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
朱宁波憨笑着拖行李箱过去到前排又跟赵林苏打了招呼,两人交流了几句,赵林苏拎着包过来沈言这儿,“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沈言抽出包甩在肩上,“考得怎么样?”
“还行。”
“你说还行那就是特别好。”
赵林苏笑了笑,没否认,“去哪吃?”
“这学期最后一顿了,吃点好的吧。”
两个人去校外吃鸡公煲,点了烤鱼和一个大煲,饭店里人不多,街上全是拖着行李箱叫车的学生,等上菜的时候,沈言撑着脸看向窗外,问道:“你上次说考完试就回,买机票了吗?”
赵林苏道:“买了。”
“几号的票。”
“年前。”
年前?多久算年前?留在这里做什么?
前后桌传来食物浓郁的香气,沈言很慢地眨了下眼睛,他侧着脸看向赵林苏,赵林苏后靠在椅子上,面上带着淡淡微笑。
沈言脸上有点发烫。
当意识到赵林苏喜欢他时,赵林苏的言行举止眼神表情似乎都带了跟以往全然不同的含义。
“考完了,有没有想做的事情?”赵林苏道。
沈言道:“有什么,就休息呗,等着过年。”
“要不要去哪玩玩?”
“……”
沈言眼睛向上看,装听不见。
“远郊新开了个温泉馆。”
沈言忍不住笑了,是有点好气的笑,“干嘛,想约我泡温泉?”
“对,”赵林苏点头,“我请客。”
“去你的——”
沈言拔了筷笼里的一双一次性筷子扔过去,赵林苏双手合十地夹住,“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沈言又气又笑道,“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赵林苏夹着筷子放下,“以前我们也经常一起游泳。”
“那都好几年前的事了,初中时候了吧。”
沈言说着,又停顿了一下,想起这个人初中时就已经对他心怀不轨,然后他又想起自己做过的一个梦,脸上红不红白不白的,心里又是有点乱,他抬眼道:“你约我冬泳,我就去。”
赵林苏单手掩唇笑了笑,“真的?”
“……”
沈言怕他真能答应下来,“假的。”
烤鱼和鸡都上来了,现烧的,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白色雾气升腾,沈言低着头吃,店里热,他把袖子都卷了起来。
“辣吗?”
“还行。”
赵林苏给他倒可乐,“慢点吃。”
“饿了,”沈言道,“早上吃粥消化得太快,容易饿。”
“慎哥的粥料消耗完了吗?”
沈言愁眉苦脸,“no!”
赵林苏一笑,“分我点吧。”
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会烦,沈言上次还拒绝了赵林苏的要求,这次他犹豫了一会儿就点了下头,“到时候我跟我哥说是你非要的,注意口供,别穿帮了啊。”
赵林苏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个人吃得差不多了,桌面上还在咕嘟咕嘟地冒气,没了吃饭的动静,一时沉默,沈言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道:“走一个?”
一人倒了半杯冰可乐,杯子清脆地一碰,沈言一口气喝完,像喝了杯烈酒似的“哈”了一声,赵林苏也喝完了,拿着杯子看他。
两人又是好一阵没说话。
这个学期过得好快,也发生了许多事情。
沈言还记得上个学期结束,考完试的那一天,他也是和赵林苏一起吃饭,赵林苏暑假要出国交流,沈言觉得出国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吃不到中餐,以己度人,特地跟赵林苏连着一块儿在外面吃了三天。
最后一天,沈言跟赵林苏去了本城有名的小吃街,赵林苏没吃多少,沈言吃得肚子里装不下,手里还提了不少回家,感慨万千地拍着赵林苏的肩膀,兄弟,你在那可要受苦了。
赵林苏看他吃得眼睛都迷糊了,忍俊不禁,扭过脸笑,低声说了句饭桶,被沈言举着糖葫芦签子追着戳。
这些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似的。
人为什么要变呢?
这个念头一钻入沈言的脑海,沈言就猛然意识到,其实人是没有变的。
赵林苏还是那个赵林苏,或者说现在的赵林苏才是真正的赵林苏。
他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回到从前,却自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所想的那个所谓简单的从前和赵林苏的从前,真的是同一个从前吗?
“走吧。”
沈言放下杯子,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两人上了车,冬日的街道呈一片淡灰,街边的树木还绿着,应该是四季常青的品类,沈言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一棵棵树撞进他眼里,拉长的绿,绵延的青。
“过两天,我们一起去游泳吧。”沈言突然道。
然后他就感觉车晃了一下。
沈言:“……”
身旁的赵林苏轻咳了一声,“下次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说这种危险的话。”
沈言:到底是他说的话危险,还是这个人的思想太危险?!
“冬泳吗?”
“……”
“你想冬泳你就去,别拖上我。”
赵林苏笑了笑,“那去我们以前学游泳的那个游泳馆。”
“嗯。”
“什么时候?”
“你很急吗?”
赵林苏又笑了一声,沈言听他笑得似乎心情很好,黑着脸看过去,赵林苏嘴角上扬着,他笑起来本来是自带一股嘲讽劲,现在倒是笑得挺温柔,沈言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他那张“天才脸”了。
这就是男人吗?
对兄弟是一副嘴脸,对自己“想追”的就又是另一副嘴脸?
也许是沈言盯着的时间长了,赵林苏的嘴角慢慢放下,又恢复了一张平静淡然的脸孔,“我不急。”
沈言心里忽然又明白过来。
头靠在车窗上,沈言道:“想笑就笑吧。”
赵林苏嘴角用力抿着,坚持不笑。
“笑吧,”沈言凉凉道,“别憋坏了,冬天容易得面瘫。”
赵林苏笑了好一会儿。
等他不笑了,沈言才说话:“就是朋友一起出去玩啊,没其他的意思。”
“知道。”
赵林苏道:“谢谢你,言言。”
谢谢你,还把我放在朋友的位置上。
沈言受不了,赵林苏每次叫他“言言”时那种语气,说不来,反正就是让人身上长刺。
“肉麻死我了,我告诉你,你再叫我小名,我真不客气了。”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外号啊,小吕布。”
赵林苏又笑了,“你还记得。”
赵林苏这名,在一般人看来取得很不走心,他父母虽然是大教授,但很烦文绉绉的名字,认为大道至简,两人的姓加上赵林苏的出生地,就这么定下了,俩教授觉得这名涵盖了“从何处来”这个宏大的哲学命题,颇为得意。
可惜小学生才不管你什么哲不哲学,只管怎么取外号,彼时三国演义也正在热播,赵林苏就倒霉了。
三姓——三姓家奴——小吕布。
几个星期就完成了简单而伟大的三连跳。
对吕布,赵林苏没什么意见,“家奴”两个字,就大大滴不中听了,但是赵林苏也没在意,因为在他这个小天才眼里,不是他说,在座的各位全是垃圾——沈言除外。
不过后来很快“小吕布”之名就销声匿迹了。
红灯停下时,赵林苏笑侃道:“副班长,你这算不算屠龙之人终成恶龙?”
沈言微一琢磨,愣了愣,“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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