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浅,第二天早晨,听到身边传来的轻微震动声,纪光山很快就醒了过来。
姜哲衍放在床头的手表屏幕亮了,应该是他设定的起床时间。纪光山下床帮他关闹钟,顺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6:55,还不到七点。
关掉闹铃,纪光山轻手轻脚地把表放回桌上,转身瞬间,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了。
他回头一看,见姜哲衍已经醒了,正侧身看向自己:“我们聊聊吧。”
“现在?”纪光山惊讶地和他确认。
“嗯,”姜哲衍干脆地坐起来,“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头脑也很清醒。”
“那好吧。”纪光山点了点头,他确实有很问题,需要姜哲衍亲口给出答案。
纪光山几乎每次聊天都会提起姜哲衍,他不知道姜哲衍究竟偷听了多少次“告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回应。
他们明明同床睡过那么多次,却连最基本的心意都没有表明过。
或许今天之后,就连同床的机会也没了。
“昨天情绪失控,喝到酒精中毒进医院,确实是我不对。”纪光山压抑着复杂的情绪,就事论事,先和他道歉,“让你担心了。”
姜哲衍抬了下手,想像之前一样自然地搭住他,但刚伸手又收了回去:“只有这个吗?”
“你还想要什么?”纪光山明知故问。
“这几个月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讨论过好几次了。”纪光山把头瞥向一边,“不为什么,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赚学费而已。”
“可我们不是朋友吗?”姜哲衍一时心急,拉住了他的手。
纪光山用力抽了出来,深吸一口气,狠心道:“朋友也分好几种的。我也认识很多有钱的同学,难道也要拿他们的钱吗?”
姜哲衍闻言一顿——他把自己和普通朋友分在了一起。
“所以我们之间,还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吗?”
“你怎么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纪光山故作镇定,努力用平静的语气答复,“你不是谈过恋爱吗?什么样的身份适合无话不谈,你应该比我清楚。”
说到这个份上,纪光山觉得已经够直白了。
他不知道姜哲衍听懂了多少,也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下去,绝望地闭眼,靠在床板上。
姜哲衍愕然,沉默许久,恍然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自大的错误。
他和纪光山的信息是不对等的。
和纪光山坦白自己的情况后,姜哲衍也忐忑了很久。但通过直播,他可以清楚地知道纪光山依然喜欢自己。
生病时细致入微的照顾,也印证了这个想法。
可纪光山不一样。同样是生病时的照顾,甚至是为他筹办轰趴、给他过生日,没有说开的喜欢,只能是朋友。
紧密的间隔将沉默变得格外讽刺。半晌,姜哲衍往身边看了眼,突然说:“纪光山,如果今天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会选择向我倾诉这些困难吗?”
“什么?”纪光山一惊。
姜哲衍又说了一遍:“我问你,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会和我倾诉困难吗?”
纪光山惊讶地动了下嘴唇——这次姜哲衍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清楚了。
“所以你……”纪光山停顿了一下,想要听他亲口说出更确切的回答,“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我想做你男朋友。”姜哲衍再次确认自己的心意,转头和他对视,“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纪光山怔怔地坐在床里,没想到自己拙劣的激将法,真的奏效了。
见他一直不说话,姜哲衍又伸出了手:“如果你考虑好了,就把手给我。”
纪光山还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迟疑地搭住了他的手。
双手相碰的瞬间,纪光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姜哲衍用另只手揽住他的肩,把他的身体拉了过去。
纪光山靠在了他的肩上。姜哲衍的身体依然偏凉,贴在一起温度差很明显,纪光山感到的却是一份格外的真实。
被喜欢的人回应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特别。
姜哲衍又把他抱紧了一点,抚弄着他鬓角的碎发,伏在耳边小声说:“其实从轰趴馆回来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总是担心会伤害你,在此之前我做了很多假设,但或许你说得对,一直拖着才是对你的伤害。毕竟你和何宿完全不一样,我应该对你有信心。”
就算是坦白自己的心境,姜哲衍依然保持着他一贯的逻辑与理性。纪光山趴在他肩上,仿佛听完了一场论文汇报。
他不可置信地眨眼:“所以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
“那不然呢?”姜哲衍搂着他的腰晃了几下,脸上写满了委屈,“我的表达能力有这么差?”
“我怎么感觉你比平时都冷静……”
“没有,其实心跳很快。”姜哲衍说着拉起他的手,按到自己胸前,“不信你自己摸。”
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服,纪光山精准地碰到了他坚实的胸口。
指腹触及硬点的瞬间,纪光山感到一股电流直窜向后背,根本不顾上听他的心跳,仓皇地缩回了手。
“就知道欺负我。”纪光山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两三句话就被你骗走了,显得我好傻。”
姜哲衍握住他的手:“下次我再给你补一个正式的告白,好吗?”
毕竟早上七点多,两人刚睡醒,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坐在床里,怎么看也不像是表白的氛围。
“不用了,”纪光山不想他有心理负担,连忙解释说,“我没有那么在意仪式感。”
“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姜哲衍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了。以后遇到困难,就没有硬抗的理由了。”
纪光山被他逗得有些不自在,小声说了句“好”。
“那起床,我们下楼吃早饭。”姜哲衍拍了拍他的肩。
“你想吃什么?”纪光山跟着走下了床。
“就上次那家煎饼果子吧。”
“算你有眼光。”纪光山从厨房里拿来一个玻璃杯,又拆了套新牙刷给他。卫生间的活动范围很小,两人只能一前一后站着,纪光山通过镜子,看到站在身后、高出自己小半个头的姜哲衍,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学长,我确实还有一件事没和你说。”到店里坐下后,纪光山又和提起了这些天的遭遇,“我给人补课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何宿,他弟弟今年高三,除了英语其他科都挺好的。”
“京州真小啊……”姜哲衍虽然事先知道一部分,但听纪光山一说,还是不免感慨,“他弟弟和后妈没有为难你吧?”
“他弟弟确实有点叛逆,但也不算完全没救。”纪光山喝了口豆浆,”听何宿说他最近几次模拟考都能稳定上三位数了。”
“你还想继续给他补课?”
“这就是我纠结的地方。”纪光山闷闷地看向他,“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冯逸的进步很快,作为老师我肯定不想放弃。但是现在……”
“家教本来就是灰色收入,盯着你的眼睛恐怕不止一双。出于安全考虑,我肯定不会让你做了。”姜哲衍果断打消了他的念头,“不用觉得愧疚,帮他补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
“也是。”纪光山点头,吃完了最后一口煎饼。
姜哲衍递给他一张纸擦嘴:“冯逸那小子什么脾气,我还是清楚的。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了。”
纪光山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在听到姜哲衍承诺的一瞬间,眼里好像又进了沙子。
走出早餐店后,两人沿着马路散步,也不知道谁先伸的手,自然地牵在了一起。
上一篇:放弃治疗后他们跪求我活下去
下一篇:溺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