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条街道的茶餐厅对面。
一辆低调的黑色车辆停在马路旁边的停车道上。
这辆车很普通,淹没在路边的车影喧嚣中,看起来极其不起眼,任谁都想象不到车中坐着的人是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佬,平日出行多为他那辆无论车牌还是车型都为全京市独一无二的专属座驾。
贺崇凛从听到岑助理说要去相亲的那一刻起,心绪就无法平静。
这么多年,无论是意志力还是耐力,亦或是心绪,他早就修筑得如壁垒般坚固,不会轻易被什么东西打破。
可是现在,他心底竟然有些焦躁。
他视力极好,隔着的一条街道路宽敞,车流穿梭,可玻璃窗前的景象还是清晰地映照进他漆深的眼眸中。
春日的阳光真的太明媚了。
光线明亮绚烂,树木处在焕发出新的生机却不会像夏日那样繁盛茂密得遮人视线的阶段。
那些叶子精小碧透,被下午的阳光照得近乎透明。
玻璃窗外摆放的各种初放的花朵也被照成七彩斑斓的剔透,因此掩映在花丛里的那张漂亮的面庞就更让人移不开视线。
贺崇凛一直都知道岑助理笑起来很好看。
眼睛弯弯的,像澄明夜空里的新月,每每看到,连空气都像是沾上了他的笑意一样,变得鲜活灵动。
只是这么多年他一心扑在建设自己的商业帝国,回过头,才注意到有那么多觊觎的眼神盯在了岑助理身上,他错过了很多。
这也没什么。
他沉浮在瞬息万变的商海,知道机不可失,但在错过最佳时机后并非没有补救的机会。
有时候站在书房外面的栏杆前看庭院里花木扶疏的长廊也想过,如果早一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
可到底贺崇凛不是会沉溺在过往中的人,他一直都是向前看的,从前是,现在是,他永远都是尽可能地去抓住能够以及想要抓住的。
所以他开始铺网,布下温柔陷阱,即便知道自己的弟弟们对岑助理抱有同样的心思,他也能做到足够耐心,面对每一次内心的喧嚣和冲动,他也极力克制住。
但还是迟了吗?
又或是他太贪心了。
想要得到人,还想得到那颗晶莹剔透的心。
日光偏移了一些,细碎的光影透过车窗将男人英俊的五官轮廓映照得有些模糊,看不清面容上的表情。
岑霁对此一无所知。
他这时听庒凝小姐提到感情群体的划分,其中涉及到无性恋。
“我认识的一个人就是无性恋,对男人女人都没有兴趣。”
“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口中的上司吧?”庒凝饮了一口茶,唇角溢出浅浅的笑意。
岑霁面色不自觉僵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岑岑你是贺氏集团总裁的助理,我回国时间不长,但贺崇凛这三个字还是知道的,年轻有为,相貌英俊,是很多人心中的梦中情人,但好像听闻是无性恋?”
她笑了笑,再饮一口茶,放下茶杯:“你刚才提了那么多次你的上司,我自然而言就把他们联想到了一起。”
岑霁的脸上再度浮出不自然的绯色。
他有提过很多次贺总吗?
非工作日的时候,岑霁一般很少谈论工作相关的事情,尽量将工作和私生活划分开。
但今天和庄小姐聊天,对方很健谈,而且把话说开,得知彼此都没有相亲的心思,谈论的话题便扩展开,工作就不可避免地聊了一些。
他听对方讲了一些心理咨询方面的知识,对方也很好奇他作为赫赫有名的贺氏集团总裁助理,日常工作是怎样的。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提到了贺总,用庄小姐的话说,还提到了很多次……
像是看出了他的尴尬,庒凝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在喝完下午茶,准备离开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和这样英俊优秀的男人朝夕相处,真的不会心动吗?”
岑霁脸更红了,极力否认:“应该没有打工人会想到对自己的上司心动。”
何况自己的上司还是无性恋,对女人没兴趣,漂亮的男生脱光了躺他面前无动于衷,被迫陷入那么浓重的情欲都要忍耐着自己解决。
庒凝摇摇头,没有戳破。
两人约定在父母那边说彼此适合做朋友,没有那方面的感觉,之后就此道别。
下门口台阶的时候,庄小姐踩着高跟鞋脚步不稳,趔趄了一下,岑霁扶了她一把。
这景象看在贺明烈和贺云翊的眼中,像是他们两个无比亲密。
贺明烈心中醋意波涛般汹涌,贺云翊的脸色愈发苍白。
岑霁送庄小姐离开,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马路对面,好像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大年初一的早上,他在还未散尽的雾霭中带烁烁和念念去邻居家拜年,就仿佛看到同样的车辆。
可是……贺总怎么可能会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出现在他家附近。
这个时候也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第98章
岑霁注视着马路对面的那辆车, 车窗是单向透视的,他看不清里面,却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感觉, 仿佛那里也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他。
随后, 他目光移到车牌号上,试图像大年初一的那个早上辨认是不是他认识的车辆。
两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继而贺明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岑助理今天相亲还顺利吗?”
岑霁只能收回视线。
他最近对贺明烈随时会出现在他身边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是再一次低估了小少爷的意志力, 而且没想到贺云翊也在。
为了让贺明烈彻底死心, 岑霁微微一笑:“顺利, 我们已经约好下次一起看电影了。”
“岑助理要和她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吗?”贺明烈咬着牙,沉痛不已地问出这句话。
岑霁再下一剂猛药:“如果后续相处契合的话,说不定就直接结婚了,你知道, 我现在到了适婚的年龄。”
这是劝退贺明烈的说辞。
上次试图以让十八岁的小少爷和自己结婚吓退他, 贺明烈不按常理出牌,岑霁就只能以自己和别人结婚的方式打消他的念头。
其实,岑霁后来想了想,不觉得贺明烈喜欢自己, 或是误以为喜欢自己。
从小养尊处优骄纵着长大要什么有什么的豪门少爷, 在自己这里感情受了挫, 就像之前自己处处让他吃瘪,总想找回场子。
他现在何尝不是用另一种方式在和自己“作对”。
又像是小孩子想要得到某个玩具,没得到手之前,心心念念的全是这个玩具, 可得到之后,很快就会失去兴致。
贺明烈未尝不是这种心理。
他可能不自知, 但岑霁作为比他年长这么多岁的成年人,不能也不自知。
他们这些豪门少爷有的是时间和资本去玩一些追逐游戏,无论结果怎样,到最后不过付出点时间或是金钱成本。
而这些东西于他们而言,最不值得一提。
可岑霁不想陪他们玩这样的游戏,他只想过好自己平淡的生活,平平凡凡地生活,踏踏实实地工作,在贺氏集团攒够养老金退休。
只是令岑霁意想不到的是,他下完这剂猛药,贺明烈除了黑着脸,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面上的情绪波动甚至没有上次大,就好像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一样,又或是根本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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