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毒舌男友(178)

　　我抬起手，挽回的手势在半空中僵持着，良久后缓缓挤出几个字眼：“橘子洲头……晚上九点早就……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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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那天夜晚，我一直睡不着。一直到了凌晨5点，我才睡着。
　　那时候天还没亮，可是我刚一睡着不到一个半小时，我又醒了。
　　那时候天刚蒙蒙亮，刚擦亮的天空灰蒙蒙的，却有了些许曙色。
　　我站在窗前，遥望着天际，点燃了根烟。
　　一口一口。
　　“帅哥，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不认识你。”
　　“喝着喝着就认识了。”
　　“没必要认识。”
　　“为什么？”
　　“你男人就在你身边啊。”
　　“他不是我男人，是我朋友。”
　　“反正我不想跟这里边的人来往。”
　　“那你来酒吧干嘛？”
　　“我只是想来见识见识酒吧里都是些什么货色。看见你之后啊，我发现酒吧里每一个好东西。”
　　“哎你这人则呢说话呢？”
　　“我这人怎么说话你看不见听不见吗？”
　　“我喜欢你的性格，我跟喜欢，怎么称呼你？”
　　我一口一口抽着，以往的画面清晰映于眼帘。
　　我的泪水流了出来。
　　一口一口。
　　“你为什么叫周肚皮啊？”
　　“我小时候很胖，上高中的时候也很胖，肚子跟个球似的，就这么被人叫出来了。”
　　一口一口。
　　“酸菜可以做酸菜鱼，剁椒做啥都好吃，也可以做剁椒鱼，菜都买齐了吗？动手吧？”
　　“好勒！……好久没看见你了，抱抱。”
　　“前几天不刚见过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士别三日，我要你割目相看！”
　　“割目？……残忍！”
　　一口一口。
　　“你有心事？……你需要拥抱吗？……你要哭了。……来，抱抱。”
　　一口一口。
　　“回家之后难免会挨一场骂，有时候出去偷瓜被发现了，被逮到家里来又得遭一次数落，有时候还差点被农场的狗咬了，有时候还差点被人给打死了。
　　……
　　但这些过几天就好了。”
　　一口一口。
　　“Je t’aime.”
　　“I love you too.”
　　一口一口。
　　“阿哲——”
　　“嗯？”
　　“今晚你没有拒绝，真的让我开心。”
　　一口一口。
　　“周原，我等你回来。”
　　“阿哲，我等你凯旋。”
　　一口一口。
　　“阿哲，你真的很没劲。”
　　“啊？怎么了？”
　　“给你买了那么好的东西，你连亲都不亲一个。”
　　“就不，气死你。”
　　一口一口。
　　“我很快乐，周原，谢谢你。”
　　“你开心就好了。……你开心我就开心，你不开心我就担心。”
　　“嗯，小肚皮开心我就开心，小肚皮不开心我也担心。”
　　“大肚皮不开心小肚皮也会不开心的，所以，你要好好对待大肚皮，天天叫老公。”
　　我早已不记得我当时抽了多少烟，看着雾气笼罩的世界，天色缓缓浮现赭色带红，玉宇渐渐澄清。
　　我顶着黑色的眼圈，刷着他发的朋友圈，渐渐地我才发现，他早已设置了三天可见。
　　那日早上我千千万万次地询问自己，我到底爱他有多深？我不知道，总之，我脑海里想的，除了他，也别无其他。
　　过去的画面一幕幕呈现在我的面前，他的话语，我的话语，也回旋于耳。
　　我除了落泪之外，脸上却浮现了一丝微笑。
　　因为他说，今晚橘子洲头见。
　　橘子洲头晚上九点是早就关闭了的，所以我昨晚就给他发了消息，今晚上不能在橘子洲头见。然而可能这人还在气头上，对我不理不睬。
　　他昨晚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董威说的话也是如此，我的确有些优柔寡断，尤其在对待感情问题上，我很难决定。一旦面对感情，或者其他的情感，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决定。到底是拒绝？还是接受？或者待定？想必前两种，最后一种看起来更符合我的风格。
　　我真的有错。要是我那晚之后决定跟高远老死不相往来，也不会酿成前天晚上的苦果。可是那晚之后高远待我如初。在外边我和高远完全没有亲密的举动，也不会说一些带着情感色彩的话语，也不会像普通小情侣那般甜甜蜜蜜……即使是在他委婉拒绝我那晚之前是这般，后来也是这般。那晚之后，我不想理睬他，我曾尝试过忘记他，因为我很爱很爱他，所以我想离他远去，尽量避开他。可是，他一次次一步步走进我的世界，那时候的我心里是极为脆弱的，感情的大门半开着，他很容易推门而入。即使……他待我如朋友。
　　我们互相说着心里话，互相鼓励，有时候形影不离。我也渐渐地，把他当为了朋友。
　　就这样，他始终没有从我的世界脱离。
　　但细细想来，这也并不完全是我的错误。毕竟我想过要避开他、远离他，是他自己要闯入我的世界，对我不脱手。
　　但是我与他认识这么久了，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仍旧是一个谜。是朋友？是追求对象？还是……备胎？
　　也许是后者吧。
　　白天我过得并不如意，沉浸在悲伤里，但也满怀着期待。不管橘子洲头开不开门，我愿意去，不管他在不在那里，我会等他直到天亮。
　　晚上八点，我出发了。一路上我都失魂落魄，但又心悸不止。我好怕他不在，我好怕永远失去了他。
　　因为我很期待爱情，因为我不能放下他，这么长时间的陪伴，我早把他当□□人。
　　他就好比我的心脏，失去了，我会死。
　　真的会死。
　　出了橘子洲地铁站，我哭了。因为他去日本的那天我们曾在这里散步过，平静的江水淙淙流过，冷风迎面吹来，高耸的建筑物屹立在江岸的那边，灯光闪烁下我泪水也如泉涌。
　　我不知为何我要哭。
　　可是这种脆弱，这种催泪的脆弱，在人潮涌来的时候变得更为脆弱。
　　只能偷偷地哭。
　　我猜得没错，橘子洲头果然关闭了。铁门紧锁着，也许是元旦假期的缘故，现在这个点很有很多人想要进去。很多人伏在铁门前瞻望，我站在阶梯上，寻找着他的身影。
　　可是当时人太多，来来去去，吵吵闹闹，喧闹不止，更何况我当时泪眼朦胧，模糊的视野让我很难将他身影捕捉。
　　很久之后，我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背影之上。背影显得有些高大，但他穿得单薄，他好似在抽着烟，抽烟的姿势是如此熟悉，好像能引起我想起曾经的往事。他头发变长了，却没有剪短，站立的姿势好像由岸堤支撑，萧瑟而显得羸弱，好像岸堤不在，他便无力倒下。
　　“周……周原……”
　　我轻轻唤道，声音有些沙哑。
　　他当然是听不见的。
　　我一步步下台阶，步步逼近他。到倒数第二级台阶之时，他终于转过了身。
　　偶有人群从我面前飘过，但是在台阶上，还是比较显眼的，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我。
　　世界，空白。
　　空白的世界，没有泪水，可以让我重新酝酿我的表情。
　　所以，我笑了。
　　周原见我如此，也笑了起来。我跟着他笑，笑得泪光不再，笑得冷风不凉。
　　二人对望着，笑着，对望了好久，最终我还是认输了，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他穿过了人群，朝我奔来，情绪里带着喜悦带着激动。
　　我与他对视，俯视着他，说：“走，海底捞去。”
　　他双手插兜，笑道：“走！请你吃十顿！”
　　“不行，我要二十顿！”
　　“一辈子都行！”
　　我与他大步行上阶梯，道：“周肚皮，要是把我喂胖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周原说：“听你这么说，这是要给我省钱？”
　　“今晚不宰你就是孙子！”
　　其实今晚我是没什么胃口的，我也不知为何今日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来到海底捞还是没怎么胃口。可是周原好像很有胃口，我吃了几块肉便不再动筷，遂微笑看着他吃。
　　他吃东西总是狼吞虎咽的，渐渐吃饱了之后，动作才开始优雅起来。海底捞的人很多，有些喧闹，热气腾腾的店里我点燃了根烟，对周原说：“我爱你。”
　　周原仰起头傻笑，“嘿嘿，我也爱你。”
　　然而我认真地说：“你说，我一个21岁毛都没长齐的，怎么就跟你在一起了呢？”
　　周原停下筷子，也点燃了根烟，目态真诚地对我说：“阿哲，其实……你很成熟。”
　　“周原，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周原说：“见你的第一天。”
　　“这么快？”
　　“起初，晓明总是把你的照片给我看，只是对你有好感，总想找个机会见你一面，可是你的感情经历太他妈坎坷了，我一直逮不住机会。我也不知为什么，第一天见你你脾气那么暴躁，我却一点都没生气。因为从晓明口中就得知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好像早就了解了你一样，就好像碰见一个熟人，根本不会介意你的脾气。因为之前对你一直满怀憧憬，所以见到你真人后，反而不觉得你脾气很怪，反而觉得很搞笑，很可爱。”
　　我脸色微微红起来，周原问我：“你呢？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起初，我把你当做是个小流氓小混混，成天污段子说得顺溜，还经常耍流氓。”我微笑道，“而且当时我准备考研，高远甩了我，我一直没走出来，我也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撩不到我就把我给放弃了。说实话，周原，你要是出去找对象，市场还真的很大，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所以当时我以为你要是放弃了我，我也不会觉得可惜。可是，你没有。你对我很好，尤其是你还为了我买了一条狗狗回来，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认真的。至于什么时候真正爱上……我也不知道，总之，很久了。”
　　“我市场很大？”周原忽然笑得阴恻恻，“这句话我爱听。”
　　我：“……”
　　“其实，你很特别，不像普通小受矫情还撒娇，我受不了。”
　　“哦……”
　　“你很聪明，我想逗你，每次反而被你给逗了，让我生气，又让我哭笑不得。”
　　“哦……好吧。”
　　说实话这顿海底捞我只是吃得半饱，也许是我没有胃口的缘故。出了海底捞的店门，我和周原身上浑身都散发一种饭菜的味道——果然是香着进去，臭着出来。
　　那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我跟周原也该回去了。不过我并没有回宿舍，而跟着他回到了久违的小区。打开门时，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的陈设倒是比以前干净整齐了许多。不过我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于是我问周原：“小肚皮呢？”
　　周原没说话，关上门就把我压在墙上，抓住我的双手狠狠地扣在墙上，吻了下来。
　　“嗯……”
　　这个吻有些突然，有些紧致，散发着烟草的味道，也带着微微的甜……口香糖的味道夹杂着烟草的味道，阳刚之气传入口腔，穿喉入肺。他的呼吸渐渐浑厚，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