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24)
“真跟他没关系。”连铮艰难开口,总得对一方残忍,“是我离不开他,他不理我的时候,我整个人干什么都没劲,还赶我走的时候,我当时死的心都有了,我一想到他要结婚,我脑子里就一团浆糊…妈,真的,不是他离不开我,我离了他我得没命。”
“周笠不一样,他能伤心几天,哪怕堵在心里,他还能若无其事的去做事,我不行…我真不行…我现在干什么都想的是他…”
“我以前想都没想过…想要为别人怎么样…能维持家里人的衣食…可现在我就想他能好点,别整天起早贪黑的做小吃摊…”
“我这样还能跟谁结婚啊…我满脑子都是他…”
连铮妈这辈子没听过酸话,头次听竟然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的,还是对着一个男人。
“作孽啊!”连铮妈妈捂着话筒,哭声都模棱两可,“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别人听到了会以为你们有病!”
连铮看着瓷砖,一块块的数。可不得有病吗?不然自己怎么会无可救药的喜欢上周笠,要死要活,死皮赖脸。
“他真的特别好…”连铮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哪说,他妈才能体会到周笠在他心里的感觉。
“你老说结婚,说来说去都是说有个人照顾我。”连铮数完瓷砖有看着阳台围栏上的栏杆,有多少根,平时也没注意过,偏偏这时候对它好奇的很。
“就没人这么照顾过、稀罕过我,我不在家,他连饭都懒得做…”周笠这个人,就是连铮最大的动力,反复提起时,他连心中那点恐惧都渐渐消亡。
“你们肯定会喜欢他的…”连铮紧接着又道,“我是真离不开他,舍不得他受委屈。”
听到连铮这么说,他妈妈近乎崩溃,“那你要我跟你爸怎么办啊…以后大家得怎么说你们…你舍不得他受委屈,你就狠得下心看你爹妈难受。”
这不是选择题,连铮不想放弃任何一边。
“那怎么办呢…”连铮数完栏杆,注视着前方空旷的半空,“妈,你说从周笠家阳台上跳下去还活的了吗?”
周笠家住二十多楼,连铮妈妈站过去看得时候,都觉得双腿发软。
甚至不敢去多想连铮的意思,屏住呼吸,止住抽泣,“你想干什么!你吓唬你妈我!”
“不是的。”连铮顿了顿,“我没想过跳下去,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真让我跟他断了,就跟我从这阳台上跳下去差不多。”
连铮妈妈被连铮这种说法吓到,嗓子里吐出几个拟声词,紧接着便消音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妈,脑子里组织不出完整的语言,想到哪说哪,“放假我带周笠回来看你们行吗?”
“别回来!”这要看着他儿子带个男人登堂入室,连铮妈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过年呢?”日子久一点能接受吗?
“别回来…”
似乎还是不行,该怎么办,似乎还要再想想办法,连铮继续道,“我们不让你们看见,不给你们添堵,东西放下我们就走。”
他不能独自回去,不能丢周笠一个人在家。过程必定要残忍些,可总好过一个人硬抗。
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早就没了,连铮没有注意到而已,家里的格局小,隔音效果也不好,周笠贴着墙壁站了好一阵,直到连铮挂了电话才出去。
“打完啦。”周笠不声不响走到连铮身后,他听到声音才回头。
“嗯,你是不是都听到了?”连铮顺手将他拉到身边坐着,两人挤在沙发上,一同看着阳台发呆。
“听到了。”
从哪开始听到的?从连铮说他离不开自己的时候。
周笠在认真的想连铮说的话,他要是离开了,自己真的能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吗?
好像不太能。
就像是从没见过光明的人,他不会去奢求,可一旦看到一丁点的星光,他会朝着那个方向去憧憬,去展望。
可突然断了他的念头,他还能适应暗无天日的日子吗?
人性最大的弱点就是贪心,有了一点之后,他会想要一线,有了一线,他会想要一个平面,更多更多,无穷无尽,只有贪婪,没有适可而止。
爱亦如此。
“那怎么办呢?”周笠学着连铮的语气反问他。
连铮苦笑一声,转头看着周笠,“好办…你等着…”
看着连铮起身走去卧室,卧室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很快人又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拿着张卡。
“这是什么?”周笠拖着下巴有些紧张地问道。
“存的娶媳妇的钱。”连铮把卡塞到周笠手上,“工资我分成了三份,这里面存了一份,还不是很多,想给你盘个店当彩礼,可还没存够。”
指甲剐蹭在银行卡凸起的数字上,周笠似乎感觉到卡在发烫,像是捧着连铮的一颗赤子之心。
周笠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没存够…所以给我吗?”周笠想要轻松一些,哆哆嗦嗦的音调出卖了他。
“没存够,提前给你,你得和我回家。”连铮一把握住周笠的手腕,默念道,周笠,别抖,我值得被你信任,被你依赖。
“挨打、挨骂都得陪着我,挨打你就躲在我身后。”
手腕上的力道微微加大,又听到连铮的声音响起,“跑不掉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