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赫延早就跟季澄意说过,比起深沉的灰色,季澄意真的很适合这些暖色调的衣服。
因为暖色的色系会将他本就温柔的长相衬显的更加生动迷人。
可现在,穿着温柔的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不偏不倚,刚好将他拢在深沉的阴影里。
他的视线透过阴影落在自己身上。
余赫延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被刺骨的寒意包裹住了,冷的发疼。
“意哥.......”余赫延脸颊上有水迹滑过,也不知道是帽子上的流落下来的雨水,还是眼角里溢出来的泪,“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啊?我每天都来等你,可我就是等不到你......”
季澄意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是我公司的法务没跟周毓说清楚么?”
寒意化成冰棱刺进了余赫延的本就冰冷一片的心底,让他心底狠狠抽痛了一翻。
痛的他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了:“意哥,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三年的感情.....都不能让你原谅我这一次么?我只是一时糊涂,可我并没有不爱你啊,你为什么.......”
“余赫延。”季澄意打断他的话,目光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我不喜欢听背叛的人说爱,如果你来只是为了求得我的原谅,那我告诉你,我并没有怪过你。至于其他的,你可以选择跟科奥的法务聊,或是跟盛达的法务聊。”
说完,季澄意绕过余赫延就准备回车里。
结果刚走下台阶,手腕就被一只湿冷的大手攥住了。
这只手攥的很用力,像是生怕这次抓不住以后就再也抓不到了一样。
季澄意拧眉。
“意哥你.......真的不要我了么?”哽咽带着鼻音的声音顺着冷风传进季澄意的耳朵里。
多少年过去了,季澄意早就忘了最开始得知赵恒鑫背叛母亲早早在老家有了私生子时的那种感受了。
现在多亏了余赫延,他又重新想起来了。
恶心。
深埋在骨子里的恶心再一次被扒出来,季澄意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很想吐......
这时,一阵轮胎极速摩擦地面的声音很刺耳地响起。
季澄意还以为他的车挡住其他车主了。
结果一抬眼,就见一辆黑色G63亮着车灯猛地停下。
尽管恶心,但季澄意的思绪还是非常明晰的。
如果他没记错车牌的话,那这辆车很可能就是蔺谨独车库里众多豪车里的其中一辆。
而下一秒。
季澄意果然就见蔺谨独沉着一张脸推开车门下来了。
和蔺谨独对视的那一秒,季澄意莫名有种被捉奸的心慌感。
而这阵心慌感刚好就恰到好处地驱散了他心理上想吐的感觉。
然而还没等季澄意思考出这其中原因,蔺谨独就已经来到他身边,将他的手腕从余赫延手中拽了过去。
然后紧紧握在他的手中。
同样是被握住。
可季澄意并不排斥蔺谨独。
可能是因为蔺谨独掌心的温热。
也可能是因为蔺谨独并没有握疼他。
季澄意看着蔺谨独,手上不着痕迹地将伞往蔺谨独的方向挪过去一点:“蔺总,你怎么回来了?”
蔺谨独没回答他,眼睛看着余赫延,声音沉的可怕:“余赫延,我记得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吧。”
余赫延被季澄意一次次拒绝和好,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委屈。
现在蔺谨独这话一说,余赫延登时就破防了,哭着大骂:“你算老几啊你警告我!意哥是我男朋友!姓蔺的你他妈找谁合作结婚不好!干嘛非要找我的意哥!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妈没教你么!”
蔺谨独站在季澄意的伞下,灯光照射的原因让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阵冷锐的阴影。
一双黑沉的视线也裹满了寒意:“我母亲怎么教导我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说完,蔺谨独没再多看余赫延一眼,揽着季澄意就往车的方向走。
余赫延还要去追,蔺谨独的特助就撑伞挡在他面前:“余先生,我刚才已经联系盛达法务以蓄意伤人的名义起诉余先生了,余先生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和贵司的公关及法务商量下明天的公开道歉。”
余赫延一双眼睛瞪的通红:“有病吧你!谁蓄意伤人了!”
特助韩轩耸耸肩:“或许余先生更喜欢被爆出轨的话,我也可以另行通知法务的。”
一句话直接就捏住了余赫延的七寸。
余赫延不敢再说什么,只眼睁睁看着季澄意和蔺谨独上了同一辆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无尽的后悔和心酸忽然间就将余赫延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了。
密不透风的空间里,他几乎快要透不过气了。
而那个唯一能救他的人。
已经不会再回头看他了........
.......
昏暗的车厢里,蔺谨独面色如常,让人看不出情绪。
可周身的气压却宛如车窗外的天气一样。
又沉又冷。
季澄意察觉出来,歉声:“蔺总抱歉,我没处理好自己的私事,让你难堪了。”
蔺谨独没应声,他的唇线抿的很直,几次翕动,又几次紧抿。
季澄意等了片刻,见蔺谨独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想问又没问。
只说:“刚才谢谢蔺总。”
蔺谨独还是没应声。
季澄意也不再说话。
车厢陷入一种很奇怪的安静氛围。
很快到家,两人下车。
关蕴推着季澄意的行李箱走过来:“季总,行李箱。”
季澄意要去接,距离关蕴比较近的蔺谨独就已经顺手拉过去了。
关蕴看了眼蔺谨独,又看向季澄意。
季澄意跟她说:“那你先回去吧,明天不用去公司,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等关蕴上车走后,季澄意这才转身看向蔺谨独:“走吧蔺总,我们也上去吧。”
蔺谨独还是不说话,只跟着季澄意往车库的电梯走。
季澄意:“.........”
许是终于知道自己的反应过于失礼了,在等电梯的间隙里。
蔺谨独咳了咳嗓子,终于开口说:“季总刚才脸色不太好。”
虽然小区门口灯光算不上明亮,但蔺谨独还是在下车的一瞬间就发现季澄意的脸色有些发白。
那样的脸色明显不是被气的。
季澄意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不过他并没解答。
这时,电梯下来了。
季澄意走进电梯。
蔺谨独跟在他后面。
电梯一路上行,最后缓缓停在二楼。
电梯门打开,季澄意率先走出去。
蔺谨独还是跟在后面。
“谢谢蔺总帮我拿行李。”季澄意伸手去拉行李箱。
但没拉动。
他抬眼看着蔺谨独。
蔺谨独也垂眸看着他。
蔺谨独知道季澄意拿走行李后,就会跟之前很多次一样,温声跟他说晚安。
而说了晚安之后,也就意味着过了今晚,他就没立场再追问季澄意关于今晚的事了。
理智上来说,蔺谨独并不愿意管季澄意的私事。
可蔺谨独很清楚地知道,他现在好像有点不太理智。
两方拉锯下,最终还是蔺谨独的不理智占了上风。
他看着季澄意的眼睛,声线很沉:“我刚才的话季总还没回答。”
季澄意安静看着他,用一种绝对平静的语气说:“蔺总,我以为不过问私事是我们签合同时心照不宣的,难道不是么?”
沉默。
死寂。
有一瞬间,蔺谨独的眼神沉的宛如可怖的深渊一般,可怕又危险。
但很快又恢复理智:“季总说的是,抱歉,是我僭越了。”
他松开行李箱的拉杆,温和淡笑:“那季总早点休息,晚安。”
季澄意回以淡笑:“蔺总晚安。”
两人在电梯门口分开,各自转身。
转身的一瞬间,蔺谨独的脸色彻底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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