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匹诺曹(47)

　　男人停止挣扎。
　　乔逸也不敢放开他了：“你这人真是没法交流，你是耗子吗你？”
　　乔逸没好气地说：“我一个一个问题问你，从头开始，那天你在旅馆半夜爬我床，被我揍了以后。是什么时候又被人揍了？你说的被打得半死那次。”
　　男人小心翼翼地说：“过了两天以后，我当时在一个地方上班，干洗车的，回家的时候被一群人给揍了，四个人，差点没把我打死！我吃饭的东西也都被砸了。”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哆嗦了一下。
　　乔逸皱起眉，继续说：“你这人是只对我干过缺德的事儿吗？你被人揍了凭什么赖我头上，说是我干的啊？”
　　男人摇摇头说：“不、不是……当时他们把我按住，问我前两天是不是在青旅摸了你……我本来还不想承认，被他们打到只好承认了。承认以后，他们又问我是用那只手摸的，然后用锤子敲我手指，我说是左手，他们就把我左手的手指敲了。”
　　乔逸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疼，他低头看看这人的左手，他把藏在袖子里，这家伙泪汪汪、可怜巴巴地望着乔逸：“我现在左手都不好使了，重的东西都提不了，手指就歪了。我还被当时做工的地方开除了。”
　　这眼神也是在说“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干的呢？”。
　　乔逸莫名地脊背生寒，他感觉脑子里像是被一下子塞进很多东西，信息多得快要爆炸，大脑程序却出现错乱，一时半会没办法处理顺畅，死机了。
　　乔逸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说他是烂好人也罢，可他真觉得自己被摸了那几下不应该这样报复，当时他就揍回去了，这傻逼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对他来说这就算是两清了。
　　他哪有钱雇人去打人？
　　而他身边能有钱有办法且有动机去做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裴明峰。
　　但乔逸无论怎样都没办法把裴明峰和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他认识的裴明峰是那个十五岁时还瘦瘦小小、害羞腼腆的乖乖仔，是那个对他一往情深、千依百顺的裴总裁，是那个穿着白色毛衣、微笑着问他“哥，你今晚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的裴明峰。
　　怎么可能呢？裴明峰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呢？
　　乔逸不敢相信，疑惑转为愤怒，问：“你是不是弄错了？你骗我？”
　　男人以为自己又要被揍，缩了缩脖子：“你说了不揍我的……我怎、怎么敢骗你啊？”
　　他索性伸出手，因为治疗不充分而扭曲的手指展示在乔逸面前，给了乔逸很大的冲击，太吓人了：“他们说，我要是再敢动你一根毫毛，就把我的另一只手也打断。”
　　乔逸胸口像是鼓着一股气，他嘴唇嚅嗫，好半晌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心里堵得慌。
　　乔逸放开他，男人也没逃。
　　乔逸想了想，问：“你没有好好治疗吗？”
　　男人说：“……我没那么多钱。”
　　乔逸掏出自己的钱包，点了十张百元钞票抽出来，停顿了下，干脆把钱包里的所有现钞都抽出来了，递给对方，说：“赶紧去治吧，不能拖，越拖越严重。”
　　乔逸沉声叹了口气：“这些钱也不够。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你去医院看了以后拿□□来找我，多少手术费我都报销。”
　　男人没伸手拿钱，疑惑又害怕地看着他。
　　乔逸有些烦躁，低声吼他：“拿着啊！拿去看医生！”
　　男人哭丧着脸说：“……我怕。”
　　乔逸真是服了他了，翻了个白眼，把钱塞到他手上：“你特么半夜偷偷猥-亵我的时候怎么不怕呢？我给你保证之前揍你的人不会再打你了，行了吧？拿着钱去治病！你以后也别再做那种缺德事了，你好好找个对象不行吗？qj犯法的！”
　　男人心情复杂地看着乔逸，莫名地涨红了脸，很羞愧懊悔地说：“你长得太帅了，我一时鬼迷心窍……对不起啊，我、我也不是要qj你，我是个0号，我一直找不到对象，憋太久憋变态了，我只是想摸……”
　　这还说得起劲了，太恶心了，乔逸无语地打断他：“别说了，说这么仔细干嘛。你不回去上班啊？”
　　乔逸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他：“记住，要是有别的事再联系我。”
　　男人很是可怜地点点头：“好，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我太对不起你了。”
　　男人走出几步，忽然回头说：“我的外号是叫‘耗子’，我全名是王浩南。”
　　乔逸愣了愣，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告诉他：“我叫乔逸。”
　　乔逸看着他走进阴暗狭窄脏兮兮的小巷子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乔逸好半天都没走，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直到腿都有些站麻了，才想起来要走，走了四五分钟，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走着走着又走回刚才的地方了，他烦得很。
　　乔逸索性在路边的一家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就站在路边抽了起来。
　　乔逸很久没抽烟了。
　　他上大学了在室友的带动下才学着抽烟，偶尔抽一下，他觉得抽烟不好，在和崔小云确定关系准备结婚以后他就戒了烟，觉得对家庭不好，自己抽就算了，总不能让家人吸二手烟。
　　而且买烟挺贵的，也是一笔开销，那时候为了攒结婚基金，他把能省的钱都省下来。
　　他不抽烟，除了应酬也不喝酒。
　　乔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想念起以前的生活来。
　　那时候其实过得没有现在和裴明峰在一起这么有钱，什么全身名牌衣服什么跑车，全都没有，可他每天过得乐呵呵的，经常出去玩，跟朋友出去搓麻将打游戏，过日子也有奔头。
　　现在因为傍上裴明峰，一步登天，什么都有了，可他总觉得过得更寂寞了。
　　乔逸现在很想马上回去质问裴明峰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能理解裴明峰因为这件事生气，可是裴明是怎么做到一边背地里把人打成残废一边还在他面前装无辜可怜不知情的啊？
　　裴明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他冷静下来，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个理智的做法。
　　裴明峰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善良单纯，想想也是，他是个地道的小资本家。
　　乔逸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特别蠢，裴明峰装失忆他没看出来，裴明峰其实性格变得如此暴戾他也不知道。
　　乔逸很迷茫，他自以为和裴明峰相爱了。
　　可实际上，他连裴明峰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知道。
　　这样真的是爱吗？
　　乔逸的烟燃烧只剩下一小截烟蒂。
　　他把烟扔在地上，踩上去碾熄。
　　这事不告诉裴明峰，他再查查看，他要弄清楚，裴明峰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现在，先回家吧。
　　与此同时。
　　裴明峰坐在一间屋子里，没开灯，手上拿着的平板电脑照出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他脸上不带一丝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电子地图，上面有一个小红点在闪烁移动，正是乔逸所在的位置。
　　他点了下保存下来的其中一段音频，播放出乔逸的声音：“……我给你保证之前揍你的人不会再打你了，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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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不信任

　　乔逸心事重重地回到住处, 进门就闻见饭菜的香气。
　　裴明峰换下了西装革履, 穿着一身休闲便装, 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旁边还放着围裙，一桌子菜一看就是裴明峰亲手做的, 一筷子都没动过。
　　乔逸放轻了脚步, 走到他身边，凝望裴明峰睡着时安静的脸庞，看上去比平时更稚嫩，还是个少年呢。一般裴明峰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才刚刚走出大学象牙塔, 还傻乎乎的。
　　乔逸无法想象这个看上去那么纯真可爱的裴明峰，居然会做出残忍血腥的事情, 怎么可能呢？
　　加上上次裴明峰骗他，现在裴明峰在他心里本来跟小白兔一般的形象完全崩坍了,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次裴明峰“恢复记忆”时冷酷无情的模样, 会不会那才是裴明峰的本身性格？裴明峰出国的那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裴明峰醒了过来, 睡眼惺忪, 见到乔逸先露出个笑，软乎乎地说：“哥。你回来了啊。”
　　乔逸有些僵硬地问：“你吃了吗？我不是让你别等我先吃饭吗？”
　　裴明峰去拉他的手：“我就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乔逸不想和他亲热，心里有点疙瘩，避开说：“我吃过了。今天工作跑来跑去地很累, 我洗个澡早点睡觉了。你快点吃饭吧。”
　　说完这话，乔逸自己都觉得怪怪，他好像是那种冷落贤惠老婆的渣男一样, 裴明峰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乔逸被他那双看上去干净清澈的眼眸望着，一下子挪不开脚步，他一瞬间有些冲动，想要直接开口问裴明峰是怎么回事，问问看裴明峰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峰……”乔逸艰涩地说，他润了润嘴唇，正要继续问。
　　手机铃声响了。有来电。
　　乔逸被打断思绪，拿出手机一看，是妹妹打过来的电话，他接起来，走远一些到裴明峰听不见的地方去说话。
　　乔雨是打电话告诉他老家那边的进展，爸爸和后妈闹离婚闹得如火如荼，他的工厂被查出来很多地方违规，账目还不干净，被抓住偷税漏税，为了补齐罚款不用坐牢，房子车子都卖了凑钱。
　　乔逸无精打采。
　　乔雨听出来哥哥的声音不太对劲，问：“你怎么了？……跟裴明峰吵架了？”现在乔逸的生活就只有裴明峰，能有什么不开心只能是因为裴明峰。
　　正好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乔逸迟疑了下，还是把自己打探到的事都告诉乔雨。
　　乔雨听完也有点被吓到了，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和这种暴力事件完全沾不上边。
　　乔逸郁闷地说：“虽说裴明峰是为了我出气，可我觉得那人罪不至此吧。而且，事情是因我起的，我就有种是我把人家害残疾的感觉，我不想这样……但也有可能是我误会的，唉，我现在也弄不清楚了，平时裴明峰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怎么会这样啊？小雨，你说我该怎么向裴明峰问这件事啊？”
　　乔雨：“说老实话啊，哥，我觉得裴明峰就对你温柔。他对其他人就挺冷淡的啊。”
　　乔逸：“有吗？”
　　乔雨：“有啊。”
　　乔雨忽然想到，猜测地说：“你这么一提，我觉得乔成华的事也有点蹊跷了，我之前就觉得有点邪门，都是我跟你抱怨完以后没几天他立马出事。我听妈说，肯定是有人故意整乔成华，他之前还怀疑是妈妈去举报的，上门来骂过……但是吧，要说他有什么仇家的话，好像也说不上有谁，跟他最有仇的就是我们的，平时他在外面做生意多圆滑啊。哥，我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乔雨不提还好，说出这个猜想以后，乔逸也觉得不太对劲了。
　　刹那间，乔逸脑海里想起他以前和裴明峰说过的一些对话——
　　“我真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公平，为什么是他辜负了妈妈，但是他还当着大老板吃香喝辣……”
　　“他还没到哪个地步，又不是饭都吃不上了，他还有车子和别墅呢。我妈都还没别墅和宝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