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之谊(61)

　　不知是不是高三最后那段时间睡太少，现在有时间他就能睡很长，总也睡不够似的，所以没课的早上总要徐简打电话叫他起床，因为闹钟是闹不醒他的。
　　徐简把咖啡打开，递给他：“是不是很无聊？早知道就让你去我寝室先睡一会儿了。”
　　“还好啦，没那么困。”孟辛接过咖啡一口喝干净，仰着头擦了擦嘴。
　　徐简用手指拨弄着他的额发：“头发长长了。”
　　孟辛怕痒似地躲了躲：“我们军训又不像你们那样需要剪头发。”
　　“再等一会儿就完了。”徐简手指往下，在他嘴角擦过，“中午我带你去吃砂锅鱼？”
　　孟辛舌尖在他摸过的地方舔了舔，有咖啡的味道，便又擦了擦：“听起来好热啊……”
　　“唔、那吃点爽口的，”徐简思考道，“我想想。”
　　孟辛扒着椅子道：“随便吃点吧……”
　　“你们都在商量中午吃什么了吗？”刘晟上厕所回来，刚好听到他们的讨论，“那先想好，过会儿我请客，今天真的麻烦你们了。”
　　其实孟辛没有被麻烦到，这谢意也是针对徐简的，他就没接话。徐简走回办公桌边：“我那天看到那边有韩国料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好啊。”刘晟顺口应道，“我也没去过哎，正好去试试。”
　　一说到韩国料理，孟辛就想起当年徐简不远千里地跑来见他一面，现在想起来都还像做梦似的。
　　徐简一抬头，就对他一笑，仿佛明白他想到了什么。孟辛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偷偷朝他伸手指朝下比了比，意思是让他专心工作。
　　刘晟正递文件夹给徐简：“怎么了？”
　　徐简接过，埋头继续整理，笑道：“没什么。”
　　*
　　徐简估算得没错，在午饭前就这份帮忙就搞定了。刘晟伸了个懒腰：“眼睛都看痛了。我们去吃饭吧。”
　　和值班的人说了声，刘晟和两人一块往学校外走：“吃完饭我带你们四处转转吧，我爸都说我好几次了。”
　　徐简道：“不着急。”
　　刘晟是个外向的人，他长得不如孟辛和徐简好，只能说是清秀，却因这股热情增添了光彩，一路上三个优质男生没少引来关注。
　　他一路走一路给两人介绍B市，不过孟辛懒散散地没什么精神，不怎么想搭话，就只有徐简和他聊了。
　　到了韩料店，刘晟十分主人样地点了菜，因为太热，就没有点烤肉，孟辛看是他请客，没提什么意见。徐简客随主便状，只多帮孟辛点了一份冷面。
　　刘晟跟着徐简点了一份拌饭，要了杯冷饮：“夏天这么热，什么都不想吃，我以前一直很苦夏。”
　　“但是夏天吃太多冷饮也不好。”徐简侧过头，明显是对坐在身边的孟辛说的。孟辛无辜地道：“冷面是你点的。”
　　徐简眨眨眼：“哦，那一会儿给我吃吧。”
　　孟辛：“喂！”
　　含笑看着两人聊，刘晟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等他走了，徐简才对孟辛道：“一碗冷面够么？想吃什么再点一些，这顿我给钱。”
　　孟辛懒懒地道：“没胃口。”
　　“这么怕热，夏天在寝室怎么办。”徐简担心地看着他，仿佛比他还愁，“不然我们还是先在你们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吧。”
　　那就意味徐简每天要花将近两个小时上下学，孟辛摇头道：“要租也在你们学校附近租啊。”
　　两人几句话说不到一堆去，这事儿也只能暂时作罢，徐简道给孟辛买个小风扇，回去摆着吹，聊胜于无。
　　刘晟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回来时还没断。刘晟赶紧接起来：“爸？嗯，我在学校。现在在吃饭，知道啊，和徐简一起呢。”
　　聊到徐简，刘晟一个劲儿说好。
　　孟辛垂着视线，咬着茶杯的边沿，也不喝茶，像个心不在焉的小朋友。
　　室友啊……
　　放了电话，刘晟问徐简：“我爸就说他到现在还没尽到地主之谊，很不好意思，想要请你吃个饭。”
　　他微笑道：“让你一定给这个面子。孟辛也来吧？”
　　孟辛喝完最后一口大麦茶，擦了嘴：“我就……”
　　“好，约个周六吧，我们都有空。”徐简问，“你周六没课的？”
　　既然徐简答应了，孟辛只能点点头示意随他安排。
　　刘晟道：“那我和我爸说了，下周六吧。”
　　说话间他们点的菜上来了，孟辛端着碗喝了口冷面的汤，被冰冰凉凉酸甜微辣的口感一刺激，一下精神了，连着喝了好几口。
　　徐简见他吃得开心：“好吃吗？”
　　孟辛夹了一筷子冷面送进嘴里：“还可以。”
　　徐简看了看，拿起他放在碗边的勺子，从他碗里舀了一勺汤汁喝掉：“是挺开胃的，你尝尝我的海鲜汤，来点热的。”
　　孟辛伸头喝了一口，怕热似地吐吐舌头，又回去吃自己的冷面了。徐简便夹了一块海鲜饼给他。
　　“你们是高中同学吧？”刘晟在对面吃着自己的，看他们俩的眼神有些奇怪。徐简是个不错的人，对人温和有礼，但只要稍稍仔细留意，就会发现他永远和别人抱有得体的距离感。
　　而这种距离感，在面对孟辛时是完全没有的。
　　刘晟接着道：“还能在一个城市读书，挺好的。孟辛是哪所大学的？”
　　孟辛嘴里塞着饼，徐简帮他回道：“L大的。”
　　刘晟道：“啊、挺不错啊。是在新校区吧？离这里有点远，不过赶地铁还是方便，就是太挤了。”
　　被S大的学生说学校不错，真不知该怎么接话，孟辛道：“对，差点没挤下来。”
　　刘晟笑了起来，顺着聊起了其他，一桌人就这么气氛融洽地吃完了饭。
　　他们坐在窗边，不用朝外看就知道阳光耀眼。
　　刘晟问：“接下来去哪儿？”
　　B市夏天热得人心慌，外面太阳砸下来什么游玩的心思都没有了。所以他才问问这两位客人想怎么安排。
　　“不然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吧。”徐简看孟辛实在没什么精神，“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坐坐？”
　　“那……”刘晟显然是对附近熟的，“就这附近有个电影主题的咖啡厅，味道很不错，而且每天下午还有经典老电影放映，这会儿去还能看一场。”
　　徐简没有一口答应，侧过身问孟辛：“去喝点咖啡？还是回我寝室睡个午觉？”
　　徐简的寝室是八人间，就算保守估计寝室里也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而且很可能刘晟会跟着回去，去了也不能和徐简单独相处，还不如让刘晟这本地人带着四处熟悉熟悉S大的周遭：“去吧，我不想睡。”
　　徐简瞅着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孟辛分辨道：“我现在精神了。”
　　既然决定去向，就没必要再在这里耽误了，徐简离座上了个洗手间，顺便把饭钱给了。
　　“哎，你怎么给了，”刘晟叫买单时才知道他付了钱，“说好我请客的。”
　　徐简道：“麻烦你带路，哪里还有让你请客的道理。”
　　“你这人可真是……”刘晟道，“那咖啡让我请。”
　　咖啡厅正如刘晟说的那样，在附近，他们走了一条街就到了。
　　这里的老板大约是个电影发烧友，店内摆满了各种电影周边，工业风的装修也异常有情调，客人不少。整个分了两个部分，里面的是一个隔音的小型放映厅，买了饮品就能坐进去看电影，如果不想看电影也可以待在外间安静地喝咖啡。
　　他们刚好赶上电影播放，放的是斯蒂芬金的《迷雾》。刘晟一下来了兴趣，而徐简和孟辛想着既然来都来了，反正也没其他事好做，遂没刘晟的兴，都进了放映厅。
　　其实放映厅里的摆设和外面一样，只是没了灯，全场乌漆嘛黑，只有墙上的投影屏透着点光。刘晟握着咖啡杯放低声音道：“我很喜欢斯蒂芬金的小说，你看过《肖申克的救赎》吗？”
　　他这语气以为徐简是看过的，然而徐简高中时注意力都用在学习和孟辛身上了，对课外读物虽不至于一无所知，却没什么时间去看。
　　孟辛更是学得天昏地暗，只听物理老师提过霍金，不一会儿就喝光了跟着刘晟点的卡布奇诺，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扶手上，死鱼眼盯着屏幕。
　　徐简道：“听说过，没看过。”
　　刘晟道：“很精彩的一个故事，我有书，回头借给你。”
　　听着他们的聊天，孟辛眼睛忽然睁大，转头看徐简。
　　徐简的侧脸在荧幕的微光下显得完美无缺，他嘴角带笑，屏幕上的恐怖情节似乎一点没有影响到他。
　　孟辛脸有点红，托着腮头侧向另一边，收紧了在桌下被悄悄握着的手。
　　
　　第66章 我来吧
　　
　　电影看完，出来太阳就没那么烈了，刘晟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导游，好好地带着两人转了转，什么地方有大型超市，哪条街是餐馆扎堆的，哪里有可以娱乐消遣的。直逛到该吃晚饭了都还没走完。
　　刘晟道：“不过L大新校区那一圈我不是很熟。”
　　“没事，反正我不爱乱转悠。”孟辛兜里的电话震了起来，他接起来时没有多想，“妈？”
　　电话听筒那边传来何舒碧的尖叫：“你爸要和我离婚！”
　　这声音像把尖刀插入孟辛的大脑里，隐隐发痛：“妈，你冷静点……”
　　他往旁边站了些，避开徐简和刘晟，那边的何舒碧却一点也冷静不下来：“妈，爸和你说过什么没？”
　　孟辛拿着手机，歉意地看了徐简一眼，然后侧过身：“他和你说什么了？”
　　这事孟辛心里有数，他也时不时会想孟正宇何时说，而现在何舒碧的反应一如预料，只是迟早有这么一遭。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翻来覆去只会说：“他要和我离婚，他都把离婚协议书给我看了！”
　　孟辛按捺住自己的心情，耐心地问：“他怎么和你说的？”
　　“他说……”何舒碧重复了好几次这两个字，福如心至，“孟辛！你给你爸打个电话，快！”
　　“嗯，我会给他打电话的。”孟辛无声地叹了口气，“妈，我觉得爸既然说出这句话，应该也是考虑过的，你不如也好好考虑一下。”
　　何舒碧倒吸一口气，随即质问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你们爷俩到底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