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29)
所以苏晟星虽然偶尔会吃下原房东的醋,但他可不会唧唧歪歪地去纠结他到底喜欢我还是喜欢安瑟这个伪命题。
作为唯一的魔法生物,荣恩不清楚法师与战士间这种微妙关系的发展状况,它只是很快就习惯了每天起床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吃着东西,兴致勃勃地观赏上演在自己面前的全新调戏和*梗。
如此这般,一个多月云上的日子转眼即逝。这天中午,红龙再一次降落在荒郊野外,萨尔一反常态的并没有开始生火做饭,而是走到一处高坡上,远远地朝前方眺望过去。
苏晟星自然跟了上去,正午的日头很晒,他只能眯起眼,打量着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的目的地。
广袤无边的天际下,阳光穿透云层的缝隙,投下泛苍鹰在翱翔,着金光的笔直光束。那由低至高发展的塔形建筑记载着城市珍贵悠久的历史,粗犷朴素的低矮建筑众星捧月般的中心处,一座座耸立入云的高塔密密麻麻地穿插在云雾之中。
巨兽发出低吼,各种魔法生物庞大身躯勾勒而成的黑影长久在水雾中徘徊,形成另一道独属于这座城市的风景线。苍鹰在翱翔,翅膀划过的地方,在弥漫城池上空、密不透风的水雾上撕开一条狭长的裂缝。
远远看去,仅是一个照面,千尺以上密集的高塔们便形成一股无法忽视的壮观之感,足以让任何人感到震撼。
这就是西斯塔大陆最庞大的城市,布鲁兰公国的帝都——万塔之都欧瑞恩。
“主人,您的法杖,就在最中间的那座荣耀法师之塔中。”
萨尔伸出手臂,指向高塔中修建最高、最华美壮丽的一座。
“我感受到了……它在呼唤我……”
苏晟星迷恋地望向男人所指的方向,低叹道。
第28章 陪睡千年的忠犬(5)
(5)
随着离万塔之都越来越近,那种从灵魂深处泛出的迫不及待,简直比之前察觉到联结断裂时的痛苦,带给苏晟星的感受更为直观和深刻。
法力在体内奔涌,力量游走在指尖,而这个世界,脆弱的就像他手中的玩物,哪怕轻轻一捻,都可粉碎成末。
高塔在云雾中隐现,突然而至的灰黑色云朵越聚越多,将这座古老的城市笼罩在不断移动的阴影之中。飓风狂吼,誓要将万物撕成碎片。暴风雨加挟着惊雷闪电,暴怒地划破天地。
巨大的飞龙穿梭在翻滚的云浪之中,向着最中央的高塔奔去。苏晟星一手按压上另一只胳膊,咬牙克制着体内剧烈骚动的法力。然而因阔别太久而不断积累、对于深厚宽广法力之海的疯狂思念,又岂是他微弱的意志力可以抵抗。
紫色的法力威能宛如潮水从那具瘦削的躯体中外放而出,所过之处,红色的烈焰凭空窜起,吐着危险的火苗,吞噬席卷着所遇的云雾。而作为无差别攻击的始作俑者,沉浸在法杖呼唤之中的人双眼之中同样窜升着本源力量之火,无意识地朝天空大张着双臂。
狂风吹动他的袖袍,电闪雷鸣中,法师虚张五指,指尖落点处,闪电愈加疯狂,暴雨贯穿天幕,与震耳欲溃的闷雷声一起用无情的暴虐,宣告着*师的威势。
它在那里……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重逢……
……
滂沱的大雨中,萨尔操控着红龙躲避着飞掠而出的闪电。
“——先进入塔中!”暴雨与狂风将声音扯得七零八落,萨尔抹去脸上雨水,低吼道。
一道霹雳炸响在巨龙身前,荣恩猛地扇动翅膀,躲避着擦翅而过的闪电,在下一刻,庞大的龙躯挟带着两人撞破玻璃,砰的一声巨响,滚落进静谧宽敞的高塔最高层。
“萨尔,你们守在这里。”
当萨尔一把抖落斗篷上的玻璃碎渣,从龙背上敏健的跳下,回身准备扶着法师下来时,他面前的龙背上已然空无一人。而一个含着些微嘶哑,但依然悦耳,且充满独有韵律感的声音从他前方传来。
不知何时出现在另一个方向的青年回转过身,轻瞥了一龙一人一眼,便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朝前方走去。
那目光慵懒而轻慢,淡然且无谓,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毫无差别的死物,不值得他赏赐任何一点注意力。
“!”黑发男人浑身一颤,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自发地跪倒在地:“属下领命。”
偷偷变小的荣恩大气都不敢出,轻轻地舞动翅膀落上男人的肩膀,小声道:“安瑟……恢复记忆了?”
窗外不知何时转晴的天空射进明亮的日光,照亮了修建得宏伟壮丽的内部空间,也给青年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边。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塔楼内,隔着千年的时光打破沾染着太多尘埃的寂静。
走到最中央的地方,苏晟星停下脚步,抬起头来,仰视着眼前那座庞大的人物雕像。
那是一名法师,高举着法杖,长发飞起,衣袍翻飞,容颜俊美,神情狂傲,明明只是具雕像,却让注视的人,双腿发软,从内心涌出顶礼膜拜的强烈冲动。
安瑟塞那斯·梅丹尼·瓦塔利斯·费奥兰多,西斯塔大陆一万七千年来第一个*师,光明之神、战斗女神、元素法神亲自为其加冕、这个世间最接近“神”的存在。
……不过,雕得这么逼真,是要半夜吓人的节奏吗?!
在体内沸腾的法力之下挤出一点吐槽空间的苏晟星在心里翻着白眼,绕开雕像,走上台阶,来到此行的目标之前。
高台之上,一簇簇尖利的透明晶石之中,一根法杖安然地沉睡。桃心木所制的杖身、顶端雕刻着金色的繁复符咒,向上簇拥着一颗水晶球。
这根法杖传承自第二纪元,数十万年间一直留传在最强大的法师手中。它被用来打败过各种传说中的魔物,甚至还击败过混沌之神,是法师们最为渴望得到、集荣耀力量于一身的传说级法杖。
苏晟星朝前伸出手去,紫色的光化再次呈圆形以他为中心散开,骤起的风向后吹起他的灰发,一双金瞳之中,深色的火焰幽幽燃烧。
“吾之灵魂……归来吧……”
石台开始发出沉闷的声响,透明的晶石越来越亮。当炽烈的光芒将整个塔顶都映得亮若白昼后,法杖上的水晶球发出紫色的亮光,与白衣灰发法师手中的流窜的法力交相映辉。
兹拉兹拉,晶石龟裂开一道道裂缝,传说中的法杖,像被什么东西无形地牵引而起,一点一点的浮空。
白皙的手掌微张,手指轻轻握上杖身,再一点点的攥合。
刺眼的光芒与狂风瞬间平息,从指尖流窜而过的巨大能量让法师忍不住昂起头颅。
阳光从顶端的五彩玻璃映落他修长挺拔的身姿,灰色的长发闪着无法言喻的生命光泽,浓密的长睫沾染着水珠,轻覆着下面闪着狂热之光的金色之瞳。
……
“恭喜主人。”
厚重的靴子踩上碎落在地的水晶渣,巨剑撑落在地,黑发战士单膝跪地,垂下头颅,献上他由衷的喜悦。
荣恩也十分应景地张大嘴巴,发出一声龙吼,不过限于体积大小,并不刺耳。
苏晟星握着手里的法杖,面无表情地朝他们点点了头,实则在用尽全部的心神,去平息体内激荡不平、火热沸腾到快要变成水汽的法力元素。
“……我们走吧,萨尔。”
可惜拿了东西就走的这种套路永远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两人一龙才刚刚绕过雕像,不远处的楼梯口便如流水一般突然冒出一堆全副武装的卫兵,训练有素地在塔顶这一层正常的入口处排成几排。
萨尔一个窜身拦在法师面前,握在剑柄上的手紧了紧,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神散发出强烈的危险与冷意。几个距离稍近的卫兵完全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有几个年轻一点的,甚至抓着武器的手都开始发抖。
同法师一样,战士也有威能场,不过不像以法力为源的法师,战士的威能大多难以察觉,且越是牛逼,越无迹可寻。
想到还没亲眼欣赏过男人战斗的英武姿态,苏晟星完全忽视了自己拥有数量庞大的群攻技能,十分自觉地拿出了看戏的心态站到一边。
卫兵上完之后,从楼梯口又冒出了一群身着各色长袍,手握法杖的老头们。在之后,则是一群在苏晟星看来审美十分异常的中老年人,紧身裤、大帽子、有的甚至还带着那种欧洲历史剧里的卷卷蓬蓬的假发。
这都是些什么群魔乱舞?
苏晟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而和他一脸无谓的表情不同,站在最前方的萨尔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战士威能散发出的杀气几乎凝结成了实体,闪着锋锐的寒气,压迫得现场除去法师与龙外,其余布鲁兰公国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这种状况并未持续太久。随着最后走上楼梯穿过人群,缓缓朝两人走来的男人越来越近,黑发战士的威能场飞快地溃散开来。
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苏晟星,也不由僵直了脊背,瞪大了双眼,直到好几秒后,才艰难地从记忆中,翻找出那个他本以为已经离去的名字:
“赫利俄斯……”
他的身后,心口突然破开一道裂缝的男人有些惶然,但常年的战场生涯让他已学会理智地克制自己情绪,敛眉凝神,握紧剑柄,用熟悉的触感,提醒着自己的身份和相应的责任。他无声地朝旁边挪开一步的距离,锋利的双目警戒着这群突然出现的人。
而朝两人走来的青年,英武俊朗的面容上无惊也无惧,反而带着丝浅浅的笑意。战士重新聚起的威能场对他好似毫无作用,他朝着法师的方向微微躬身,垂下头颅,仪态非凡,气质圣洁,低沉悦耳的男中音沉稳有力,又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上威严:
“将诸神光辉君临此世带来的希望,呈示给我们的神之半身——费奥兰多圣座,禀受到您之光耀的朗照,是我无上的光荣。”
随着他的动作,布鲁兰公国的大臣、褐袍老者、身着银甲的卫兵们齐声跪落在地,就连停在窗户之外的各色异常兽,也与它们的骑士一同向着法师所在的方向行礼。他们的目光中满溢着激动与欣喜,与其说是为法师塔被破而围攻入侵者,更像是遭遇了什么从天而降的神迹。
这发展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对于苏晟星来说,当前还没什么比得一个可能来的重要:
“你与赫利俄斯是什么关系?”
理智上联结断裂与萨尔告诉他的消息都说明曾经西斯塔大陆的明日之子已经长眠于地下,可情感上法师依旧近乎可笑地抱持着一丝希望。
青年抬起头来,金色的日光抚上他的侧脸,映照得那双碧眸如莹莹湖面一般清澈,又似星辰明亮深邃。他从容不迫地展开笑容,脸上的神情却又恰如其分地显露出他平静外表下的丝丝憧憬与崇拜:
“费奥兰多圣座,我是赫利俄斯·维克特·冯·弗里德里希国王,是征服王赫利俄斯的后世。如果您愿意,可以称呼我为赫利俄斯。”
这话一出,一旁的黑发男人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朝自己主人望去。
这种借着先祖谄媚的举动,他本以为会让法师勃然大怒,因为面前这人即使再相似,也比不上千年之前真正布鲁兰之主的荣姿,然而法师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头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年,不再冷漠的目光中充满怀念与爱怜,虽依旧被克制了大半,但泄出的冰山一角,已足够让人窥出冰面下激荡的浓烈情感。
黑发男人忽然收回目光,松开巨剑别到身后,又朝外悄无声息地移动了两步,再一次拉开与两人的距离。
完全没有察觉萨尔的微小异常,苏晟星下意识地用手抚住胸口,青年意料之内的回答,熄灭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而再次被翻搅起的情绪少了先前的痛彻心扉,只遗留下淡淡的哀伤与苍凉,一点点蔓上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