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源这个小区,一定要自己亲自走一遍才知道里面纵深有多大,十分钟前还豪言壮语的小路同学很快就走不动了,停在小木桥边喘气,一棵一棵地拔草。
良寒很无语,心说这还不如你在门口的时候说你走不动了,他打个电话家里人还能出来接,现在走一半,前后无人,怎么把你搬回家啊?良寒掐着自己的腰,低头看了路霄好久,最后伸脚踢了一下他的鞋,凉凉地问:“哎,还能走吗?”
路霄抱着头,苦恼又暴躁地嘟囔:“不行了,我起不来了。”
良寒叹了口气,背对着站到路霄面前,然后蹲下去。
路霄有些迷离地看着良寒这个姿势,有些不理解地歪头戳他:“你干嘛啊?”
良寒认命地说:“上来吧。”
醉酒小路很快明白过来,也不客气,扒住良寒的肩膀手脚并用地开始往他身上爬,良寒掂了掂他的重量,收紧核心,呼吸的瞬间用爆发力把人背起来,然后一步步往家里走。
路霄虽然醉了,但估计是对这个代步工具感觉到很满意,小声地在他后欢快地嘀嘀咕咕:“寒哥你好稳哦,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劲儿啊,哎你是经常背别人嘛……”
良寒被他吵得头疼,没有什么表情地歪了歪头,想让路霄别对着他的脖颈和耳朵说话,可路霄好像没有什么觉悟,喷着温热的呼吸不断地在他背上拱来拱去,吹得良寒整条脊背都跟着麻痹,良寒脚步一顿,训小孩似的冷下声音:“你再动!我把你扔下去!”
路霄有恃无恐地拍了下他肩膀:“岂有此理!”
良寒:……
路领导还在发号施令:“快走!你看这都多晚了!”
良寒忍耐地憋住了一口气。
路霄一点都不轻,良寒强忍着脊柱两侧斜方肌上那股生理本能的酥麻,又开始一步步地往前走,忽然间,一直在他背上瞎折腾的路霄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
良寒一顿。
路霄醉意迷蒙地问:“还疼吗?”
良寒不解地侧了下头:“什么?”
四目相对。
路霄趴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很执拗地说:“我问你,还疼不疼?你妈妈打的还疼不疼?”
良寒感觉自己的胃忽然收缩了一下。
路霄好像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是他迟迟找不到发问的时机,微信上良寒不肯说,学校里又不方便说,他想安慰他,但是他不敢问,害怕问了良寒会对他杀人灭口,直等到这次醉了,终于憋得太久憋不住了,才冒冒失失地说出来:“我那天也在挨训啊,不然肯定过去帮你说,你说她为什么要打你啊?为什么打你?你已经这么好了,她还不满意吗?她打你干什么?”
路霄颠三倒四的把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良寒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心口是热的、酸楚的。
但背上的人感知不到他的感动,他只是说了他想说的,紧接着又在蛮横无理地折腾人:“你把你的手给我。”
良寒没有任何的拒绝,背着他,把手伸给他。
路霄却打了他一下:“不是这一只!是左手!”
良寒无可奈何,配合着陪着他闹,等到把左手伸到后面,路霄忽然拽住了他的掌心——良寒的手很漂亮,皮肤细腻,骨节修长,手腕骨上压着一截白色的护腕,就在良寒不解路霄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他侧头正看见路霄虔诚地低下头,隔着那段护腕,轻轻亲了他一下——
良寒屏住呼吸,喉结滚动。
只道那一刻,世上再无人与他如此亲密。
第32章 报名
安馨中午的时候就接到过儿子的信息,知道儿子班今天聚餐,中国好妈妈当即转了五百块钱红包,让他好好玩,当晚得知儿子会被良寒送回家时,安馨在卧室里对路闻烨说话:“你猜今天是谁送儿子回来?”
“谁啊?”
“良寒,对面门那家的孩子。”安馨说。
路闻烨点点头:“我记得他俩是同班同学。”
安馨沉默了一下。
作为资深网上冲浪选手,儿子学校的内网她也是逛的,有些帖子她有耳闻,主要看个热闹,但有时候会引发些很奇怪的联想,譬如刚刚良寒帮着接电话的时候……安馨猛地甩甩头,甩掉自己的天马行动,坐到路闻烨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妈妈那性格真有点糟糕,不过她儿子挺乖的,又乖又有礼貌,挺讨人喜欢的。”
路闻烨完全没有多想:“那不是好事吗?”
“是啊,所以觉得对面那小孩有点可怜嘛!”
安馨顿了顿,突然提升了语调:“要不是俩孩子是朋友,我也不用这么苦恼!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对面的妈妈沟通,我总不能说‘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去看看心理医生行不行?’哎呀那么个家庭环境,他家小孩看着太可怜了,我们是外人又不好做什么说什么,怕孩子被对面打出来,好心办坏事。”
安馨和路霄一样时常同情心泛滥,杞人忧天地关心闲事。
路闻烨侧着头跟老婆开玩笑:“打出来不是更好?你正好开门把对面孩子接进来。”
安馨倏地严肃地坐直身体:“老公你不要乱开玩笑,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个时候早就不一样了!”
路闻烨皱眉看着安馨,显然不太了解她思绪拐到了哪里。
安馨又卸下气来:“好吧,我知道是我想多的,良寒这孩子还是挺可爱的,跟他爸妈都不像,看着他帮霄霄物理还照顾他的份儿上,我想想办法吧,看看怎么和他妈妈好好沟通,尽量交个朋友什么的。”
路闻烨握了握她的肩膀:“嗯,顺其自然,也别太为难自己。”
·
路霄当天晚上被良寒醉醺醺的背回来,手忙脚乱地又被人送上了阁楼,安馨一个弱女子是搬不动大小伙子的,最后还是良寒进了路霄家把人架上阁楼送到床上,路闻烨请良寒喝杯水再回家,良寒礼貌地谢绝了,拘谨地没有在路霄的楼上多看多呆,很快便离开了。
第二天上学,路霄难得闹钟没叫醒,是安馨上楼亲自喊起来的,他妈妈提醒他,到班级的时候记得和对面那小孩道个谢,昨晚是人家背着他回来的,喝醉了酒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麻烦别人那么多。
小路同学在妈妈的唠叨声中度过了一整个清晨,被亲妈开着车亲自送到学校,到了教室,他乖巧的第一件事就是道谢,早自习的良寒惯例在写英语,他不急不躁地抬了抬头,看着路霄宿醉迷茫的脸:“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路霄讪讪:“记得不太多了。”
良寒哼了一声,声音凉凉的:“你撒酒疯的事也不记得了?”
路霄一边掏书一边侧着身子跟他说话:“你别胡说啊,我酒品好得很,喝完酒一般都是直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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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小路同学对于前一晚做的事,全忘了。
良寒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路霄一副“你不是吧?”的目光瞥他,有些不确定地说:“我欺负你了?你干什么……”这么委屈的眼神。
良寒看了路霄一会儿,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把话题画上句号:“算了。”然后低下头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路霄显然显然有些懵,拧着身子看了良寒好几眼。
但鉴于良寒的脾气一向如此神鬼莫测,他参悟了半天也没参悟明白他忽然的反常。
苏中学业很变态的,一场考试完是下一场考试,每天都不得闲,一场全力以赴之后是下一场的全力以赴。好在路霄物理已经渐入佳境,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奶爸也不怎么骂他了,其他几科路霄差不多也都跟上了,日子比以往过得轻松惬意,还有一件是和月考一起来到的好事情,运动会快来了。
大家很兴奋,因为运动会代表可以休息了!老吴在班里提前宣布了校运动会的时间安排,引起了班级同学的一阵兴奋的骚动,紧接着老吴把运动会项目任务的申请表交给了班长和体委,让班级同学积极报名,班级同学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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