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刚刚开始,没有太多。
鹿祈抬起头,身高差的缘故,他需要仰视林渊,但他眸光澄澈而坚定,林渊的pua明显没什么用。
“你觉得我遇到这种事该歇斯底里的哭一场,才算把你放心上?”鹿祈冷静的摇头:“不行,太不体面了。”
林渊:……
鹿祈深吸口气,略显单薄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快步走向林渊。
“但今天是你生日,想来想去还是该满足你的愿望。”
他站在林渊面前,笑了一下,突然抬脚,一脚踹在林渊腰上。
事发太过突然,林渊也对性格温和的鹿祈没有防备,尽管下意识躲了,但这一脚挨的仍是十分结实,丁零当啷撞翻好几把椅子。
他跌倒在酒店清洁并不是十分到位的地毯上,后知后觉的感到疼痛,蜷缩着呻.吟起来,勉力抬头看向站在桌边的鹿祈,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鹿祈没打过架,往腰上踹属实是难为他个四体不勤的小趴菜,反震的力道让他往后一仰差点没站稳,扶着桌子才没摔倒。
他把胸口挂着的小猪胸包整理好,低头看着林渊,很无辜的问:“这不是你想看我失态吗?现在干嘛一副震惊的样子?”
“生日快乐,新的一岁做个人吧。”
第3章
有些人看着高大结实,实际上是个脆皮。
林渊挨了鹿祈一脚,被送进了医院,鹿祈回到两个人的住处,等了一晚,没等到派出所或者对方律师的电话。
他这一夜没太睡好,中午才起床,晕乎乎的从楼梯上下来时脚步停顿,俯视着扫过客厅里的陈设。
他刚搬过来时,这里像个精装样板房,每样陈设都透着奢侈,但又毫无生气,现在客厅已经变了样,正午的阳光穿过落地窗,落在沙发的长绒垫子上,马赛尔的石刻茶几上摆着套卡通小清新的茶具和一只趴趴狗的纸抽盒子,挨着小花园的阳台飘窗上放着他画画用的平板。
这房子是林渊的,看到林渊住处的时候,鹿祈就知道林渊不止是家境殷实,能在寸土寸金的申城市区黄金地段有这样一栋独栋别墅,财力可见一斑。
鹿祈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忍不住想,他要是真图钱就好了,这样就算林渊在外面搞出来个足球队,他都能笑着给他们当裁判。
可他笑不出来。
他这人反应一向迟钝,朋友说他像只小蜗牛,用小棍子捅一下才动一动触角。
确实是这样的,昨天找林渊摊牌时他还能笑得出来,这会儿只觉得累。
抱着膝盖坐在楼梯上发了会儿呆,他慢吞吞的下了楼,从储物室拿出自己来时带来的整理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和林渊住两个卧室,共用衣帽间,比起林渊动辄四位数的西装,鹿祈的衣服都是柔软舒服颜色明亮的便装,挂在一起泾渭分明,就像他俩的三观。
他看见放在衣帽间的那幅画——他亲手画的,给林渊的生日礼物。
撕开防水纸,庞大的赛博城市出现在眼前。
画喷印出来的效果很好,灰黑的天幕下,擎天的建筑群被笼罩在缭乱的霓虹里,悬浮的轨道车在逼仄的缝隙里拖着虹光穿梭而过,全息影像投射出机械凤凰,尾羽落下点点流光。
街道上的积水反射着各色虹光,过度的光污染下是形形色色的人,骨瘦如柴拖着破旧机械腿的小商贩、手臂安装着炮筒的佣兵、美丽的少女眼眸里映着碧蓝色的数据流……
只有两个正常的人类男性牵着手在逆行,穿着西装的男人怀抱里是一束盛开灿烂的太阳花,是整幅画里唯一干净的亮色。
鹿祈就是这样的性格,很多说不出口的话,他都以画为载体隐晦的告白。
而现在,那抹亮色变得格外刺眼。
正想着怎么处理这幅画,门铃的声音隐隐传进来。
鹿祈穿着玉桂狗拖鞋,啪嗒啪嗒下楼去开门。
清晨的风卷进来淡淡的香水味,门外站着一个女人,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张扬的敞篷超跑,她带着墨镜,遮住半张脸,但不难看出容貌漂亮,身材姣好。
只是她目光过于不客气了,凛冽如刀,当她环着胳膊上下打量鹿祈时,眉宇间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和林渊如出一辙。
鹿祈觉得不太舒服,不过他一向脾气好,低着头很乖的问了一句:“姐姐,你找林渊吗?”
女人明显愣了一下。
林晓霜是来找麻烦的,但被这一声乖乖的“姐姐”叫的没了脾气,她悻悻的哼笑一声,“嘴倒是挺甜,看来你就是这么哄住林渊的?我知道他现在住院呢,来这找不到他,我是来找你的。”
她摘了墨镜微抬下巴:“聊聊吧。”
鹿祈看着她和林渊有几分相像的美艳面孔,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问道:“您是?”
林晓霜颔首:“我是他小姑。”
“哦。”鹿祈侧过身,让女人进来,在她打量屋子的时候,弯腰给她拿了拖鞋。
见状,林晓霜嗤笑一声,“你也不用讨好我,不管怎样,我们林家是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鹿祈奇怪的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她脚上的高跟鞋。
“我没讨好你。”他莫名其妙的问:“来客人帮忙拿一下鞋子而已,而且你穿这种鞋子会很累啊,换拖鞋会轻松一点。”
林晓霜:……
这该死的真诚!
昨晚她连夜看了霸总剧恶婆婆盘点,才记住那么几句台词,现在看着这双干净的眼睛,差点把词都忘光。
多可爱的男孩子,眼睛这么大这么亮,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看上林渊那孽畜。
但大哥交代的活还是要干,林晓霜绷住笑意,高贵冷艳、身姿摇曳的走向沙发。
鹿祈给她接了杯温水。
隔着袅袅水雾,林晓霜幽幽开口:“你看着挺干净的,和我们想的不一样,还以为林渊在外面养了个什么不三不四的玩意儿。”
鹿祈:……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姐姐画风很奇怪,像是在演什么电视剧,演技不太好那种。
但说出来的话确实让他觉得被冒犯了,他有点生气,克制的反驳:“物以类聚,原来林渊在您眼里,只配和那样的人交往,您也承认林渊不三不四吗?”
林晓霜被噎住,半晌才冷笑一声,“你觉得你们是在交往?你住在他的房子里,吃他的用他的……”
她高傲的抬起下颌,“他睡你一次给你多少钱?”
鹿祈神色古怪,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两万?”林晓霜更加得意,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胜券在握的斜了一眼对面的鹿祈,“你也不过如此……”
“两千五一个月。”鹿祈说:“是我给他的……”
他还没说完房租,对面的林晓霜已经猛烈的咳了起来,他抽出桌上的纸巾双手递过去,想了想又说:“菜是我买的,生活用品大多数也是我添的,我没用他的东西。”
他说完还拍了拍桌上趴趴狗的纸抽盒子,小声补充:“我的。”
林晓霜:……
手里的纸巾都烫手了。
林渊这小畜生真丢人。
小畜生昨晚肋骨骨裂被送进医院,本来都不用住院,她大嫂非要哭天喊地的让宝贝儿子留院观察,她大哥问林渊怎么伤的,林渊不说,让他老子不要管。
但她大哥怎么可能不管,林渊腰上的鞋印子还清晰可见呢,这一脚踢的哪是孽畜的腰子,踢的是她大哥的老脸!
她大哥三两下把这个小朋友给查出来了,打发她过来解决问题。
林晓霜捏了捏眉心,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两根葱白似的手指将这张薄薄的纸片推到了茶几中央,“这是两百万,拿着钱滚蛋。”
鹿祈:……
他微微张开嘴,表情有点吃惊,看林晓霜的眼神都像在看相声。
鹿祈是真的没想到这种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间只觉得很荒谬,太荒谬了,以至于产生了一些喜剧效果,他都忘了生气,差点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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