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9)
包里都是零食漫画和一台小型游戏机。大江听他这么说,瞬间乐坏了,嘀咕道:“我还说你怎么不带走呢。”
顾生切了一声,伸过去摸了摸他那扎手的后脑勺。
准备开车的叔叔提醒道:“别墨迹了,去晚了票都买不到。”
俩人便再次跟他们说了声‘再见’,关上了车门。
夏河从背包里拿出MP3,戴上耳机后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手臂靠在车窗,看着外面依然聒噪明媚的夏天。
顾生就坐在他旁边,摸出一副眼罩戴上准备睡觉,临闭眼前用手拍了拍他,说:“到了喊我。”
夏河点点头,用余光故作敷衍的瞥了他一眼。
车内很安静,叔叔也没有说话,要交代的也都提前说好了,他不喜欢把一件事情反复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顾生换了几个坐姿,他把眼罩推上额头,望着那憧憧晃过的树影,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估计是因为外面的蝉声太过喧哗,心里嘀咕,这恼人的知了。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见夏河正闭眼小憩,双手环胸,看上去有些斯文气。他挨近了些,凑到对方身边,问道:“你在听什么?”
夏河睁开眼,吐出简短的两个字:“听歌。”
“听什么歌?”
夏河没说,直接摘下其中一个耳机塞进他耳朵里。随着动听的音乐冲进耳蜗,顾生有些失措的皱了下眉,认真听了听后,抬眼道:“英语歌?!”
“嗯,Imagine(歌名)。”
“你连听的歌都这么与众不同吗?”
夏河没明白过来他这句话所指的是什么,不好回答便莞尔一笑。顾生问:“你知道我喜欢听什么类型的歌吗?”
“什么?”
“摇滚!”
“披头士?”
“不对。”
夏河盯着他,在等答案。
顾生说“许巍你知道吗?”
“知道,唱方向的那个。”夏河说着掏出MP3把歌切换成「方向」,“是这首吗?”
“对!”
顾生笑着点点头,然后塞紧耳机挪到一边去了。夏河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油生喜悦,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到了风城后,他刚从车站出来,便看见老爸在不远处朝自己挥手,喊道:“夏河,这呢!”
他示意了顾生一眼,便朝着老爸走去了。
顾生兴高采烈的打招呼:叔叔好!
夏振东见他俩站到一块,有些纳闷:“顾生怎么也在?”
顾生转头看了夏河一眼,回称:“巧合。”
“你奶奶呢?”
“她觉得乡下比城里安静,不打算回来了。”
“哦······”夏振东伸手过去想替夏河拿过背包,但这份好意却被夏河执手拒绝了,他只好扭头问顾生:“你跟我们一块走么?”
顾生:“不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好吧,反正你爸有钱,下回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一定的!”顾生说着迈开步伐:“那我先走了。”随即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夏振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还是觉得奇怪,便又看向夏河问了句:“他怎么和你一块回来的?”
夏河热出一身汗,心里也有些燥,不想多说,只好随口答道:“回家再跟你说。”
夏振东歪了下头,表示依他的话。而后,父子俩便一块离开那条人影绰绰的道路。
他掏出钥匙开门,将背包扔到椅子上,习惯性脱掉上衣,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外面的阳光很灼热,楼下院里那棵大树上栖有几只蝉,叫声在耳边充斥不断。
快九月了,夏天要结束了,它们也即将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
“你中午想吃什么?”
夏振东依在门框问他。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回称:“你看着弄吧,有什么吃什么呗。”说着,他甩来甩手上的水,从老爸身旁经过:“我去睡一会儿。”接着走向自己房间。
夏振东注意到他脸色不对,随即又跟进去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脸色那么憔悴?”
“没什么,有点中暑,过会儿吃点药就好。”
“你额头怎么了?”夏振东注意到他眉间那块还未消下去的淤血,想走近了看看,结果夏河倒在床上,抱着枕头做出欲睡的状态,困乏的说:“刮痧刮的。”
“哦,那看来是真中暑了,我去给你买点药。”
夏振东说罢关上门出去。
蝉声止后,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他很快便睡着了。莫名的,又梦见那个人。
水池边上是一块草地,他与顾生躺在那,□□,像两条光滑的泥鳅。耳畔萦绕着的,是嘈杂的虫鸣和顾生均匀的呼吸声。他望着在蓝天的映照下缓缓摇曳的树影出神,但同时也感觉到顾生在注视着自己。他闭上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紧接着,顾生撑起身子,挨近他,伸出指尖划过他的腹部。很轻柔,让人感到有些痒。
“我可以亲你吗?”
“嗯。”他点点头,依然没有睁开双眼。继而感觉到对方手臂的温度,以及湿润的唇,灵活的舌尖······
夏河惊醒过来,心脏还在狂乱跳动,眉睫也跟着一下一下颤抖。目光里的房间渐渐明亮,窗帘忘记拉上了,此刻窗外显得无比刺眼。
“操······”
他坐起身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趁着门外静悄悄,他把手伸进□□里摸了一下,果然黏糊糊的。
可真是尴尬,偏偏在午睡时发生这样的事。更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是顾生?
此时房门被夏振东推开,他心里又是一惊,赶紧把手挪往适当的位置。
“吃饭!”
夏河故作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的说:“你先吃吧,我去洗个澡。”
“大白天洗什么澡?洗了晚上还得重洗。”
他没回话,直接下床赤脚往浴室走去。夏振东看着他关门的身影,似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得笑了一下:“这小子······”
此刻浴室里的夏河飞快脱下裤子,打开莲蓬头,洒出凉水浇在温热的身体上。他用水冲了冲眼睛,淋着头发,闭上眼,顾生□□的身体以及梦里指腹划过的感觉又重回脑海,这令他有些郁闷且焦躁。
差不多洗完后,这才想起自己进来时比较着急,忘记拿干净内裤了。
“······”
他愣在原地考虑了一下,只憋出三个字:“真操蛋!”
临近傍晚,周郁听说他回来了,便得了空就来找他。
俩人约着去小学校园打篮球,恰好天晴转阴,又起了风,球场上凉快多了。正是暑假期间,学校没什么人,空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伙孩子聚在一起打羽毛球。
夏河接过周郁扔过来的篮球,总感觉脑袋有些隐隐作痛,甚至跑两步还会反胃想吐。他便停下来,抱着篮球到一旁树下准备坐着休息会儿。
周郁察觉情况不对,小跑到他面前问:“怎么了?”
“不打了,坐会儿吧。”
夏河说着给他挪了个位置。
周郁坐下时还指了指他的眉间,问道:“这是怎么搞的?”
“别提了,中暑。”
“中暑了你还来打球?嫌命长啊?”周郁说着又站起身:“你等着,我去给你买瓶冰水。”
夏河没那个兴致跟他多说,便由他去了。片刻后,周郁提着几瓶饮料走回来,递了一瓶给他,开口说:“生病了就该在家躺着,还打球?再说了,你球又打得不好,何必费这事儿呢?”
夏河听罢白了他一眼:“你可真够损的!”
“我这哪是损你,忠言逆耳利于行,这是为你好。对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知道吗,以前有个小孩就是中暑不治身亡的。”
周郁喋喋不休,听得夏河整张脸更加煞白了,他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瞥了对方一眼,说:“走吧,回家吃饭去。”继而迈开步子离开。
周郁连忙跟上,不依不饶道:“我刚刚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你又不是我妈。”
“······我真希望我是你妈!”
“你可滚吧。”
☆、喜欢 2
九月初。
初秋的天,林荫路两旁的梧桐树叶有了泛黄的痕迹。天空渐渐褪去了那片湛蓝,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霾。
弄堂里传来自行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伴随着院门前孩子的嬉闹,传进夏河的耳朵。他站在楼道口,盯着那辆停放了两个月无人问询的自行车,犹豫了会儿,决定把它骑去学校。
高三,开学第一天。
他乘着风,驶过街道,驶过拥挤的校园大门,停靠在自行车归置区。刚摘下MP3耳机,准备给车轮上锁的时候,旁边忽然一个身影飞速穿过,那辆自行车猛的刹住,前轮撞到了铁栏杆,发出‘砰’的一声。
夏河扭过头看去,见是周郁。对方来了个华丽的跳车动作,稳稳踩住了地面,看上去有惊无险的同时还不失潇洒自如。车子翻倒在地,车轮还不甘心地打着转。周郁看向夏河,尴尬的笑道:“早啊,那个,车子骑的有点猛······”
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夏河也就见怪莫怪。
“对了,傍晚放学后去我家吃饭吧,我请客。”
周郁一边随性的扶起自行车,一边说道。
夏河上完锁后站起身来:“晚上不得上课么?”
“不上,哪有开学第一天就大夜补的,死之前都还有个回光返照呢。”
夏河想了想说:“你爸妈在家吧,我可不想听他俩唠叨。要不来我家好了,我爸搬进教师公寓住,家里就我一个人。”
“这样最好不过。”周郁挎上背包走到他身旁,看了眼他面前的黑色自行车,故意打趣道:“这辆车不错,新买的?”
夏河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便白了他一眼,抬起步子从他身旁擦过。
踏上楼梯,穿过走廊,夏河走进教室,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旁边是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同学,聊的是放假那些天的心得。
他听见身后传来挪桌子的声音,回头看去,见一身穿蓝色衬衫,手腕戴着琥珀色佛珠的男生,正把桌子搬到他后面,并且还用眼神示意原本坐在他身后的那位姑娘往后挪。
那人,是顾生。
夏河诧异,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顾生摆正好桌子后,盯了他一眼,问:“看什么?”
“你怎么在这?”
“废话,开学了我不在这在哪?”
“不是,你怎么在这个班?”
“这又不是神仙住的地方。”顾生说着挑了下眉:“不欢迎?”
他说话的语调总是不自觉的带着一种戏谑与高傲。夏河盯着他的脸,高挺的鼻梁,好看的眉眼,垂在额头沾有汗珠的刘海。不由得让他想起前两天反反复复的绮梦,太禁忌与病态了。他扭过头,没再接话。
顾生掏出装口香糖的小盒子在他耳边晃了晃,问道:“要么?”
夏河摇摇头:“不用了。”随即便看见对方把口香糖丢给了左侧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