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又说:“摘下口罩我看看?”
陈铃:“……不太好吧。”
“看看。”
陈铃全副武装,黑口罩黑帽子,像个歹徒。倒也不是觉得自己是多红的大明星,只是觉得来这里看看师哥,有谁认出他那都是麻烦事一桩。
他迅速扯下口罩:“只给你看一眼。”又把口罩拉上。
工作人员乙:“……我去,陈铃。”
工作人员甲:“谁?”
工作人员乙:“利用权势逼迫叶老板跟他一起说相声,还对叶老板很嚣张那个唱跳歌手。”
工作人员甲用了另一种不可言说的眼神打量陈铃:“强取豪夺?自称是叶老师唯一的妻子,其实从来没有被承认?因为叶老师一直回避他,所以他追到了叶老师演出的地方?”
陈铃:“……你们不要当着我的面就这么议论起我的八卦还给我编这种离奇故事好吗?”
工作人员甲:“所以你是因为对叶老师不好,之后又后悔不迭,跑过来追夫火葬场的吗?”
“啊对对对,”陈铃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和宝宝都很想他,我很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他,希望两位大哥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痛改前非。”
工作人员乙:“那……放你进去?我跟叶老板说一声吧。”
陈铃急忙拦住:“千万别。”
“嗯?”
陈铃作出苦情模样:“我只要默默地在远处看着他就好~”
这话虽然说得抓马,但某种程度上也是陈铃的真实想法,开玩笑,这么久又没联系师哥,偷偷跑来看演出,被逮住了不被家法伺候说不过去。
跟这两个也很哏儿的工作人员扯完皮,陈铃最终还是顺利进了场。说实话这园子很大,能容纳的观众不少,陈铃坐在最后最角落的地方,打消了顾虑,这必不可能被一眼瞧见。
保险起见,歹徒陈铃又给自己戴上一副黑框眼镜。
边儿上的小姑娘很健谈,十分自来熟地跟陈铃聊了起来:“你是男粉吗?”
陈铃不知该怎么作答:“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
对方:“自己的性别都不知道吗?”
陈铃:“哈?所以你问是不是男粉问的是性别吗?”
对方:“虽然你裹得严严实实,但看起来很清秀的样子,所以不确定你是男孩子还是比较帅的女孩子。”
“我谢谢,”陈铃想了想,否认了男粉这一说法,“我不是粉,是个平平无奇的曲艺爱好者。”
对方很是惊讶,甚至往后仰:“真的假的?真有年轻人是曲艺爱好者?”
陈铃愣了愣。
对方无恶意,但这句话还是让陈铃感觉到了被刺伤。
是啊,很多年轻人对这些老古董根本不感兴趣。
不过对方很快又说:“好难得啊,你是因为受家里老人影响还是什么?我以前从来不听这些东西的,而且我是南方人嘛,对相声的认知就是每年春晚那种很无聊的对话,直到叶老师横空出世——”
“听出来口音了,你是大老远专门跑过来?”陈铃又说,“啊,叶老师是很厉害,在这一辈里。”
那女孩子表情不无得意:“是啊,一开始我是偶然刷到叶老师的视频,觉得他穿大褂拿折扇的样子也太俊了吧,抱着看脸的想法去搜了他别的相声作品,发现还蛮有意思的……欸,要开始了。”
这是一场普通的相声大会,虽然观众大多是为叶答风来,但并非叶答风的专场。开场是一段快板书,中间有好几场别的演员的节目,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攒底才到叶答风。
叶答风和另一位大他一个辈分的先生一同上台,还没开始自我介绍,底下有些观众往台上送礼物,不过仔细一看,都是些信件或是手工制品。
旧时人们捧角儿,角儿上台,底下的人往上头扔什么的都有,叶答风一开始成名时也有人这么做,给他送了很贵重的礼物,他千方百计退回了,后来三令五申,除了信件和小手工,别的都不收了。
叶答风今天穿的是一身宝蓝色的大褂,那么明艳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竟也不突兀,站到了桌子里,旁边那位先生则是一身黑。两人说了一段《歪唱太平歌词》,这也是传统相声,连说带唱的。
老先生的节奏和唱功自然没话讲,叶答风在边上捧得极稳,金句频出。陈铃边上的姑娘乐得像个傻子。
确实好。以前陈铃在园子里长大,别的师叔伯师哥在台上演,他也在下边搬个板凳儿看,再到后来自己也登台了,也常常在自己没演出的时候听其他人说。
他喜欢相声,说的时候喜欢,听也喜欢,却也很多年没有机会这样全情投入地听上一整场。
不经意间,叶答风他们已经说完,鞠躬退场,场下掌声不息,喊返场的声音震耳欲聋。
于是叶答风重新上台来。
他扶了扶话筒,道:“非常感谢各位的热情,那就再给大伙儿说上一小段……但光我说不行,我想随机抽取个幸运观众上来给大家唱段太平歌词。”
于是掌声变成了尖叫,虽然大家不见得会唱太平歌词,也不知道叶答风想玩什么很新的东西,但抽取幸运观众欸,指不定能上去握手拥抱什么的。
大家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只有陈铃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叶答风指了指陈铃所在的方向:“就那位黑帽子黑口罩黑框眼镜黑衣服,看着非常神秘的朋友来吧。”
第12章
非常神秘的观众朋友低下头想找个地方缩起来,但又没有地方可以供他躲,几乎全场的观众都转过来看他,边上的女孩儿还在尖叫“哇你太幸运了吧”……陈铃心里还怀着一点儿侥幸,师哥是认出了他还是没有?如果只是随机指一下,或许可以赖掉。
于是陈铃摆了摆手,又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叉,表示自己不行的。
师哥催了一句:“快点儿,磨磨唧唧的。”
此句一出,陈铃知道了,叶答风认得是他,才会用这种语气。太离谱了吧,他都包成这样了,叶答风是有透视眼还是怎的?也有可能是门口那两个工作人员告的密,真是人心不古,明明那俩答应了他不说的。
陈铃还在忸怩,叶答风大步流星地迈过来了,惹得场下观众一片惊呼,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来到陈铃面前。
陈铃:“……”
陈铃弱弱地站了起来,叶答风拎起陈铃衣服后领口,像拎小猫似的赶着人往前走。陈铃快要臊死了,往台上走的过程中,他还能听见旁边有人说“这是在玩什么”“哦莫我们温柔的叶老师竟然会如此狂野地对待一个观众”“不过再怎么说强迫一个社恐上台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位观众有点眼熟”……
陈铃在心里回答:你们温柔的叶老师就是会这样狂野地对待我!!所以我才不敢见他!!
好不容易走到了台上站定,叶老师首先下达了指令:“帽子眼镜口罩都摘了。”
不过陈铃上了台就会下意识地调整话筒,并且自然而然地接上了梗,对着话筒说:“我能不摘么?”
叶答风:“您是通缉犯?”
陈铃:“说得没错,我是芳心纵火犯。”
叶答风:“十分油腻。”
底下已经有人在议论到底怎么回事了,这观众怎么这么熟练啊,是不是安排好的?
接着叶答风说:“介绍一下吧,一般来说都是逗哏的先介绍,不过我旁边这位神秘人业务水平低下,连自我介绍都不会……”
陈铃打断:“怎么说话呢,我是被您临时拉上来的,是观众,我要是有业务能力,要你们专业相声演员干什么?”
这就说起来了。
叶答风:“那您介绍介绍您自己。”
陈铃:“我不。”
叶答风不惯着他,抬手把他帽子给摘了,一头金发散落下来,陈铃举手抱头,但手速没叶答风快,叶答风又帮他理了理头发,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口罩也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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