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贼姓苏(114)
作者:爷子
时间:2019-02-12 18:45:40
标签:情有独钟
外边的雪好像下大了。两个黑衣大汉都披着御寒的风衣,将跪在地上的男人冻得差点昏死过去,只要他稍微动弹,就会被大汉再次按回地上,疼痛的双膝便再次用力地撞击进雪地里,疼得他不敢大声喊叫,只能做一些小声呻吟和求饶的事情。
有了顾恒的安慰和鼓舞,官朔才渐渐平息下激动的情绪,他模糊着一双眼去看顾恒,顾恒只是微点头,于是他咬咬唇,以缓慢的速度转脸看向跪在雪地里的男人,一阵冷风吹进,冷得他再次打颤,被顾恒又抱紧了些。
男人也抬头看见了他,但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立刻就害怕地低下了头,不知所措。
“他那样害你,我真想一枪杀了他,可那样太便宜他了。”顾恒一看见那男人,方才还温暖如春的眼神登时冷得像结了一层霜,伴有深深的杀气与恨意,“我把他的狗命交给你了,官朔。”
官朔这才有了从他怀里坐直的勇气,他看着顾恒,对方眼里都是鼓励和支持,再看向那个冻得要死的男人,内心深处翻滚着的尽是怨恨和厌恶。
那些将他埋进黑暗与肮脏里的回忆再次奔腾翻滚,如同涛涛江水,浇凉了他的整个人生。
官朔双唇干涩至极,他舔舔唇,揪住顾恒衣服的手渐渐收紧,直至青筋凸起,关节泛白,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坏。
那两个大汉拉起那男人低下去的肩膀,迫使对方抬起头来看着官朔,而那男人正是那时在顾恒家里遇见的官朔永远不会忘记的养父,此时正惶恐不安地看着他们。
与其说是养父,不如说自己和母亲只是他养着来解气的。
甚至于伤害了母亲。
也将自己推进万丈深渊。
“”嘶哑的喉咙里仿佛一说话就会有撕裂般的疼痛,官朔看着男人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我妈妈呢,她在哪里。”
“我我我我我不知道”
男人哆哆嗦嗦,不敢去直视这个曾经脆弱的被自己侵犯过的少年。
官朔咬牙,痛恨地看着他,于是顾恒微扬下巴,那两个大汉就齐齐一脚踹在他的背上,男人被踩进雪地里,冷得直大叫。
“我再问你一次,我妈妈呢。”
官朔迫切地想知道母亲的下落,没有了母亲,仿佛整个世界就倒了一半,昏天黑地,漫无目的。
怕再被大汉殴打,男人又怕又冷,趴在雪地里直抖,“我真的不知道那天你走了以后你妈隔天也跟着消失了”
官朔一听,那颗饱含希望的心登时碎成了粉末,他张大着双眼,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连呼吸,也在深浅变化。
看见这般痛苦失望的官朔,顾恒也蹙眉,他将官朔的脑袋轻轻按进怀里,然后轻声说,“我知道她在哪里,现在,那个男人的狗命在你手里,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点了点头,官朔内心的希望再次被点燃,他看着那个厌恶的男人,内心突然就觉得好恨好恨,不过,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浪费他的身上,他突然就眼神一变,凑近顾恒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冷静地听着官朔说完,顾恒越听越觉得在听着这些话时,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官朔,心狠手辣。
不过应付那种无恶不作的下流男人,又怎能能妇人之仁。
把毛毯给官朔盖好,顾恒招来一大汉说了几句话后关上了车门,令司机再次驱车离去。
轿车在离开之后,那两大汉立刻将男人拖下去,男人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刚想出声叫喊时,嘴里却被人塞进了毛巾。
冬天愈加清冷,男人背后却被冷汗浸湿,他只能无力反抗,任由自己被拖了下去接受死亡的降临。
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当初因一时刺激快感而残忍折磨侮辱的养子竟会在三年后将所有痛苦归还自己,一点也不剩。
他也没有想到,他会以什么样的扭曲样子死去。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
官朔在顾恒耳际轻声说的那句话,正是包含了巨大的报复。
我要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让他自己把它们给吃了,然后把他埋进雪堆里让万人踩。
雪依旧在下,不过似乎在转小,风夹杂着雪花飘飘扬扬,顾恒知晓官朔的虚弱体质,于是将他搂得更紧,令司机将车速提高了些。
官朔的眼睛微闭着,他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没有什么动力去直起身子,只是脑袋空白地看着外边的一片雪白。
不想去触及往事了。
那些肮脏黑暗的往事,就让它们随着那个男人一起埋进地狱,官朔希望是如此。
而关于为什么顾恒要这样对自己倾注柔情,为什么要这样让自己面对旧伤往事,为什么要安慰自己。
他也不想再去思考。
想多了头疼。
想通了心疼。
黑色轿车在一片寒冷中驶入了死寂的一处墓园里,停在了一颗树下。此时墓园似乎没有人管理,反而显得更加诡异寂寥。
司机给他们开了车门,顾恒抱着官朔下了车,司机又立刻给他们打起了把黑色的雨伞,遮住了那些洁白的美丽的却又冰冷得雪花。
官朔在颠簸中醒来,他努力睁开双眼去看周围的环境,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就觉得莫名的痛苦,心里一阵阵伤心喷涌而出,咬着下唇去看顾恒,双手悄然无声地握紧了,眸中一片寂静清潭。
“之前调查过你,周凯说过,你很爱你的母亲,也一直在寻找你的母亲。”顾恒抱着他缓步往前走着,声音沉静低和,似乎是不愿破坏墓园里的气氛,“之后就花费了不少人力去寻找你母亲回了老家,我的人在你母亲老家发现有关她的消息,据她的邻居说,你母亲回到老家后,身体也不好,但一直在托人寻找她的儿子,也就是你,一直没结婚,后来得了一场大病,卧病在床,之后就去世了我把她的骨灰移来墓园如果你以后想她了的话,可以来这里看看”
脚步葛然停住,顾恒的话说完之际,官朔的双眼早已蓄满了泪水,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登时就哭出了声。
只见那被雪覆盖成了苍白的墓碑之上,明晃晃挂着一张并不大的黑色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很温柔,眉眼弯弯,是个典型的美人胚子,而照片下,坚硬的字体刻出了“慈母官婉仪之墓”几个红字。
之前收回去的泪水再次狂奔而出,官朔咬住唇,止不住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他挣扎着要下地,顾恒只能将风衣铺在地上让官朔踩着,官朔丢弃了暖和的毯子,一下子就扑在了墓碑上,摸着母亲的黑白照片,落下的眼泪打湿了墓碑前凋零的黄菊。
“妈妈!”
嘶哑地喊出了刺痛心脏的两个字,官朔整个人崩溃得如同被夺去了一切的孩子,哭得肝肠寸断,扑在墓碑上直喊妈妈。
他以为妈妈一直都在,他以为妈妈跟自己一样一直在寻找着对方。
可是,他的妈妈,却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找到她,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没来得及让她过上好的生活。
妈妈怎么可以就这样就走了。
怎么可以,她还没有看自己最后一面,她还没来得及摆脱痛苦的生活,可她就这样离开了。
妈妈一定很痛苦,她一定为了自己操心不已,她一定为了自己而心碎不已,她一定为了自己而整日以泪洗面,她一定为了自己受尽折磨。
一想到一直都在渴望的母亲在死去的最后一刻没有看见的那种绝望和遗憾,官朔就禁不住把头撞向墓碑,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哭得声嘶力竭,官朔眼前一片模糊,却早已分不清全身是寒冷还是刺痛。
他只知道,他最爱的妈妈离他而去了,而他却没能看她最后一面,没能让她享上福。
儿时母亲含辛茹苦抚养自己,甚至不惜付出沉重代价,自己将母亲所受的苦看进眼里,可是却没能因此做些什么,反而让母亲寻找着自己,让她在病痛中遗憾而终。
这让他怎么原谅自己,怎么原谅这个不公的世界,怎么原谅一切的一切,怎么原谅所有人。
所有与母亲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如同一部电影在眼前放映着,官朔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他跌坐在地上,无法止住的眼泪如同清澈的一弯清泉,一刻也没有停下。
官朔的脆弱暴露在顾恒的眼下,顾恒皱着眉,心里被满满的酸涩和心疼挤满,他仿佛在官朔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因为失去过母亲,所以他知晓官朔的心情,知晓他那似失去了全世界般的巨大悲痛。
半跪下地,顾恒伸手去拥住伤心难过的官朔,将他的眼泪轻轻拭去,官朔情绪失控,反身将顾恒紧紧抱住,他的哭声刺痛顾恒的心脏及脑袋,连呼吸也在缓缓扯痛。
“顾恒为什么我妈妈她还很年轻啊她还没再看我一面啊她还没来得及过上好的生活啊为什么老天爷那么不公平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夺走妈妈”
愈加撕心裂肺的哭声从胸前传来,官朔的话断掉,代替的是渐渐升高的哭喊,他紧紧地揪住顾恒的衣服,失声痛哭,悲痛的哭声传出了很远很远,许久才消失不见。
一边撑伞的司机都不觉有些痛心和悲哀,暗暗抹去眼角的湿润,只能默默看着自家主子安慰着对方。
顾恒抱着官朔,不肯松手,他摸着他的脑袋,摸着他柔顺的黑发,然后不住地亲吻他的发梢,他抬头望望天空,眼眶发热。
“你还有我,我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
也不知伤心过度的官朔有没有听进自己的话,但顾恒一直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这几句话,给予无形的安慰和温暖。
官朔想要止住懦弱的哭声,但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就立刻涌出另一番泪水来,湿润了皲裂发痛的脸颊。
将脸埋在顾恒的怀里,官朔不敢大声哭泣,只能将所有的心酸吞进肚子里,他闭上双眼,泪水将胸前的一大片衣服打湿。
全身上下都痛。
整个世界都是黑暗了。
上帝关了他的门,也关了他的窗,想让他活活窒息。
官朔听着顾恒胸腔下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与方才一样,哭着哭着就失去了声音,只有泪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美丽的双眼疼痛不已,红肿不堪。
他闭上了双眼,将脸紧紧贴在那温热的胸前,声音完全沙哑。
“我只有你了,顾恒”
“我不会离开你了,绝不会”
因为失去了太多而不能没有你,我的世界里只有你这一缕阳光,一直就只有你这个信仰。
别把我抛弃。
如果连你也不要我。
我就真的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不会再把你一个人丢下。
不忍将你遗留在黑暗与寒冷中。
你是那么脆弱。
却用妖媚来武装自己。
叫我怎能放的下。
一生之中,再不会遗忘你。
下的雪冰凉冰凉的,将这个城市笼罩进了压抑的苍白世界里,但是,却忘了雪花是寒冷的,却也是美丽的。
总会有见得着阳光的那一刻。
温暖总归会来的。
第125章
86
头痛,手痛,腿痛,全身痛。
这是苏遥醒来的第一感觉,当他缓缓移动眼皮下的眼珠时,窗外的光芒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他被这刺眼的苍白视觉刺得睁开双眼,眼皮仿佛千斤重,抬起都费了不少精力,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不仅如此,还伴有阵阵浓烈的药味,当他想要动弹时,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重重打上石膏固定在床板上,如同即将变身的超人,苏遥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差点被废的四肢。
许久滴水未进,苏遥的喉咙已经如同粘上了胶水,稍微扯开就觉得生疼,嘶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