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4)
而更要命地是,在他十八岁那年,他和黎笑棠睡了。当时黎笑棠刚处理完一个同僚,傅成安太痛苦了,却连伤心都不能表露。他只能喝酒,他把自己锁在房子里,然后买很多啤酒,在某一个晚上,全部灌进自己的胃里。
就在他喝到都吐了一轮,自家的门被推开了。黎笑棠像鬼魅一样走到他身后。
“阿安…”黎笑棠把他抱在怀里,用下巴摩挲傅成安的发顶,手指探进傅成安的衣服里。那手指尖冷得像冰,叫傅成安一下子就清醒了。
卧底是连梦话都不敢讲的人,更不用说是酒醉了。傅成安一下子挣脱开,他努力挣脱黎笑棠,然后狠狠地抬手给了自己俩巴掌,疼痛叫他清醒了几分。
“黎哥…黎哥找我有事吗?”傅成安连站着都有些晃悠,他头痛欲裂,但强迫自己睁大眼睛,超出常人的意志力叫他在短短几秒内,抑制住了所有不该外露的情绪和表情。他死咬着口腔内壁,阵阵剧痛叫他连眼角都抽搐。
“阿安,我想你。”黎笑棠步步紧逼,逼到傅成安的背抵到墙壁,再也无路可逃。
黎笑棠伸手从他的大腿根摸去,他凑近傅成安,张嘴含住傅成安的耳垂用气音吞吐:“阿安…黎哥想和你睡觉。”
第六章:
黎笑棠的手已经解开傅成安的裤子伸了进去,傅成安惊恐地瞪大眼睛,然后拼命推拒着黎笑棠。他虽然喝了酒神智有些混沌,但是还不至于要让人强上了都反抗不了。
他怒吼着抬脚去踹黎笑棠,黎笑棠被他踹得疼得弯下了腰。黎笑棠的眼睛红得能喷火,他抓着傅成安的头皮强迫他直视自己!黎笑棠冷笑道:“不肯也别那么野啊,跟他妈贞洁烈女一样!”
黎笑棠像抹孤魂野鬼,浑身散发出阴狠毒辣的气场。他兴致全无了,脑中全是傅成安刚才踹他的那一脚。傅成安喝了酒,精神上又受了强烈的刺激和折磨,他几近奔溃!
黎笑棠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傅成安脸色渐渐涨红,他困难地去掰黎笑棠的手,发现那股力量像铁钳一样紧。
仓皇之中,傅成安本能地往身边摸去,他摸到了一个相框,然后往黎笑棠头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哐”地一声巨响,玻璃摔碎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黎笑棠半张脸都糊上了血。
这声巨响让黎笑棠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空气瞬间凝固,傅成安连酒都被吓醒了。他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他颤抖着叫了声黎哥,下一秒,他就被掐着脖子按在了地上!
“我杀咗你啊!系咩想死啊!痴线啊!”傅成安的腹部被重重地踹了两脚,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倒出来了!他把身体蜷成虾米,本能地护住头部。结果黎笑棠像疯了一样,揪起他的头皮按着他的头就往地上砸!
地板是红木实心的,这砸下去是实打实地,傅成安的牙齿都磕出血了!血顺着嘴角流下来,黎笑棠却还是不解恨!又抬起一脚踢向了他的腰!
“……………”傅成安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才结束的,他昏迷前只记得黎笑棠远走的背影,那么冷漠却决绝,伴着愤怒地摔门声,整个屋子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傅成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黎笑棠坐在床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不知道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多久。傅成安转头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醒了?”黎笑棠平静地说,他的额头缠着蹦带,前额的碎发掉下来遮住了目光。
“……黎哥……您的伤……”傅成安强撑着要坐起来,结果手刚一撑,腰腹部就一阵剧痛袭来,他眉头一皱,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你躺着别动。”黎笑棠把他的肩膀按了回去,然后在床边坐下。傅成安躺着和他四目相对,黎笑棠的眼神很复杂,多种情绪混在他的眼底。他抬手摸了摸傅成安的脸,傅成安抖了一下。黎笑棠眼底一黯说:“对不起,对你下手那么重。”
傅成安惊诧地张了张嘴,黎笑棠的指腹在他脸上不断留恋,他声音温柔,全然不像昨天那个失控的他。
“阿安,黎哥钟意你,真的钟意你。我…我就是没控制住自己…对不起…”黎笑棠揪住床单,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自责。傅成安一怔,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笑棠那时候确实很迷恋他,整天口口声声地说有多喜欢他。后来傅成安才知道,那是因为当时还没有沈韫玉。
“阿安,把手伸出来。”黎笑棠亲昵地从背后抱住傅成安的腰,傅成安身体僵硬,黎笑棠见他没反应,埋怨地捶他一下,傅成安皱眉,黎笑棠把脸埋在他的背上不停地蹭,边蹭边嘟囔着说:“你干嘛不理我不理我不理我………”
傅成安只好把手摊开,黎笑棠坏笑一下,然后把一个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傅成安定睛一看,心动过速。
那是一枚戒指,是非常简单朴素的款式,其实就是一个素圈。黎笑棠从他掌心上拿起那个素圈,从背后环抱住傅成安,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
“诺,带上了就是我黎哥的人了,以后你不用和别人做堆了。”素圈透着凉意套入了傅成安的无名指上。傅成安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黎笑棠却最喜欢看他这副样子,于是忍不住偷吻了一下。
当然后来,黎笑棠的那个被他自己扔了。
傅成安虽然收下了那个素圈,但是他不敢带。好像每戴一次,他就会更迷失,会分不清真假,会忘记自己的使命。黎笑棠当然不知道这些,他见傅成安从不戴那只素圈,心里是不爽的。什么玩意?还跟他玩欲情故纵那一套?
于是黎笑棠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人分散,他本就放荡,床上从来就不缺人。傅成安渐渐成为了一个闲置品,他想得起来就逗一逗,想不起来就让他在角落积灰。
而这一切全被一个叫沈韫玉的彻底打破。那是傅成安第一次在黎笑棠的眼睛里看到那样的眼神。
因为意外而受伤入院的黎笑棠,在那儿遇到了沈韫玉。惊鸿一瞥叫黎笑棠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黎笑棠!你根本就没生病,叫我来干什么?!我看你脑子有病!”沈韫玉生气地伸手一指黎笑棠,黎笑棠贱兮兮地去拉他的手,他摇着沈韫玉的手指做小伏低。
“我就是想你嘛,找你吃饭你又不理我。”黎笑棠哪会是那种会哄人的人,换了别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早就被丢在台子街上烂死了。
傅成安就站在旁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黎笑棠睨了他一眼,忽然觉得碍眼。就挥了挥手说:“傅成安你出去吧,别呆在这儿了。”
傅成安的脸色很差,他很轻地嗯了声,低着头就要准备出去,又听到黎笑棠在背后撒娇:“韫玉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开车带你去啊......”
傅成安心脏骤停,他抓着门把手的手指骨节都白了。他推了门出去,然后轻轻地关上门走了出去。一出去他就靠着门板坐下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走。
傅成安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门忽然开了,黎笑棠一出来鞋尖不小心踢到了傅成安。傅成安连忙撑着腿站起来,黎笑棠一看他眼风犀利一剐说:“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叫你走了嘛?”
傅成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只好绞着手很无助地站在那儿。沈韫玉一捶黎笑棠的肩说:“干嘛那么凶啊?”
黎笑棠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和沈韫玉说:“我哪儿凶了啊......”
“......我去开车,送沈医生。”傅成安终于艰涩地开了口,黎笑棠伸手阻止说:“我们要去中环那里吃饭,你送我们俩去吧。”
傅成安眼底一黯,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傅成安为沈韫玉和梁笑棠拉开车门,让他们一起坐在后排。自己跑去驾驶座开起了车。一路,他连后视镜都不敢看,可那些调笑耳语都一字不差地落在他耳朵里。
第七章:
到了晚上九点多,傅成安开车去了云顶。云顶还没有正式开业,只开放给了些名额给金沙湾的顶级VIP们。这里个个都是老板,傅成安伪装成古惑仔这些年,对于场面上的迎来送往也是熟能生巧了。他只有在面对黎笑棠的时候,才会笨得什么都不会。
“老板好,我叫傅成安,您叫我阿安就好了。您要任何帮手找我就好。”傅成安走到03桌,他从身后侍者的托盘里拿起酒瓶,单手握住,逐一为各个老板斟酒。
傅成安是新面孔,而这里坐着的都是金沙湾的客人,自然都是不认识他的。不过傅成安生得靓,人又拔得高挑,说话的时候不紧不慢,表情从善如流,不带攻击性。大部分人见了他第一眼,都会对他留下较好的印象。
“以后琛哥不在,就找安哥哦?”有一个男人握着高脚杯慢悠悠地晃着里头的酒,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琛哥贵人日理万机,阿安只能帮帮小忙而已。”傅成安从西装内侧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那个那人,接着在掏出打火机,两指一推,火苗突地窜起把烟点着。
男人吸了口烟,故意将烟雾吐在傅成安的脸上,傅成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好脾气地笑笑。
“大家都来啦?今晚都算我的。”陈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傅成安身边,他伸手一搭傅成安的肩,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傅成安侧头去看,见是陈琛稍稍倾了倾身。陈琛搂住他的肩往自己这边一带,那双桃花眼眼梢一勾说:“来,我介绍一下。阿安,云顶以后是他顾,阿安和我们阿霆一样大。所以大家多多照顾。”
“琛哥的人我们怎么会不照顾呢?”
“来,阿安,我们喝一杯。”说罢,那个男人带头先站了起来。陈琛从托盘中拿了杯酒递给傅成安,傅成安拿起酒杯示意各位,然后仰头全部饮尽。
“大家玩,有需要叫蚊子。”陈琛看了陆子文一眼,后者领会,立马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陈琛搭着傅成安的肩带他往楼上的办公室走。
“坐。”陈琛关了门,从小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隔空抛给了傅成安。傅成安伸手接住,陈琛自顾自地拉开拉环喝了一口,然后又放到茶几上。
“笑棠和我签合同的时候,附带条件是一定要让你来管这个场子。你知道为什么吗?”陈琛双腿交叠,他说话的时候自带气场,那股压迫感和审视的目光比黎笑棠还逼人。
傅成安平静地对上陈琛的眸子,他连啤酒的拉环都没开,就拿在手里。
“我不知道,黎哥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问....我.....”傅成安不卑不亢地说,陈琛发现他没有喝酒,眉毛一挑打岔说:“不喝酒吗?那要喝茶吗?”
傅成安敏锐地嗅到了陈琛的意图。突然打岔说话人,大部分普通人都会忘了自己前面说到哪儿。而陈琛想试试傅成安是不是也是一样。
“刚才喝了不少了,我酒量不太好。”傅成安抱歉地笑笑,然后他很自然地抬起头说:“琛哥,刚才说道哪儿了?”
陈琛含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哦,往后这里我不会经常来,蚊子会比较常跑来,不是不放心你做事,是笑棠说这是你第一次管场子,那我想找个人多帮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