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圈还有直的吗(22)

　　这就稍稍拖延了会。
　　九点十分，米皓终于被精工细作的红姐允许通行，顺带还被她塞了一副平光镜。倪梦和沈珍已经出发了，程乾睿在车库等他，米皓直奔车子开了就走。路上跑十分钟，忽然想起来先前的事，便问道：“诶？程哥，之前沈姐是不是说主编和你一起走来着？”
　　程乾睿正侧着脸看他。这肉兔本就生了双圆眼，平时不说显不显大，反正看着小动物似的颇为无辜。如今打了阴影描了眼线，又戴细框眼镜突显出来，黑黑亮亮十分招人。且他到底二十出头年轻得很，皮肉上了妆连毛孔都寻不到，细嫩得仿佛着手便能掐出水来。
　　程乾睿闻言笑道：“之后没提了。咱们先走，她有其他安排再说。”
　　米皓点点头，咧嘴笑道：“诶嘿嘿，这样最好啦，我还怕倪主编坐后面呢。”
　　很快两人到了左岸湖庭当代艺术馆，门前黑压压一片名车、豪车、保姆车堵路，好在官方后勤准备得充分，疏导出几条路线让走，米皓没多久就找到个停车位。
　　两人出示了邀请函，顺着贵宾通道进去，一进展厅就看到摄影区长枪短炮，无数明星艺人找地儿拍单张或合影。和先前米皓见文鹭、吴酩的情况一样，现场看明星和在荧幕视频、报刊杂志上看明星完全不同，闪光灯亮着、摄影机拍着，所有男男女女都或多或少在身上弄些FRAO的内容，毫无瑕疵的脸笑得矜持又完美。
　　虽说活动名目是展会，可参与其中的人永远不会把它只当成一个展会。
　　程乾睿很快含笑与一名中年男性攀谈起来，米皓立刻想起这人是巴塞腕表的中国区总经理，先前与他程哥谈过合作事宜。很快又有三人上前打招呼，其中两个米皓认识，同样是先前与程乾睿有过交集的广告商或品牌公关，令一人则似乎是他在天辉时期的其他商务伙伴。
　　不远处，倪梦一袭蓝底印花长裙，笑容得体地应对着身旁五六个知名或不知名的经纪人。他们努力谈论着《Pioneer》、这次的展会和设计师，时刻准备将自己带的艺人拉进来混个脸熟。
　　而杂志的编辑们正和摄影师马不停蹄地做短采访。当米皓终于空出来看一眼手机时，发现官方微博已经发布了几条短访谈。
　　“看秀途中小P遇到了一身FRAO定制长裙的@苏满love，她对风尚展有什么想说的呢，快来一起听听吧！”
　　“@Staroy星语的三位成员正在@FRAO春季风尚展会现场，时尚型格加张扬魅力，小p已经要被迷倒了，女友粉们看到了吗？”
　　“@FRAO活动现场星光熠熠，著名演员@叶真、@顾蔷Chiuri，青年演员@方右、@高永平盛装出席。编辑@珠玉days、摄影@Timmy钟离。”
　　……
　　米皓发现自己的想法变了。之前沈珍送来邀请函的时，他还觉得参加展览就是看明星、看展品、在晚宴上吃吃玩玩的“好事”。而如今他鲜明感受到的，却是场中每个人都在拼命争取展会营造的人脉“机会”。
　　程乾睿、倪梦和《Pioneer》，包括他自己，都是。


第三十四章 橘子汁是真的酸
　　在公共区域立了一会，米皓眼见参展的明星艺人相互合影留念，公关团队之间各自招呼，其余商业人士也举着香槟互致问候。
　　身旁程乾睿又见了几位“商业伙伴”，皆是打扮考究的中年男士。虽说一个个地交换了名片，可米皓眼里他们的模样还真差不多——头发都染得乌黑，十分考究地梳理过。面部保养得相当不错，能顺利模糊旁人对其年龄的猜测，且精神头也很强健，大略一看说四十岁也可、五十岁也可。他们微微丰满的身材裹在用料上乘的西装里，满脸都带着真诚的笑意，伸出手与程乾睿重握：“代我向老程问个好。”
　　而这些人按亲疏有别，后面偶有一二会接上一句“下次约他去打高尔夫，乾睿你有空也一起来玩，别和伯伯客气”之类。又几人身边还会挽着身材窈窕、妆容艳丽的年轻女伴，她们大大方方地在男伴的介绍声里致意问好，对程乾睿投来微笑。
　　这微笑是成年人都能看懂的意味。一种被礼节浅浅覆盖住的，混杂着欲望和野心的表情，且无需专程隐藏，因为它原本就愿意展示自己。
　　而神奇的是，投来这种迷之微笑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更神奇的是，米皓发现自己竟然刚好知道这个人，因为前几天他还是栗莉在朋友圈爆刷的对象。
　　韩子扬，男模。
　　顶峰文化经济公司捧出的大咖之一， FW榜单三十七场秀位列全球第六，Top Show就有二十五场，排行全球第七。MC网站榜单全球男模前二十，吸金榜杀入前十五。
　　在全球的男性模特里姑且只算成绩不错，但放到国内市场，因着“物以稀为贵”，已经算是大佬级别的人物。
　　他身材极瘦，穿着 FRAO定制款黑色西装显得个子高挑，又有一条金线绣花领带作缀，整个人便是刻骨锐气。韩子扬的五官有种艳丽感，仿佛精心雕琢而成，被妆后阴影高光一衬，更令人觉出不同。
　　“程总。”
　　他先打了招呼，唇角微弯，伸手与程乾睿来握：“韩子扬。”
　　程乾睿露出礼貌的笑容，和他握了一握，随即松开。
　　米皓后知后觉，半晌想起刚刚韩子扬看程乾睿的间隙，居然似笑非笑地瞥了自己一眼。
　　？？？？？
　　哇，兄弟，几个意思啊。有话好说，瞄我干嘛？
　　对方的经纪人似乎察觉到气氛微妙，上来给程乾睿和米皓一人递了一张顶峰文化的名片，接着十分客气地表示，到七月的时候韩子扬和《Pioneer》有个合作，配合对象是X THE NIGHT，希望能顺利推进。
　　程乾睿接过名片，微笑道：“我们也很高兴，能和顶峰文化这样有实力的经济公司合作。”话毕，只以句来应经纪人抛出的话题，并不主动谈论其他内容。
　　米皓边听边记，这些闲聊其实有不少信息，听一耳朵好过没有。
　　不过他真是没想到，韩子扬看着属于冷冰冰的高岭之花，对程乾睿竟有种真诚的热情。他笑道：“程总啊，为了工作方便，咱们平时多多联系。”
　　米皓：“……”
　　你等下？？？？？啥东西？？？？？？
　　怎么回事啊，这弯得也太明显了？？？
　　米皓下意识看向程乾睿，途中恰好与韩子扬画着上挑眼线的眸子对上。一个方镜片圆圆眼，一个烟熏细长猫眼，两道目光对撞的瞬间立刻绞死。
　　一路火花带闪电。
　　同类和同类之间能互相发现，彩虹论坛里很多人都这样说。而米皓因为自身工作环境的原因，碰到没戳破窗户纸的疑似给就是他程哥，而直接掀开窗户纸瞪他的，就是这位韩子扬。
　　他真切地感觉到上面那句话是对的，原来世界上互相吸引的不只有替身使者，还有给。
　　韩子扬微微抬起眉，对米皓露出明显挑衅的笑容。他向前挪了一步，凑到程乾睿身旁轻声开口：“……当然，您想不为工作方便也行。”他向对方暗中比了个打电话的姿势：“做个朋友。”
　　说什么东西？？？？？
　　你在做个锤子呢做？？？？？
　　米皓第一次看见如此高调又实体的同类，当面比个手势要打电话，还说什么“您想不为工作方便也行”？？？那个……这位……嗯，我程哥怕是不想为点什么，不过你想为点什么，难道我心里还没有数吗！！！
　　抬头挤出个无比官方的笑容，米皓直接走到韩子扬面前，以一种绝对客气到疏离的语气开口：“韩先生。我们程总平时比较忙，可能没办法及时与您沟通，有什么工作事宜，您可以直接和我联系。”
　　虽然已经给了对方的经纪人一张名片，米皓还是亲切地用双手举过去。
　　呵，浪费老子名片。
　　韩子扬眉间微蹙，并没有接那张薄薄的纸，反而像才看到米皓一样，恢复了高岭之花的冰山语气：“你是？”
　　米皓：“……”
　　你离挨打就差这么点了，兄弟，看我拇指和食指中间头发丝儿这么大的距离，就这么点。
　　我都站边上半天了，穿得这么亮色的格子烟灰，你装什么大皮球呢你！
　　程乾睿闻言一笑，顺手揽过米皓肩头，对韩子扬道：“我助理。”
　　韩子扬没说话。
　　随后他笑了笑，接过名片揣口袋里。经纪人见他神色，立刻很有眼风地打个圆场：“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哈，合作愉快。今天我们子扬还有其他工作，时间上安排的比较紧，不能多聊了。那回见，回见！”
　　话毕便陪着韩子扬往里头走。
　　米皓松了一大口气，刚侧了个身，又被七八米外的韩子扬瞥一眼。
　　你瞅啥？？？？？
　　没等米皓在内心解读人家在瞅啥，先前在边上八风不动的程乾睿倒笑了起来，对他道：“说这么半天了不渴么。走，拿点喝的去。”言罢，直接领着米皓去了自助饮品区。
　　饮品区边上有欧式屏风隔出的小茶桌，方便三四人一起谈事。米皓捧着鲜榨橘子汁猛吸，吸了一会突然想到，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哇，这橘子汁真酸……


第三十五章 朦朦又胧胧
　　米皓思考了一下，发现相较韩子扬，自己确实是比较菜。对方年轻有为，是顶峰经济公司的摇钱树，一步步踩过去能让T台下纸钞，时不时还能带后辈闯荡，简直前途无量。
　　……而自己还没脱离实习生身份。
　　呃，感觉差距更大了。
　　抬头看看程乾睿，成熟稳重的气质加上今天早上红姐的妆容加成，他程哥仿佛总裁片里走出的男主角，而自己是吃二十块钱一顿盒饭的龙套甲。
　　……好在男主角还戴着珐琅瓷芯的银边领带夹，让龙套甲可怜的小心心感到些许安慰。
　　另一头，程乾睿看米皓一脸呆萌的吸已经见底的果汁，感觉他的反射弧确实有点问题。
　　圆眼白皮的小肉兔忽然抬头，很认真的告诉大尾巴狼先生：“……程哥，我会努力的。”
　　程乾睿：“嗯。”
　　肉兔：“还有哦，我发现个事，刚刚那个男模特想追你。”
　　程乾睿：“……嗯。”
　　大尾巴狼有点头疼。
　　我也想追你诶。
　　不多久倪梦发了消息，说她和沈珍直接去酒会见有合作的经济公司，顺便也和几个艺人碰碰头，联络一下感情，晚些再来和程乾睿联络。结果程乾睿这头刚回，对方又道碰见专栏作家裴非衣，想和她沟通一下做《Pioneer》专栏的事，因此晚上不定能一起走。
　　米皓听着挺开心，毕竟和程乾睿在一块儿更轻松嘛，特别高兴的跟着他程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