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穆博延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那种似有若无的潮湿气味很快顺着窗户缝溜了出去。溥俊彦松了口气,他试图将不愉快的内容掀过,“……走走走,先吃东西去,你明天还得值班吧?”
“嗯。”
口袋里的微信响起一声提示音,于楠的名字映入眼帘。穆博延没有查看,而是闭起了眼,将车窗开得更大。
专属于夜晚的独特气息交替进来,暂时填补了他胸腔的空缺。他缓缓掀起眼皮,仿佛那些可怖的情绪就在一张一翕之间被完全掩盖埋藏了起来,“是你猜错了。我没被甩,也不存在什么忘不掉的人。”
“那我追小楠的事……?”溥俊彦不忘初衷,试探着问。
将车重新驶入敞亮的街灯下,穆博延淡声道:“随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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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溥俊彦:噢!我如手足的好兄弟~
后来的溥俊彦:你这出尔反尔的伪君子!!!
第20章 想做家犬的第二十天
引擎的声响消失后,于楠才挪着步子往花园里走去。
他的动作很慢,药膏在下车前被穆博延放到了口袋里,但他是不会用的。他要把穆博延给他的所有都收藏好,同时他不希望身上的伤能快点痊愈,假期还有好几日才结束,这次一分开就不知下回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他只能让痕迹代替陪伴,来填补心里缺失的那一部分。
他停在一片已经衰败的向日葵前,用手机发出了一条“路上注意安全”的普通问候。原本是想说更多的,但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阻碍了他的行动。他想,如果穆博延对他的不只是责任感就好了,那他也能放下很多担心与忧虑,肆无忌惮地表达着刚相别后就涌出的想念。
一旁的拱门花架突然被撞了一下,于楠下意识将手机收回口袋,看向穿着小洋裙的娇小女生。
于槿脸上涂着艳丽的妆容,手中抓着一瓶蜜瓜味的苏打水,凝结的水珠浮在坚硬的玻璃瓶外,又随着她晃动的姿势滴入脚下的土壤。她挑眉望着于楠,身后还跟着两三个长得都挺漂亮的同伴,看样子是刚举行完一场闺蜜之间的小聚正要送客。
“我说谁大半夜的才回家,原来是你啊。”
于楠没搭腔,只挺直了腰背。
于槿平常不会主动来和他搭话,讨他嫌似的见了面都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最多也就用冷笑代替招呼。他扫了眼她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对她这次反常的行为有了猜测,抓着提袋的手默默攥紧了。
果然,于槿回头和她的小姐妹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经常和你们讲的哥哥,我爸和他前妻生的。”
她的口吻里明摆着带有轻蔑与傲慢,似乎于楠本该就是低人一等的存在。其他人也用含刺的目光打量着这位看上去比她们大了几岁的人,眸间隐晦的笑意相差无几。
“哥,爸下午还说你怎么好几天都夜不归宿呢。”于槿上前两步,斜眼看他手里拎的东西,“刚才走的那两个男的都是来送你的?给了你什么啊,包养费?我爸就是怕你乱玩才控制了你的零花钱,没想到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去挣的啊。”环境太暗她看不清车里人的样子,只隐约瞧见车内前后两个人的轮廓,又听到了于楠和他们说话的声音。
见她伸手来碰,于楠皱起了眉,转身避开了。
他知道于槿的性格,一点就燃的年纪再加上父母的宠溺让她越来越没有礼貌,面对有意见的人总是阴阳怪气地先说两句,等对方被激怒后才会拿捏着借口来发飙。现在有了朋友在场,她肯定会表现得更加猖狂,哪怕于楠不想和她起什么正面冲突,也知道她是不会轻易放自己走了。
“哎哟,什么东西这么宝贝?你也真是牛的,之前还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地泡,现在一下钓两个,挺能耐的嘛,身体吃得消吗?”于槿抱着胳膊,眼里满是恶意和诋毁,“你还真跟你妈一样,也不想想你这样的也有人瞧得上?当初隔离区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你妈那个狐狸精硬要用信息素勾引我爸,哪还有后来那些烂摊子!?要我说你妈死了就是活该,倒是你,别最终也只被当个替身对待,说出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脏了我家门槛。”
她就是想看于楠气急败坏的样子,她知道于楠什么都能左耳进右耳出,唯独不能忍涉及到他妈的事。也如她所期待的,于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那双与她相似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眸光里装着晦暗的愤怒。
他没有Alpha那种天生压人一等的气势,与普遍Omega一样纤细又柔软,但到底是个比她们大几岁的男性。见气氛骤地变了,于槿身后有怕事的人扯了扯她衣服,还没来得及劝什么,就听到一声清越的反击。
“去你妈的,傻逼。”
于楠的声调说起脏话有种怪异感,他平常也很少带脏字,却字字清晰,愣是轰出了不合型号的威力,让于槿都呆了几秒。等反应过来后她顿时怒从心头起,上来就往他肩上推搡一下,“你骂谁呢?!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于弘盛到底还是要面子的,早期于槿和于楠在饭桌上有过冲突,都被他以很不悦的态度制止了。他不乐意看自己的两个孩子间充满硝烟味,在外也都是一副家庭和谐的模样,于槿被气昏了头能不管不顾,不代表她的那些好姐妹就能放任她真的闯祸,硬是把她从于楠面前给拉了回去。
于楠冷眼瞧她因气不过又无法动手而开始掉泪博取同情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从小时候开始,于槿就掌握了哭这门技巧。只要一看见她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大人们总会心软地摸她的头,给上或多或少的安慰。
起初她一哭,于楠也会跟着哭。后来他才知道,于槿之所以会选择示弱来博取同情心,是因为于弘盛和她妈都会向着她。所以后来于槿再耍这招时,于楠就只会在旁边看着了。有再多的委屈却没有会心疼他的人后,哭就成了毫无意义的事情。
现在想想,他之前试图分走于弘盛注意力的行为简直愚蠢透了。于楠嘲弄地牵起嘴角,不顾身后越来越难听的谩骂,径直回到了他的小屋子里。
小时候见到于槿那会儿他还挺高兴,因为父母平常都不能陪他玩,所以格外羡慕班级里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同学。后来于槿被于弘盛以“替朋友照看孩子”为由偷偷带回来养时,他就经常去保姆房里给她讲故事,听她抱着童话书追在自己身后喊哥哥。他呆呆地靠着门板站了一会儿,肩上被碰的地方一鼓一胀的疼,也不知一个小丫头哪来那么大的手劲,要不是他有所设防,那一下定是被她推到地上去。
他将包扔到一旁,把匆匆收回口袋的手机再拿出来。亮起的屏幕还停留在微信聊天界面上,给穆博延的消息还未得到回复,对方应该是在开车。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照旧紧闭,他洗漱后光着身子钻到被子里,将那根揉得皱巴的牵引绳挂在脖子上,累得很快蜷着身子睡着了。
就在他宅在家里等待开学的后几日,莫名其妙的同城快递也陆续找上了门。一开始是一些手写卡或点心,后来就变成各种鲜艳的花束和包装精美的蛋糕,署名只有一个“Yan”。第一次见到这三个字母时,于楠呼吸都紧了一下,但很快他收到了溥俊彦的短讯,问他喜不喜欢这种日常的小惊喜。
于楠没有被这样穷追不舍地追求过,不禁有些无措。他反复和溥俊彦说自己没那个意思,溥俊彦也大大方方地表示没关系,追求本来就是愉悦自己的过程,哪怕于楠不接受他也能乐在其中。于楠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在宽慰自己,劝了几次也没有得到改善后,他也就只好随对方去了。
但家里那些佣人一闲下来就爱嚼舌根,很快就有人有意无意地和于弘盛透露了于楠的近期情况,于是在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他收到了来自父亲的晚餐邀请。
表面说是邀请,实际上是这位当爹的又想跳出来刷一刷存在感,例行对这位并未有过太多交流的儿子进行可有可无的关照。于楠是上午接到的通知,他面上很听话地答应下来,让亲自“登门造访”的于弘盛满意地背着手离开,随后收拾了这几天整理得差不多的行李,打车和却逸洲在大学城附近见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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