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我早就离开运动队了。”
“那也就是离开以后练的喽?你老实说,是不是为了取悦我,特意练的?”
俞亦舟一言难尽:“没,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好这口。”
多新鲜,堂堂美院教授,什么人体没看过,在这对着前男友的胸肌品鉴个没完。
苏温言摸完了,又把脸也贴上去,隔着衣服,依然能感觉到明显的肌肉,又软又有弹性,舒服极了。
他在上面靠了又靠,隔着一块胸骨,能听到对方的心脏搏动的声音。
规律、有力,生机勃勃。
鲜活的生命,完美的人体,从艺术角度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具描摹价值的东西。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应该担心自己有没有资格站在爱人身边的不是你,是我才对,”苏温言睁开双眼,用胳膊环住他的腰,“从自私一点的角度来讲,我甚至不希望你当运动员,也许你可以在这条路上发光发热,可那时间毕竟短暂——运动员的一生,就像是一束鲜切花。
“绽放时再美丽,也不过是生命的倒计时,透支自己的全部只为短暂的花期,等花期过去,就会一点点凋零,直至无人问津,带着伤病度过余生。
“我不喜欢你变成那样,我宁可你做一株绿植,虽然没有鲜花美丽,但至少长青。”苏温言蹭了蹭他,“你现在的状态,对我而言就是最完美的,比那株薄荷还要完美。”
胸腔里的震动快了几分。
俞亦舟有些词穷,他向来不似苏温言这般能说会道,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比喻,以至于只能吐出一个单调的音节:“你……”
“相反,苟延残喘的是我,为了能重新拿起画笔还大病了一场,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差点丢了……”
苏温言叹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我其实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如果你回来了会怎么样,我越想,越觉得你还是不回来好——至少在短时间内别回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时的样子。”
俞亦舟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苏老师……”
“后来,大概是去看我的学生多了,加上我的状况也稍微好了一些,我才慢慢放下那种羞耻感,不然,在认出你就是俞亦舟的时候,我恐怕是要忍不住赶你走的。”
“对不起,”俞亦舟将他的头发捋到耳后,“我以后不会再说那种话了,你也不要……用‘苟延残喘’这种词形容自己,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
“是吗?”苏温言尾音上扬,“就算不承认你是男朋友,但还要和你接吻,还要垂涎你的身体,还要你照顾我……这样也还是最好的吗?”
“我可以不当你男朋友。”俞亦舟说。
苏温言才不信:“这么大方?”
“我只要刚刚那个‘爱人’就够了。”
“……?”
第26章
爱人?
他刚刚说了这个词……好像还真说了。
苏温言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这小子还挺会抓重点的。
他眨眨眼:“有没可能,我只是随便一说?”
“但我不是随便一听。”
“男朋友的身份都还没恢复,就想一口吃个胖子,直接当爱人——你野心不小。”
“那我也可以退一步,只要男朋友就行了。”
“打住,”苏温言仰起头,自下而上地看他的脸,“破窗效应可对我没用,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当好你的人体模特,别想不该想的。”
俞亦舟还想说什么,苏温言却闭耳不听:“睡觉。”
*
没能顺利拿回“男朋友”的称号,俞亦舟只得做自己该做的,首先,他将那三幅素描重新挂回展示墙。
因为遭到暴力撕扯,有一些素描纸已经损坏掉角,但还好没有伤到画本身,他在背面把画纸重新粘好,尽可能让正面看不出破损痕迹。
光是把掉的角和画纸匹配起来就花了两个小时,他和苏温言一起在画室里寻找画纸残片,绝大部分都找回来了,但还有一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最后一角。
苏温言看着这些残破不全的素描,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后悔,虽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画新的,可这些旧画中饱含着四年来他对俞亦舟的所有感情,他不想让它们产生任何瑕疵。
要是那天自己再冷静一点就好了。
叹口气,最终还是只能选择补画,他找出同样的空白素描纸,对好纹理裁下一角,在背面用白乳胶粘好。
还是看得出痕迹,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他看着这些撕破又重新补好的画,觉得它们就像是自己和俞亦舟的关系,细小的裂痕浮于表面,却并不影响整体观感。
“苏老师,我把钉子换成彩色的了。”俞亦舟说。
“嗯,好。”
当初为了美观而选的透明钉子,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伤害他的罪魁祸首。
“你今天不画我吗?”俞亦舟又问,“你都好多天没画我了。”
“怎么,是怕我把你赶出去,还是缺钱了?”
“……当然不是因为钱。”
“说起来,之前欠你的工资还没给的,你真不打算要了?”
俞亦舟摇摇头:“我本来也不是为了赚工资的,来的那天就跟你说过,多少钱我都干,不给钱我也干,更何况我对你撒谎,不给是应该的。”
苏温言觉得奇怪:“当保姆也不要钱,当人体模特也不要钱,那你现在到底靠什么维持生计?”
“我有存款。”
“你说运动队给你的赔偿款?二十万,够干什么的。”
俞亦舟被他一噎:“我的消费水平可能没你那么高……而且我这几年也有到处打工,攒下了不少,不止二十万。”
“行吧,”苏温言不再坚持,“缺钱了就跟我说。”
他记得大学时期俞亦舟就不怎么花钱,在燕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月生活费居然只要一千块,他都想不到一千块钱能干什么,还不够他买颜料的。
他打量对方一番:“上次让你买衣服,你买了吗?”
“买了。”
“在哪儿?”
“衣柜里。”
“都买了为什么不拿出来穿?”
“新的,不舍得。”
苏温言无语了。
买了衣服不穿,那买它的意义何在?
“你真买了假买了?”他有点怀疑,拨动轮椅手柄,“我要检查一下。”
也不管对方同意不同意,他直接来到俞亦舟的卧室,打开衣柜——
首先入眼的是上次那件被他画花的T恤。
这么长时间过去,上面的颜料早干透了,颜料变硬,而颜料里的油渗进衣服纤维,在上面晕出一片浅黄色的痕迹。
只能说面目全非。
他面色古怪地问:“这东西你居然还留着?”
“难道要扔了吗?”这次换俞亦舟诧异了,“不是你说要我珍藏?”
“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不舍得扔,”俞亦舟说,“你别管它了,另一边是新买的。”
苏温言拿出那几件还没穿过的衣服,款式倒是还行,他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多少钱买的?”
“一百多。”
他将其中一件扔给对方:“现在换上。”
俞亦舟没办法,只好当着他的面换了衣服。
苏温言的视线趁机在那具身体上刮索一圈,评价道:“这才像话。”
衣服其实只是普通衣服,但耐不住某人是天生的衣架子,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有型。
“以后不准再穿旧衣服了。”苏温言又说。
“好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