫成一片,兴奋不已。
上午第三节 的英语课,廖喜也正好提到这个事情。
“明天开始军训,周二到周六,一共五天,一会班长去拿一下军训服,每个班都有多领了几套,中午都回去试一下,班长登记一下,不合适的及时更换。”
午饭过后,顾扬拿着还没拆封的军训服准备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