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ABO(27)

　　“你再说一遍？！”他重重把西餐刀拍在桌上，也不顾餐桌对面的赞助商代表人，脸色霎时黑了下来。
　　沈均赶紧端起酒杯，伸出手跟对方碰了碰杯，示意对方喝酒。
　　陆闲庭站起身，也没有解释什么，直接往洗手间走去。
　　“不可能，我要见他。他人在哪？！”
　　“很抱歉陆先生，叶先生已经登机了，他全权委托我来处理二位的离婚协议手续。这份协议书他已经签字了，对于二位的婚内财产他会全部放弃。”电话那头传来了律师冷漠的回答。
　　陆闲庭脚步一顿，只觉得这些天一直压抑在胸口的怒火失控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叶雨潇躲了这么多天，最后居然告诉他要离婚？！还走了？
　　“他去哪了！”陆闲庭呵斥道，丝毫没理会身后因为他的怒气而吓了一跳的服务生。
　　“很抱歉，关于叶先生的行踪我无法提供。另外，这份离婚协议书我会亲自送去给您，请您提供一个地址。”律师见惯了这种场面，在电话中连个气都不喘，说话比背台词还机械。
　　“你告诉他我是不会签的！如果要我同意离婚，就让他自己回来当面跟我说！”陆闲庭吼完就挂了电话，气急败坏的踱着步。他现在在餐厅的玻璃走道上，旁边可以清晰的看到海港。日亚是临海城市，机场就在海港城附近。他猛地想到刚才律师说叶雨潇准备登机了？
　　那就是说还来得及！
　　他立刻打了个电话给朋友，让对方帮他查叶雨潇的航班，又打给沈均交代了下情况，开车往机场赶去。
　　快到机场的时候对方回电话给他，说查到叶雨潇的航班刚起飞了。陆闲庭猛踩刹车，后面的车差点撞了上来。他不顾后面司机的谩骂，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的路，仿佛听不懂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
　　头顶呼啸过一阵气流声，他抬起头，看着前方不远处一架逐渐攀升的飞机，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彻底失去控制了。
　　从未真正跟他生过气的叶雨潇，一直对他在外面的事睁只眼闭只眼的叶雨潇，就为了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被算计的绯闻要跟他离婚？
　　车门响起了一阵击打，他扭头去看，后面的司机已经下车了，正拍着车门骂他。看着对方龇牙咧嘴爆脏话的样，他忽然就无法控制情绪了，打开车门，二话不说跟对方打了起来。
　　沈均赶到警局的时候，看到陆闲庭坐在长条椅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几步开外的办公桌旁边坐着另一个人，那人脸上挂了彩，正伸长脖子跟警察据理力争着，还不时的拿手指戳着陆闲庭。
　　沈均走到陆闲庭面前，蹲下来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陆闲庭捂着脸，声音精疲力尽：“他不肯接受赔偿，坚持要告我。”
　　沈均无声的叹气，又道：“赞助商那边我谈好了，刚才路上的事我也安排徐容去处理了。你别担心，我来跟他谈。”
　　陆闲庭无声的点了点头，沈均走到那人身边，先是递了张名片给警察，又恭敬的询问警察能否和另一位当事人聊一下？
　　交警大队每天都要处理无数通这种意外事故，自然乐意他们私下解决。沈均和对方谈了一会，对方一开始还坚持要告陆闲庭，毕竟陆闲庭也算名人了，居然敢那么嚣张。后面不知沈均跟他说了什么条件，他居然冷静下来，答应私了。
　　警察让他们签了意向书，确定对方同意撤销控诉。陆闲庭走出警察局，面对一片漆黑的停车场，终于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走到旁边的一棵树下，掏出烟点上。
　　沈均跟了上来，也拿出一根烟来抽。两点星火在黑暗中忽明忽灭，什么都照亮不了。
　　“没追上吧？”沈均先开了口。
　　陆闲庭蹲在地上，他已经抽完了，又拿了一根继续，没有回答沈均的问题。
　　“闲庭，你别这样，雨潇可能只是想冷静一下，你给他点时间。”沈均从未见他在工作之外还能颓丧成这样，只得蹲下来安慰他。
　　“我让你查鹿灵的背景，有没有眉目了？”陆闲庭把烟头掐灭在灭烟器中，问道。
　　“挺干净的，跟我们之前了解的没什么差异。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沈均不解的看着他。
　　“说不上来。好了，我订了一张明天飞京西的机票，要离开几天，宣传的事你看着办吧。”他往自己的车那边走去，沈均猛地站起来，拽住他道：“你疯了？这节骨眼上你要走？明天还约了中央电影频道的访谈呢！”
　　“访谈你上就可以了。”陆闲庭不耐烦道。
　　“闲庭！你把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放在狂澜上，现在马上要上映了，你又要跑去找雨潇？！你到底懂不懂得分轻重啊！”沈均忍不住呵斥他。
　　虽然是副手，但沈均陪他一起熬了很多年，可以算是左膀右臂的存在了。因而陆闲庭在电影这行付出了多少时间心血，承受了多少压力和误会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次征战寰球电影节，是陆闲庭职业生涯上的一个转折点。如果成功了，那他就能从商业性质的导演成功转型为艺术性质的，将不用再受那些条条框框的潜规则约束，可以想拍什么就拍什么。不用再担心赞助商会不会插手或撤离资金，更不用再顾虑观众会不会买单。
　　这是多少导演梦寐以求的机会，他好不容易快达成了，居然要扔在一边？
　　“你可以等宣传结束以后再去找雨潇啊！他现在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你的解释的！”见他没理会自己，沈均一步抢到前面，拦着他道。
　　陆闲庭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身后是灯火辉煌的交警大队指挥楼，身前却是一片黑暗的停车场。这样的黑暗让他想起了这些天的家。
　　以前他回去的时候，叶雨潇房间的灯总是亮着的。每每听到他脚步声的时候，叶雨潇还会打开门来，跟他说几句话。可这些天来，那扇房门却再也没打开过。
　　“他和我提离婚了。”陆闲庭一句话就让沈均目瞪口呆，连准备好要继续劝的话都忘了：“……怎么会！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陆闲庭苦笑一声，打开车门坐进去。酒红色的SUV在夜色下如一道流光悄然远去，沈均一脚踢在了旁边的车轮上，终于忍无可忍的骂了句脏话。
第三十四章
　　飞机降落在京西机场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叶雨潇刚开机就收到贺延的消息：【到了吗？】
　　他回了句【到了】，拿上行李往外走去。酒店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在外面，他上车后又给父母报了个平安。
　　司机用外文跟他打招呼，出于职业习惯还介绍了京西群岛上几个必玩的景点。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外属于热带海岛特有的夜色，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机场一出来就是狭长的沙滩，时近半夜，依然随处可见穿着清凉的年轻男女们。车子拐了几个弯，光是篝火晚会就有四处。等驶入跨海大桥后，喧闹的气氛终于被一望无尽的海岸线取代了，世界安静了下来，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
　　他看了下号码，是孙律师的。
　　“叶先生，我傍晚联系了陆先生，他不愿意签协议书，并要我转告您，如果要他签名就请您亲自回去跟他说。您看是我继续跟进，还是您跟他联系一下？”孙律师的声音平板的响起。
　　叶雨潇不希望离婚这件事被公众知晓闹得沸沸扬扬，贺延就介绍了专门为名人处理离婚案的孙律师。
　　“我不会跟他联系的，你替我跟进吧。如果他实在不同意签字就拖着，等一年分居期满了递交法庭。”
　　“好的，我明白了。”
　　叶雨潇挂了电话，有些头疼的靠在椅背上，直到车子驶到酒店门口他都没有再睁开眼过。
　　司机把行李交给门童，他拿着证件去前台办入住手续。兰洛给他定的房间是纳西索斯酒店最好的环海景房，在顶层46楼。不过他太累了，到了房间后只是洗了个澡就睡了，连窗帘都没拉开过。
　　洪医生叮嘱过他要多休息，毕竟这次没了孩子对他的身体伤害挺大的，还有信息素这块也是个棘手的问题。他已经不能再吃抑制剂了，否则以后就算人工受孕也很难再有孩子。
　　所以他最多只能在外面待一个月就要回去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也许是因为多年都习惯吃那东西了，一下子不能吃，总觉得怪怪的。哪怕距离下次发情期还有一个多月，他也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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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管家陈叔就敲开了陆闲庭的房门，说来了个客人要见他。
　　陆闲庭昨晚睡不着，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才睡下去没两个小时就被吵醒了，正是脾气最差的时候。陈叔是个人精了，赶在他发火前说出了来人的身份。
　　叶雨潇要和陆闲庭离婚的事还没传开，叶家的人也没跟陆老爷子打过招呼，陈叔也就不知道这事，还以为叶雨潇只是暂时在叶家住着。
　　忽然来了个离婚律师，就算陆闲庭还在睡，他也只能上去把人挖起来了。
　　陆闲庭穿着黑色的睡衣，顶着一头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走了下来，也不理会孙律师，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沙发上，接过佣人递来的水喝。
　　孙律师也不介意他的无礼，扶了扶眼镜，从公事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递过去：“陆先生您好，我姓孙，是叶雨潇先生的代表律师，来谈您和他的离婚协议的。”
　　“啪”的一声，陆闲庭手里的玻璃杯重重的放在了茶几上，剩下的水晃了出来。他斜了孙律师一眼，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我昨天说过，让他自己回来和我谈。”
　　“很抱歉，我咨询过叶先生了，他说不想见您。”孙律师似乎不知道什么叫说话的艺术，简简单单两句话就逼得陆闲庭又炸了：“你把他的手机号码拿来！我来打！”
　　自从绯闻事件爆发后，叶雨潇的手机就再没开机过，陆闲庭猜到他可能换号码了，但是叶家的人和贺延都不肯说真话。
　　“这是叶先生的隐私，恕我无法告知。另外，这份协议书您还是签了吧。叶先生说过，如果您不肯签，就等一年分居期满，他会递交法庭判离婚的。”
　　这番话无异于向深海投入一枚炸弹，别说陆闲庭了，就连站在一旁的陈叔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叶雨潇和陆闲庭七年的婚姻陈叔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作为旁观者，他也认为这样的婚姻对叶雨潇很不公平。但作为下人，他没有权利说什么。今天这种局面，他在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惋惜，这两人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他离婚的理由是什么？！难道是我之前澄清的那段绯闻？！”陆闲庭怒道。
　　孙律师从纸袋里拿出了一份装订好的报告，有六页纸，他放下公事包，打开最后一页展示在陆闲庭面前：“陆先生，这是叶先生的心理评估报告。他常年靠抑制剂来压抑发情期，无论对生理还是心理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加上刚刚失去的孩子，心理医生的诊断结果是轻度抑郁，不适宜继续维持婚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