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马甲依旧稳固(50)

　　现在高三的学长们基本都在参加各大高校的校考，杨帆学姐也在参加高三补习，校队的训练场地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高二正式队员带着高一新人跑圈，见杜栩换好衣服过来纷纷停下和他打招呼。
　　教练还没来，杜栩跟他们一起跑了两圈当做热身，第三圈的时候他发现冯卓林在球场外贼眉鼠眼地冲他挥手。杜栩朝队友们一摆手，脱离队伍，往场边走去，“小子，逃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大哥，好消息啊！”冯卓林没和杜栩扯闲淡，挤眉弄眼地对他笑，“我刚才看到虞神往这边来了，可能是来找你的。”
　　“找我？表白吗——等等，你说谁来了？”
　　“虞神啊！虞瑜，唯一一个能影响您老人家比赛的人！”
　　杜栩脚下一晃，塑胶操场好像变成了天边白白软软的云彩，把走在上面的人托得轻飘飘的，要不是考虑到球场里还有一群跑圈的队友，他大概能无师自通，就地来一曲飞天舞。
　　跑步小分队已经进入第四圈，一个高一新人纳闷地看着满面春风如登极乐的杜栩，问道：“杜学长没事吧？怎么跟嗑药了似的？”
　　“他能有什么事？”高奇斌鄙视地扫了杜栩一眼，按着新人的脑袋让他直视前方，“别看他，免得被基佬之力传染。”
　　暖气充足的教室里有点闷，呆久了头疼，虞瑜在桌子上趴了半天，都快睡着了，于是跟老师请病假溜出来。
　　他在操场逛了一圈，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玩，不知不觉追着那颗石头走到足球场附近，一抬头看到他那神经病同桌扶着铁网门在那凹造型，身后宛如拖着五彩缤纷的孔雀尾巴，还对他飞了个吻。
　　虞瑜：“……”
　　用不用去医务室借支体温计来，给这货量量体温？
　　“你干嘛呢？”虞瑜走过去，满眼嫌弃地把杜栩从头挑剔到尾，“准备参加《Vman》的海选？”
　　杜栩茫然：“威蛮？那是什么？”
　　“美国知名男模杂志。”虞瑜弯腰捡起那块被他踢了一路的石头，“你在这干嘛？”
　　杜栩卖兄弟卖的非常痛快：“卓林告诉我他看到你往这边走，所以我就出来迎接你啊。”
　　虞瑜瞪了眼旁边缩成鹌鹑的冯卓林，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不是想当经理才来的。”
　　“好好好，不当不当。”
　　“我只是寒假不想在家宅着。”
　　“嗯嗯嗯，不宅不宅。”
　　虞瑜额角青筋直跳，不小心爆了句粗口：“你他妈哄幼儿园小屁孩吗？！”
　　杜栩闭上嘴，抬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在心里说：你现在这表情可不就是个小屁孩吗？
　　还是特别可爱，让人想揉揉捏捏亲亲抱抱举高高的那种。
　　被自己同桌可爱够了，杜栩回过味，脑子转了半天反应过来虞瑜说“他寒假不想宅在家”，吓得精心凹了半天的造型差点崩成球。
　　想当初他为了把这个死宅拖出家门，在虞老爷子面前刷了多少好感度，今天他同桌居然自己主动想摆脱宅男生活，杜栩没感觉到多少惊喜，他觉得这事有点惊悚。
　　“你家出什么事了？”
　　“我堂姐那个疯婆子出差回来，跟公司请假，年后才回去上班。”虞瑜沉着脸解释，随手把石头丢到光秃秃的花坛里，“天天看着她那德行，我怕我忍不住打女人。”
　　“这假请的，有一个月了吧？”杜栩对虞家人任性起来能达到什么程度有了全新的认知，“那公司是你爷爷开的？”
　　“不是。”虞瑜冷笑，“谁让她有本事考一堆证，能给她们公司当活招牌呢——不过她这招牌也快到头了。”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正好这个时候崔阳回来了，招手让他们去室内集合，虞瑜和冯卓林这两个“外人”莫名其妙地跟着混进校队的内部会议。
　　崔教练开了台笔记本，在企鹅上拉个讨论组，方便在外地参加校考的高三学生和远在老校区宿舍的杨帆学姐通过视频参加队内会议，他把几张打印出来的A4纸用磁扣贴在白板上，“今年足协杯的通知下来了，举办地在Z市，开幕式定在一月三十一号上午，我们早点去——南方那边气候不怎么样，雨多，让你们提前两天适应适应。”
　　足协杯即中国中学生足球协会杯，于每年一至二月份结合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冬令营举办，赛程安排和中锦赛差不多，在空余时间内有专业人员进行技术性指导，为每一位参赛队员量身打造训练菜单。
　　而且在每年协会杯结束后，由三十二支队伍选拔出的优秀选手还会组成中国中学生足球联队，经过一周的集训后赶往海外参加亚洲中学生足球锦标赛，三年前高中足球联队甚至在韩国庆州举行的第四十四届亚洲中学生足球锦标赛上摘得亚军。
　　虽然与中锦赛和联赛相比门槛比较低，甚至被戏称为“过家家”，但近几年比赛规模相应扩大，再加上有不少专业球员现场指导，主办方还在参赛人数较多的高中男子组中引入升降级甲乙组制度，也激起了不少豪强学校的竞争心——当然，比起那个玩具似的镀金奖杯，职业选手的指导和出国参赛的名额对他们更有吸引力。
　　今年的足协杯极具创意，高中男子组、高中女子组和初中组的比赛在三个城市同时展开，除了高中女子组在B市，其他两个组别都在南方，在地图上在三个城市之间连线能连出来一个近似的等腰三角形。
　　“去年还在邻省，今年怎么一下跑到Z市去了？”杜栩表示惊讶，“福建一月份气温怎么样？会不会热的只能穿短袖？”
　　文队长通过屏幕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兄弟，你地理及格了吗？”
　　高奇斌打了个哈欠，“上次他在地理课上说长春的省会是吉林，地理老师气得让他滚出去站着。”
　　杜栩没搭理埋汰他的两人，低头在百度地图上搜了一下Z市的位置，“我滴妈呀，这个更可怕，广东省——如果我们把承办地的学校踢赢了，会不会被抓去下火锅？”
　　“有可能，所以某些人最好老老实实在队里呆着，不要总出去拉仇恨。”文成武开玩笑似地说，“不然我们只能去火锅店的食材区找你了。”
　　杜栩打了个寒战，不敢吭声。
　　另一个高一队员不太了解去外地比赛的流程，举手问道：“教练，早去两天的话，住宿就要多两个晚上，我们经费够吗？”
　　“肯定够，这个季节不是旅游旺季，酒店和机票都比较便宜，食宿由全国校足办承担，超出的住宿费和路费学校财务部给批——不过买纪念品的钱你们得自己准备。”崔教练说着，转向两个“外人”，“这位是……虞瑜同学吧？”
　　杜栩抢着替他同桌回答：“对，是他，他同意来当经理了！”
　　虞瑜白了他一眼，对崔阳和两眼放光的文成武点点头，“请多指教。”
　　“太好了！”杨帆高兴地说，“冯卓林同学呢？也要来当经理吗？”
　　“我就不去了。”冯卓林摆手，“我爸妈给我报了一堆补习班，想在假期给我提个一百分……我觉得她纯粹是没睡醒。”
　　“正常，我也给我女儿报了不少补课班。”崔阳被他逗笑了，他粗略统计一下人数，“算上高一新人，一共是三十……”
　　高奇斌举手打断他：“教练，我去不了，家里有点事。”
　　他这话像盆凉水，把兴奋的队友们全泼安静了。杜栩一愣，马上想起来高奇斌还要做兼职，没法跟着他们出去野十多天。
　　“这……是急事吗？”文成武犹豫地看了崔阳一眼，他们教练最讨厌的就是半途而废的选手。
　　果然，崔阳一听这话就皱眉，“冬令营有很多专业球员来现场指导，对个人提升有很大帮助，如果被选上优秀球员，还有机会出国……”
　　“我不是特长生。”高奇斌淡淡地说，“而且一开始我只是来帮忙当替补的。”
　　文成武问：“你不会要退队吧？”
　　“不会，我继续当替补就行。”高奇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当然，如果有比我更优秀的替补，让他顶我的位置，我不介意。”
　　“那好吧，我们坐二十九号凌晨两点的飞机，早上到Z市，上午休整，下午自由活动，三十号下午去录入信息以及看场地。除了高奇斌，其他人都没问题吧？”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崔阳急匆匆地去跟财务申请经费，几个高一队员主动留下收拾电脑和坐垫，其余人三三两两往外走，回球场上继续训练。
　　虞瑜帮高一队员把铺了一地的坐垫收拾好，扭头看到冯卓林也在帮忙，突然想到什么，低声问：“杜栩谈过恋爱吗？”
　　冯卓林精神一振，心想，虞学神终于对他大哥感兴趣，知道刺探未来男朋友的情史了？
　　他决定好好打个助攻，让虞瑜知道他大哥的魅力。
　　冯卓林往凳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摆出茶馆说书人的架势：“肯定的！我大哥是谁啊？那可是初中开始纵横情场无敌手的杜大帅，前任加起来能绕四中一圈！现在他还总能在储物柜里发现女生给他写的情书呢！”
　　“都是女的？”
　　“没错！”
　　“他经常给人飞吻？”
　　“对他们这种情场老手，飞吻就跟说‘你好’一样！”
　　杜栩扭头回来找虞瑜，一进门正好听到最后两句，想捂冯卓林的嘴已经来不及了，虞瑜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站起来往外走，跟进来的杜栩擦肩而过，随意点了个头，话都没说。
　　冯卓林看着虞瑜的背影，一时理解不了这个“哦”下面隐藏的惊涛骇浪，“学神心，海底针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栩揪着冯卓林的领子，一脸悲愤：“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的现在就让你上天和太阳肩并肩！枉我拿你当小弟，你居然连你大哥的谣都敢造了！是不是大哥最近给你自由过了火，让你更寂寞，才会陷入造谣漩涡？！”
　　虞瑜在门外吹了会儿冷风，试图平复心情，没平复半分钟就听到更衣室里传来一声巨响和人的惨叫，他担心里面出了什么事，赶紧推门进屋，结果看见他同桌和同桌的小弟一上一下，以一种非常惹人遐想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冯卓林一条胳膊还撑在杜栩胸口，旁边一个高一队员抱着印了一半黒鞋印的脚，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空气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