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想的是郑泊羽当初那碗面那么淡果然不是因为他自己清淡饮食,就是因为手轻了。亏他还以为对方真的会做饭。
他躺着,郑泊羽就在他边上坐着看他。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他看着面前玻璃窗的倒影,郑泊羽自己拿了勺子尝了一口,他说:“好像是有点咸。”
“我吃吧。”他道。
凌娇装死不动弹。
郑泊羽站起来:“我给你出去买。”
“叫外卖就行了。”凌娇闷闷地说。
郑泊羽说:“没事,外卖的盒子不太好。”
片刻后他果然回来了,拎了隔壁店的一碗小馄饨。不锈钢保温桶盛的,他扶着凌娇坐起来,这回保温桶的盖子上是只大白猫。
凌娇手顿了顿。
郑泊羽已经回客厅了,屋子实在太小,凌娇看到他在吃他剩了的饭菜还有那碗咸了的鸡汤。
凌娇看着他的背影,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然后他说:“你别吃了吧,真的咸。”
郑泊羽怔了两秒,然后道:“没事。”
“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不浪费了。”他道。
这话听着稀奇,说到外面去听别人都要怀疑是在编故事,郑泊羽平常住的酒店一晚上都要四位数五位数,怎么可能吃别人的剩饭剩菜,还说不要浪费。但凌娇知道郑泊羽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不是不讲究,是随心。江枫说他看得很开,他确实看得很开。郑泊羽做什么是因为他想。而不是因为别的任何人和事。物质上是这样,感情上也是这样。
……曾经。
凌娇低下头,却突然觉得不怎么饿了。
郑泊羽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问他:
“怎么了?”
凌娇说:“还想喝鸡汤。”
郑泊羽:“……”
他思考了一瞬:“我去买?”
凌娇说:“你锻炼一下技术行不行。”
郑泊羽:。
“行吧。”他说。
郑泊羽的鸡汤技术在第三顿饭的时候终于堪堪练到了能喝的程度。
凌娇感叹到底是高材生,学得快。一边默默喝汤。鸡腿肉软烂,所有好的部分都在他碗里。
郑泊羽这两天吃的都是自己做的饭,他嘴上矜持没说什么,但凌娇乐意吃了之后他秒放弃,开始自己出去买饭。
买的当然是他住的那家酒店的餐。
餐带回来,凌娇从他碗里抢牛排抢鹅肝抢鳗鱼,郑泊羽带回来就是让他抢的,只是抢多了他也会拦住凌娇的筷子。
“清淡饮食。”他无奈又不容置疑地说。
凌娇说他虐待。
他开始一边假哭一边吃绿油油的蔬菜,郑泊羽看得一愣一愣。
他说:“……宝贝,你真该去表演系科班练几年,说不定就红了。”
凌娇说:“不要。”
“我要活出真我活出风采,才不要演别人。”
郑泊羽先是笑,然后想到了什么,愣了几秒。
凌娇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默默扒饭,然后又偷了块炙烤小牛排。
这两天的碗和家里卫生都是郑泊羽收拾的。
略显笨拙,但还是那句话,刚开始生疏,多几次就会了。
他收拾完,凌娇说:“要洗澡。”
郑泊羽顿了顿。
第35章 035
洗澡是凌娇最需要郑泊羽的事。
准确地说,他其实也只有这件事真的需要他。
毕竟吃饭能外卖,收拾屋子也不用天天收拾。但现在天气热,洗澡还是得每天都洗。凌娇伤了右胳膊,浑身还都痛。所以只能求助他人。
出租屋的条件没那么好,没有浴缸只有花洒。
凌娇坐在床上,郑泊羽给他脱了裤子,让他踩着拖鞋歪歪扭扭站起来,又给他脱身上套着的睡衣。像照顾小孩。
都脱完之后凌娇就变得光溜溜的了。
他白,皮肤细腻,身材也好,站在那儿就活色生香。
郑泊羽眼观鼻鼻观心,小心把他弄到浴室,然后开了花洒。
凌娇被他又冲又擦,像是在洗猪肉,他说:
“诶郑泊羽。”
郑泊羽:“嗯?”
“一直想问你。”凌娇眯着眼冲热水,“你到底喜不喜欢和我上/床啊。”
郑泊羽:“……”
他抬头,凌娇漂亮艳丽的脸庞隐在氤氲的雾气中。像是妖精。
他口干舌燥,叫他:“凌娇。”
他一手还扶着凌娇的肩膀,掌心的皮肉温软细腻。凌娇看着他,眼底是郑泊羽看不懂的情绪。
片刻后,他的视线下移,然后笑了。
“好像是喜欢的哦。”他这么说。
郑泊羽闭了闭眼,想把热水冲到他脸上。
郑泊羽当然不会这么干。但是接下去的时间,他都没说话。
他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凌娇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
当然,还有憋的。
洗完澡,他用一张大浴巾把凌娇劈头盖脸地罩住,凌娇在里面哼歌。
郑泊羽替他穿好衣服,憋着的火无处发泄,忍不住开始迁怒:“这什么歌听着鬼迷日眼的。”
凌娇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说:“小枫新出的solo啊。”
郑泊羽:?
“不好意思啊。”凌娇爽朗地说,“我有点唱歌跑调。”
“……”郑泊羽道,“你没跑调我也听不出来。我没听他solo。”
凌娇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道:“还挺好听的。”
“我还买了他的实体专。”他说,“抽到了他造型最好看的一张卡。”
郑泊羽:“……”
“你不会还收藏了吧。”他道。
凌娇:“嗯嗯!”
郑泊羽简直无语。凌娇想要,江枫能送他一屋子专辑。更别说什么劳什子造型卡。
但是他没这么说,他只是道:“不清楚,没怎么关注。”
这是真的。
他的音乐品味不太流行,比起现在的热歌更喜欢古典乐,更不用说现在小爱豆们鬼迷……色彩缤纷的舞台。
江枫发歌的时候他礼节性地点了个赞。
这就是对江枫发歌这件事全部的回应了。
两人回到了床上,郑泊羽那点儿火被凌娇硬是唱下去了。
凌娇躺在床上,他就坐在床沿。
他这两天都是打的地铺,怕凌娇半夜有什么事。地铺是酒店运来的床品,看上去跟这个破烂的出租屋格格不入。
郑泊羽跟这间出租屋格格不入,凌娇看着他,眼神很专注。
郑泊羽正在低头处理前两天积压的工作,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他回过头:“怎么了?”
语气很温柔。
凌娇摇头。
郑泊羽说:“睡吧。我出去跟他们说。”
凌娇说:“晚安。”
郑泊羽笑了笑:“晚安。”
就这样,凌娇在床上度过了咸鱼的一周。
拆绷带的前一天凌娇前所未有地兴奋。他现在已经能走能活动了,就差手上的这道口子。
他挺高兴地对郑泊羽说:“我能去上班了。”
郑泊羽也很配合,说:“恭喜。”
他看上去是由衷地为凌娇的健康而感到高兴。但是神情却藏着谨慎。
他住到凌娇家,是因为要照顾凌娇。虽然后来没有结护工费,但他不确定凌娇会不会继续默认一般留下他,还是开口让他走。
他生平第一次生出忐忑。决定权在别人手里,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然后他想,凌娇这么多年好像一直是这样。
事到如今他明白了江枫的那句话,暗恋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凌娇好像并不知道郑泊羽的心思,他又开始哼歌,这回换了江枫专辑里的一首收录曲。他确实唱歌跑调,但音色很漂亮,郑泊羽听得入神,然后屋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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