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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柜游戏(60)

作者:杰克与狼 时间:2017-09-10 22:16:39 标签:都市情缘 娱乐圈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这事儿之后,他彻底老实了,说再也不玩妹子了,还说玩了这么多也没意思,玩儿够了。我就说你这个人品性就是放荡,改不了,结果没想到他还真收敛了,再也没泡妞。”

  “可是不泡妞了,他又没什么事干,我那阵正好大一拍的片子拿了个小奖,正在跟几个同学筹备拍一个同志题材的片子,他就缠着我想演。其实他外形绝对适合,但是大一一整年我也没看他参加什么像样的片子,而且他一个花心直男演同性恋,我也觉得没说服力,就没答应他。”

  “谁知道这一拒绝他还较真了,说我不讲哥们义气啥啥的,我一听,行吧,你来试一段床戏,我看你行不行。结果当然是不行了,尴尬得要死。他自己也知道演得不好,没再言语。没想到过了一个多礼拜,又找我,说看了好多同志片,研究明白怎么演了,我犟不过他,就叫同学又跟他试了试,结果没想到真的进步挺大,所有人都挺震惊的。”

  “其实说实在的,我之前是把他当个偶像花瓶看的,没想到认真研究起来他也能演得挺好,我们就商量了一下,把原来暂定的演员换成他了。后来正经开拍,他也确实演得挺好挺认真的,文戏基本没问题,不过就是这场床戏,因为在片子里很关键,就是老是差点儿事儿。”

  “他自己也明白,也挺着急,单独找我聊问我到底应该怎么演,我给他讲来讲去也讲不太清楚,然后他就说让我跟他搭戏试试。结果这一试,试出问题来了。我对他其实一直是欣赏的态度,没想过跟他怎么着,但是你说这试床戏什么的,贴得那么近,他又帅身材又好,难免会有点反应,整得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不过没想到,这么单独辅导他一回之后,他倒是开了窍,后来再拍就顺利过了。可是在那之后我就对他稍微有了点感觉,为了不让这种感觉再发展,我就开始刻意回避他。然后我一直合作的写剧本的一个男生也是gay,我知道他对我有点意思,就故意跟他走近,想分散点注意力。”

  “结果这老段倒好,我越躲着他他越往我跟前凑,我说你没事儿干就去泡妞吧,你老跟着我干嘛,结果他说泡妞没意思,想泡我。”

  常勋说到此处,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我一听就明白了,敢情是没事干了拿我撩着玩呢,我就说我可不能让你白泡,我跟人搞暧昧呢,你给我搅和黄了得赔我睡一顿。他听了说睡一顿怕什么的,想睡现在就能睡,都是男的又不吃亏。”

  “我就借坡下驴,说那就睡啊,但是我只当1,不做0。他就梗着脖子说那他就当0。结果就这么话赶话的,稀里糊涂地我就把他给睡了。等清醒过来我都蒙了,怎么还把一个好好的花心直男给睡了呢,而且居然还真的让我做了1。”

  常乐听得心中有些尴尬,虽然常勋早就出了柜,但他也从来没问过他的角色,不管怎么说,这还是涉及到隐私的事情,他也完全不想知道他哥在床上是CAO人的还是挨CAO的。

  “我这心里后悔得不行,正要开口道歉,他倒说挺爽,还想再来。”

  “……”常乐忍不住开了口,“就……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常勋正回忆到兴头上,听了常乐的话,扭头看向他,笑着摇了摇头,说:“反正我俩就莫名其妙从室友变成炮友了,维持了有一个学期的这种关系吧。结果我之前撩的那个编剧男生跑过来跟我表白了,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要不我也不会跟人家搞暧昧。然后我就跟老段说了,说关系到此为止,我要谈恋爱了,让他也好好当他的直男。”

  “万万没想到,他还不干,说让我CAO了这么久,说甩就甩,骂我渣,然后又哭了。哎我就纳闷了一个直男怎么那么爱哭。我就说那这也不叫事儿啊,那个男生各方面都很适合我,我放着不要,成天跟一个直男打炮,我图什么?他就急了,说‘什么直男直男,哪个直男让你天天CAO!早他妈弯了!’”

  常乐默默抬手扶上了额头,心说你就说人家弯了不就得了,有必要引用原文吗,满口CAO来CAO去的,有这么跟你弟说话的吗……

  “他这么一说吧,我也算彻底明白了,我就说那行吧,要是这样,咱俩就干脆好了吧。完了他还不满意,觉得太随便,不浪漫,这这那那的。我心想你特么当直男的时候始乱终弃多少妹子,你怎么不说自己随便?但是也没辙,我先去拒绝了那个男生,然后各种约会啊示爱啊公开啊这那的,这才老老实实地承认我男朋友的身份地位,算是彻底在一起了。”

  常乐听到这里,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也挂上了笑容,像是见证了这一段美好又有些无厘头的爱情,但他也知道,这段爱情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一座坟茔,最甜蜜的时候过去,一步步就要走向深渊。

  “我俩大二下学期正式在一起,一直到大三暑假,一年半的时间,拍戏、上课、活动,无论做什么,我俩都形影不离,那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大四开学前一周,我俩的事被他爸妈知道了,从此噩梦就开始了。”

 

 

第七十一章 雁丘之处

  “那天我俩约好了去郊区玩两天,头一天到了那儿,玩了半天,晚上还出去看了萤火虫。还没看完的时候,他妈就给他打电话了,直接就问他是不是在跟我搞同性恋。”

  常乐不由得将双手攥在了一起。

  “我们俩都懵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我就赶紧冲他摇头,让他否认,结果他看着我半天,说是,我们俩是在搞同性恋。我当时就崩溃了,我说你特么疯了?!然后他妈在电话那头就开始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哭,过了会儿他爸就接过电话接着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在旁边听了半天,才知道是我俩一周年的时候拍的亲嘴的照片让他妈看见了。唉,当时我就说不拍不拍,他非不听,结果就出了这事。”

  “我俩从看萤火虫的河边,一路走回农家乐,他爸妈就一直轮班着骂他,他也犟,一句一句地往回顶嘴。回到房间还是骂,还是吵,这一通电话打了四五个小时。”

  常勋的神色黯淡了许多,方才追忆甜蜜过往时的微笑已消失在唇边。

  “挂了电话都一两点了,我说你要不就甭回家了,反正说话就开学了,去我家住一礼拜,开了学就回宿舍住,先让他们冷静冷静。他倒好,还跟我急了,说‘我怕什么?我凭什么躲着他们?我现在都已经有公司找我签约了,说话就能自己独立挣钱,他们管我喜欢谁想跟谁过一辈子呢?!’”

  “我说你跟我嚷嚷什么呀,要不是你自己非要拍照还没把照片藏好,至于这样吗?结果他又哭了,问我是不是从来就没打算跟他一直好下去,根本就没计划要跟双方父母说这事。”

  “他这话说得我也不知道怎么接,确实我也没想过那么远的事。他看我这样就更生气了,反正稀里糊涂的,俩人都有火,互相吵了一架,一宿没怎么睡,第二天行程也取消了,坐车各自回家。”

  “回家之后冷静了两天,我就发短信问他怎么样了,他也不回,我就以为他还跟我置气呢,我就又给他打电话,结果关机,没办法,我只能上他们家去找他,结果家里还没人。”

  常勋慢慢坐直了身体,手肘撑在石桌上,虚握着拳,挡在口鼻前头,似乎不愿意说出后面的话。

  “这时候我就有点慌了,他爸妈平时都是不太管他的,回回管他都是他在学校闯了祸才出面打骂一顿,所以他跟他爸妈关系一直不亲,什么话也不愿意跟他们说。现在他们发现我俩的事,估计少不了一顿打,可是现在这样人去楼空杳无音信的,我就心说不会是打坏了进医院了吧?”

  “完了我就守在他家附近,发现他爸妈就正常是各自上各自的班,也没人去医院什么的,可是玖章就是没有消息。”

  常乐抠着指尖,心中愈发紧张:难道已经过世了?

  “我又忍了几天,以为开学了怎么也能见到吧,结果还是没出现。我问我们一屋的另外两个表演系的,他们说是导员说他抑郁症,休学了。”

  常乐一惊,原来抑郁症的说法却是这么来的。

  常勋说到这里,眼圈已是慢慢地红了。

  “我当时听了就知道肯定不对,就去他家堵他爸妈了。”

  常乐听着常勋稍带哽咽的语气,自己不觉也有些想哭,抬手掩住了口,轻轻抽了抽鼻子。

  “我本来准备了好多话想跟他们谈,分手也可以,怎么都可以,至少让我见见老段。结果他爸妈根本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眼睛里就跟没看见我这个人似的。我就憋着口气,整天守在他家,跟着他爸妈寸步不离,我就不信见不着老段。结果他爸直接找到我们学校去了。”

  “我们导员,玖章他们导员,院长,都没辙,又通知了我爸妈。我之前虽然早就跟我爸妈出柜了,但是跟老段的事也没告诉他们。他们虽然不插手我的事吧,但是我这么整天干扰人家生活,他俩也不得不说我两句。反正最后几个老师也和稀泥,跟我说玖章在治病,肯定没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月吧,始终没有玖章的消息,我整天也是吃不下睡不着的,课也上不下去,要拍的片子也拍不出来,人也瘦脱相了。后来还是我爸妈看不下去了,帮我查到老段在哪了。”

  “在哪?!”常乐终于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常乐目瞪口呆,“怎么可能有精神病院会收治同性恋的?连这不是精神病的常识都没有吗?”

  常勋叹了口气,说:“玖章住的那个地方是挂着那家医院名字的一个救治中心,里边不光同性恋,什么网瘾的、自闭的、多动的、辍学的,总之各种不听父母话的问题儿童,都被塞在里头。”

  “网瘾……自闭……”常乐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我知道这地方不简单,就找了几个同学帮忙,联络到了那个医院的院长,说要给他和医院拍个纪录片,软磨硬泡,对方才答应让我们进去了。”

  说到这里,常勋的神色愈发阴沉,眼中透露出了痛苦和憎恨的光。

  “进去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地狱。所有的‘病人’都穿着迷彩服,眼神空洞麻木,‘医生‘’对他们呼来喝去,动辄打骂,他们连哭都不会哭,只是恐惧地瞪大眼睛挨着。”

  “那个院长还颇为自豪地给我一一展示着他的救治成果,各种照片和录像,展示着一个一个蓬勃朝气的孩子是如何被他们改造成一具一具的行尸走肉。”

  “他们……”常乐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在里边被虐待,难道不告诉父母吗?父母不管吗?”

  常勋忽地冷笑一声,“父母?把孩子关进那种地方的人,懂得什么叫做为人父母?他们不过是交配生子,然后就指望着下一代任他们支配摆布,去实现他们作为废物无法实现的目标罢了。孩子不肯接受支配,在他们看来就是病的,是要治的,只要治好了,听话,治疗手段再痛苦都没关系──你知道他们用什么治疗手段吗?”

  常乐已经不敢听下去了。

  “药物控制,身体折磨,精神虐待。所有孩子进去先是体罚,然后用药物剥夺反抗的能力,再把孩子洗脑训练成助手,代替他们施暴控制新的孩子,互相揭发、举报、恶性循环,怎么也驯服不了的,就带到电疗室电击。管你多顽强,电流一过全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常乐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周身都在发抖,听着常勋的描述,心中比这腊月的天还要寒冷。

  “我强忍着恶心和愤怒,还要堆着笑采访拍摄记录,最终,我拐弯抹角地,找到了玖章。”

  常勋的目光又自愤怒,转换成了哀戚。

  “如果不是看着病床上的名牌,我根本认不出来是他。两个月的时间,他完全变了一个人,药物激素使他迅速发胖,身形臃肿不堪,脸上也胖得看不出原来的五官了,头发都被剃了,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浑身都散发着馊味,精神状态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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