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洋只要看他一眼,他就缴械投降,什么乱七八糟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过去把人抱进怀里就够了。
两人的床离得很近,不大的房间里,沈聿白翻来覆去的声音很明显。
黎洋侧身朝他看过来,声音带着一点困倦,显得很柔软:
“沈哥,是睡不着吗?”
“嗯,有一点。”
沈聿白一听他说话,就觉得心变成融化了的冰淇淋,甜滋滋黏糊糊,恨不得现在就把黎洋抱在怀里揉揉。
只不过在黎洋面前还保持得很像正人君子,“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
黎洋揉揉眼睛,给他出主意,“你睡不着的话,可以试试数羊呀。”
沈聿白闻言就笑了,片刻,他很温柔地低声道,“差不多吧,我是在想小羊。”
“可是适得其反了。”
……
想起以前的事,黎洋只觉得有一股血冲上脸颊,一时间分不清是脸颊更烫还是和沈聿白接触的掌心更烫。
好在药已经揉得差不多了,他抽了张旁边的纸巾胡乱擦了擦手,鸵鸟似得逃避:
“沈、沈哥,药涂好了,晚安早点睡,我就先走了。”
沈聿白也没拦他,站起身送客。
他朝黎洋微微笑了下,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慢悠悠道:“晚安,我会早点睡的,睡不着就数羊好了。”
第26章
刘小原说的没错,隔天果然天气很不错,风小了许多,雪也停了。
虽然是极夜时期,但从窗户看出去,外面并不很黑,积雪照出来白亮亮的一片。
大家吃了早饭,一起在客厅收拾行装,准备一会儿和科考站的研究员们一起乘科考船出行。
出门前,刘小原手里提了一桶虾,活的,看样子是刚打捞出来,活蹦乱跳,有只还跳到了地上。
黎洋弯腰把它捡起来扔回桶里,有点好奇,“这个是用来吃的吧,拿出去干什么呢?”
刘小原笑了笑,回答他,“是用来喂企鹅的。”
“诶,有企鹅吗?!”
几个嘉宾闻言都兴奋起来,立刻凑到门边,很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企鹅。
等研究员打开门,大家一齐涌出去,果然见科考站前的不远处就有只胖胖的幼年帝企鹅,短翅膀短腿,蓬松的绒毛炸开,站在雪地里像只毛绒玩具,也不怕人,听到脚步声后就开始晃晃悠悠朝这边走。
刘小原拎着桶过去,哗啦啦把虾倒在地上,闻到食物味道的小企鹅很高兴地支棱起翅膀叫了一声,然后把整个上半身都伸进虾堆里,埋头苦吃。
众人蹲在旁边围了一圈。
钟宜双手捧心,“呜呜呜好可爱啊!”
旁边的黎洋、岳言、叶天泽猛猛点头。
小帝企鹅像个灰色芝麻毛球,胖乎乎圆滚滚,看得人心都化了。
只有一旁的周绍皱起了眉,他蹲下身盯着小企鹅观察了半天,抬头看向刘小原:
“师哥,它的眼睛……”
刘小原和周绍是一个学校的,还曾在不同时段同一个老师的门下受教过,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也算师兄弟。
听师弟提出来,刘小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这只小企鹅看不见。”
他眯起眼睛望了一下天空,脸上是很怅然的神情。
“……这里有很多动物都是瞎子。”
刘小原的话音落下,大家都愣住了,刚刚的笑意僵在脸上,像是被冷风冻住。
“简单来说,这些年温室效应越来越严重,不可避免的,极地上空的臭氧层空洞规模也越来越大。”
“过量的紫外线得不到吸收,而动物又无法自我保护,所以越来越多的极地生物受紫外线影响出现了视力问题。”
刘小原俯身去摸了摸小企鹅的头,又低声道:
“我们在科考站附近发现这只小企鹅的时候它才刚三个多月大,父母不知道为什么没在身边,而它又完全看不见,马上就要饿死了。”
“按理来说,人类是不应该插手自然发展的,可是当时没人能忍心见死不救……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罪魁祸首。”
“所以科考站的几个研究员就开始时不时投喂一下它,我们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小拉撒路。”
刘小原的话让大家的心情沉闷下去,看到企鹅的兴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惭愧与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这些动物的无能为力,大家一路上几乎都没再说话,一直到登上科考船,看到广袤的海域,这才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海上的风更要比陆地上更紧一些,人被吹得都有点摇晃,站在船边要紧紧扶着栏杆上冻硬了的粗缆绳。
海面上散落着无数透白的浮冰,在这样的气候下,似乎连浪也变得坚硬冷脆。远处白色的天与白色的海连在一起,放眼望去,茫茫天地间都变成了通体一色的白。
虽然南极洲已经进入了极夜,太阳无法越过地平线,但临近中午时,天色还是会亮起来。周遭呈现出一种浅淡的暮色,光很冰冷,不过在冰雪的映射下并不算太昏暗。
水面薄薄的一层碎冰不断被行进的船身压碎,浮冰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等到考察船行进至看不见岸边的海域,浪就越发急促起来,船身随着风浪颠簸,摇摇晃晃,为了安全起见,刘小原让大家都先进了船舱。
可是舱门虽然能挡得住风,但却消减不了海浪的威力,除了几个海上作业经验丰富的科研员外,其他人一时之间根本站不稳,一个大浪拍在船身上,震荡的力道就让大家跟着哗啦啦摔了一地。
“大家小心一点,别摔伤了。”
刘小原拉着安装到墙上的把手,提醒道:“桌椅都是锁在地板上的,墙上也有扶手,大家可以互相搀扶着过去坐下或站稳,等一会儿风停下来就好了。”
黎洋原本是不晕船的,但现在也被晃得晕乎乎,站都站不稳,整个人被沈聿白搂着腰揽在怀里。
他们靠在舱内的某个安装了把手的墙角,紧贴着墙,沈聿白一手拉着扶手,一手抱着黎洋,两人这才堪堪站稳。
沈聿白低头看他,“头晕吗?”
“有、有一点。”
这个姿势下,两人靠得太近了,黎洋甚至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沈聿白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耳尖,又痒又麻的细微触感像一簇簇小小的火花,一路烧进心里面。
黎洋心跳得飞快,他胡乱揉了下自己的耳朵,逃避似地稍微侧过身去,但距离一拉开,他抬眼就会无可避免地和沈聿白对视。
对方安静注视着他,深黑色瞳孔里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然而然的笑意。
黎洋的心就如同船舱外喧闹的海面,完全安静不下来了。
下一秒,又一个大浪卷过来,拍在船身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巨响,即便众人已经站稳扶好,但不免还是跟着船舱的晃动踉跄了一下。
沈聿白反应比较快,在黎洋摔倒之前将黎洋夹在了墙角和自己之间,用身体把人整个儿挡住,创造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小空间。
他怕黎洋撞到头,在风浪稍缓时把自己的手垫在了黎洋脑后。
“有没有碰到哪里?”
黎洋仓促摇头,贴着对方肩膀的脸颊发烫,整个人想要尽力往后靠一点,可后面是退无可退的墙壁。
沈聿白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他稍微低下头,额前的发丝垂下,很轻地擦过黎洋的皮肤,注视着黎洋的目光恍若暗河中的漩涡,要将人拖拽其中无法自拔。
两人的呼吸胶着在一起,几乎分不出你我。黎洋的心跳如同急促的鼓点,周身被沈聿白的气息裹紧,他们离得太近,就好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沈聿白下一秒就会低头和他接吻。
头脑空白的黎洋在艰难思考下认清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沈聿白是在故意引诱他。
尽管没有说话,但任何肢体语言、任何目光都在明晃晃传达着这样的暧昧邀请——
要接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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