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虞白棠道,“我发现荆兰筝借我的钱去赌博,然后报了警。”
这么短的时间里抓进去又释放,若说中间无人插手,恐怕傻子都不相信。
乔司菡骂了句极难听的脏话,“现在有两种方案,最快的一种就是今晚直播澄清……”
简燃皱起眉头,第一次插嘴打断她的话,“不行,先撤热搜。”
语罢立刻吩咐一旁等候多时的小赵,“不管花多少钱,把跟这件事有关的词条全部撤掉,等我们综艺结束再说。”
“还有,找十个身手好的保镖去疗养院,一只苍蝇,啊不,一只娱记都不许放进去。”
演员只要呈现优秀作品就好了,为什么要把私事摊到公众面前,简燃不愿意见他自揭伤疤,尤其是在一群自诩正义之人的逼迫下自揭伤疤。
虞白棠一怔,接过简燃的话说道,“记得提醒和监督一下那里的工作人员不要提网上的事,辛苦了。”
他不想让外婆知道这种糟心事。
小简总也太着急了,她话还没说完呢。
乔司菡后半句“当然具体操作还要看你个人意愿”的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ok,那我先联系申城公安用工作室的号发声明。”
她拍拍虞白棠的肩,“今晚早些睡,带节奏的评论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天塌下来,有乔姐在前面顶着呢。”
“喂,你经纪人不是不许你看手机吗,你要真想知道,我可以帮你读几条。”
简燃清清嗓子,看向热评前几,“二十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笔带过,给棠棠买了什么东西倒说得清清楚楚,挺会模糊重点啊。”
“你真的是棠棠妈妈吗?你难道不清楚这样说会对他造成多大影响吗?我不明白,就算有矛盾,当妈的怎么会忍心看孩子被这么多人骂,我都要心疼死了……”
“赌狗,是我我也不愿意借钱给你。你说你找了棠棠好多年,那你不会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吧?”
“你刚刚干嘛去了?”虞白棠生硬转移话题。
“噢,我去挑了两匹马……骑吗,我教你。”
对视间,虞白棠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天有骑马的活动,二十三岁的虞白棠拍了这么多年戏不可能不会,假如现学,大概又要被黑粉说拍戏用替身,不敬业。
简明熙早早地睡着了,两个大人轻手轻脚溜了出去。
简燃牵着两匹马从马厩出来,一匹稍高一点,一匹略矮一点,“我问过蓝场主了,它叫晨风,是女孩子,脾气很好。你先摸摸它彼此熟悉一下。”
虞白棠轻轻摸了摸马头,晨风抖抖耳朵,温顺地望着他。
“上马前先检查下马鞍,然后脚尖内蹬……”
简燃细致的讲解唤醒了虞白棠身体的记忆,他比想象中还要快地掌握了上下马和骑行。
简燃翻身上马,“反正睡不着,要不要我带你兜一圈?”
虞白棠把手递给他,简燃稍一使力将他拉上马背,朝远处奔腾而去。
虞白棠手握缰绳,后背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整个人被简燃牢牢圈在怀里。
但虞白棠很快就被耳边的风、天边的月夺去了注意,那些烦闷,连同胸口的滞涩感仿佛在阵阵规律而有力马蹄声里踏碎了,甩在身后,消失在无垠的草原上。
“虞白棠!”风声太响,简燃下巴抵在他肩上,说话几乎靠吼,“等过年,明熙就能养一匹属于自己的马了。”
“到时候你跟他一起,去马场挑一匹你喜欢的,起个好听的名字。”
虞白棠微微侧头,懂又不懂地望着他。
马儿越跑越快,在这风一般的疾行里,虞白棠已经听不清简燃的声音了,只看到他垂下眼睛,轻柔地吻了吻他飞扬的发丝。
第50章
“告诉她, 我答应见面了。”虞白棠道。
短短一夜,“当红影帝遭亲生母亲控诉”事件彻底反转,虞白棠工作室跟申城公安发布联合声明, 清楚还原了抓捕组织和参与赌博人员的全过程, 有图有真相, 简直锤得不能再死。
荆兰筝刻意隐瞒、扭曲了最关键的事实, 其他话的可信度便打了折扣, 风向瞬变。
被正式收押前,荆兰筝提出想见虞白棠一面。
“不行, ”乔司菡宛如一头护崽的母狮子, 第一次不顾他的意愿出声拒绝,“棠棠,我知道你心肠软,也知道母亲这个词对孩子来说天然就有种羁绊, 但你要清楚,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付出感情。”
简燃却说, “你想去的话, 我陪你一起。”
“……”乔司菡失去表情管理, 转过头一个劲朝他使眼色:你是不是存心跟我对着干?
简燃只盯着虞白棠, 仿佛他一点头, 便能立刻开车带他走。
虞白棠眉目温和, 微微笑着安慰道, “乔姐,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跟她说几句话就走, 不多留。”
“放心吧。”
乔司菡怎么能放心呢,她现在恨不能用新做的美甲挠花这女人的脸。
荆兰筝暂时还待在她租借的、用于蒙骗虞白棠的房子里, 内外都有民警看守,乔司菡一直把人送到门口,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恶狠狠瞪了眼屋里的人,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都会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去吧,当心些,我在楼下等你。”
关上门,荆兰筝才撩起眼皮看他二人一眼,随即漠然移开视线。
虞白棠在她对面落座,手指互相交叉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几日不见,我都快不认识您了。”
荆兰筝弯了弯唇,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令人厌恶的仇人,哪还有半点温情可言,“大明星都像你这么闲吗?有戏不拍,专程来取笑我这个手下败将?”
“原本还有几句话想问问你,现在看来确实没有开口的必要了。”虞白棠定定与她对视两秒,倏地笑了。荆兰筝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后悔的情绪,更多的是不甘心。
“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在说谎,但那时我真的很好奇,母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相处时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显然,离开的这些年,荆兰筝从未想过抚养她长大、为家庭操劳半生累出一身毛病的母亲。
虞白棠抿了抿唇,圆润饱满的唇珠在压迫中略微下坠,冷冰冰的,“我已经不想再陪你演下去了,很无聊。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时间非常宝贵。”
“这场赌局,你从开始就输了。”
简燃插不进两人的对话,只能寸步不离地站在虞白棠身后,做个称职的保镖,一颗心却好像架在烈火上炙烤,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何为心痛。
心脏会在胸腔内缩成一团,从深处泛出绞痛。
换位思考,假如简燃是他,至少小时候一定幻想过母亲的样子,温柔的,严厉的,喜欢唠叨的,总归不能是一个疯狂的赌徒。如今幻想破灭,痛苦不说,或许还会产生强烈的恨意。
他做不到虞白棠这样平静,也不想看到这样平静的虞白棠。
哪怕歇斯底里地大闹一场,也好过将所有情绪埋在心里。
再没什么比“输”这个字更能刺激荆兰筝这样的资深赌徒了,虞白棠正打算起身离开,只听嘭地一声脆响,荆兰筝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用力掷了出去。
玻璃如火花一般砰然炸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变故发生的瞬间,始终一言不发的简燃上前一步,迅速将虞白棠护在身后,戒备地盯着她。两位自觉回避的刑警从远处冲过来一左一右围住她,“荆女士,请控制一下情绪,再有过激行为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荆兰筝胸膛起伏,艳丽的面庞因愤怒而变得扭曲,深吸了口气冷嘲道,“成王败寇,可你又能比我高贵到哪里去,不也跟有钱人厮混在一起吗?”
她转动眼珠,目光慢慢停留在简燃身上,声音尖利,“我想往上爬有什么错?我想摆脱那个穷地方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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