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他们的生活却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温母的死亡也如同清晨路上结起的薄霜,并未泛起多大的波澜。
没有人愿意参加她的葬礼,火化那天,桦台市下着小雨,晏安鱼在温景焕身边帮他撑伞,两个人将她送进了火化炉。
片刻后,温景焕抱着沉重的骨灰坛,交给等在远处,忿忿不平却无法发作的舅舅,然后带着晏安鱼离开。
黑色的伞面将两人拢在一块儿,雨点溅在晏安鱼的肩膀上,他打了个喷嚏,回身看了一眼捧着骨灰坛的中年男人。
“他们会把伯母带回老家吗?”
晏安鱼经历了那次的事,不出意外地感冒了,嗓子到现在还有些哑。
“嗯。”
温景焕轻轻搂着晏安鱼的腰,绑在身上的固定器限制了他的活动。他微微低下头,凝视着晏安鱼映着雨景的眼睛,疲惫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一个微笑。
晏安鱼抬头,懵懂地看着他。
“都结束了吗?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这些天里,他因为嗓子受伤也不能去排练,除了上课和兼职,就像个小跟班似的跟着温景焕,每天跑上跑下,晚上给他的后背上药。
现在突然清闲下来,倒有些不自在了。
“结束了,”温景焕勾住他的肩膀,和他一起握着伞,忽然说,“安鱼,我好喜欢你。”
晏安鱼:“?”
温景焕没有多说,站在殡仪馆外,被小雨淋湿的街道上,借着雨伞遮挡,吻了晏安鱼。
两人都累坏了,回到家里倒头就睡,直睡到窗外的雨停了,拨云见日,冬日的阳光再次落在窗前。
房里开着暖空调,晏安鱼懒洋洋地蹬掉被子,忽地想起自己身边还睡着个骨折未痊愈的病人,连忙收起自己乱蹬的腿。
“醒了?”
温景焕早就醒了,背部的疼痛让他的睡眠变得很浅。晏安鱼看他脸色不好,以为他又做噩梦了,赶紧用手摸他的额头,学大人给小孩收惊的样子安抚他。
温景焕被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捉着他的手腕好一顿亲。
两人闹了一会儿,才从床上起来。
窗外,下过雨的天空碧空如洗,短暂的小憩过后,整个世界都焕然一新了。
“今天是周日,”温景焕把晏安鱼从床上拉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之前约好的,不能食言了。”
晏安鱼眨眨眼,“约好了什么?”
“花鸟市场,”温景焕提示他,眉毛一撇,又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安鱼忘记了?”
“没忘没忘!”
晏安鱼的眼睛立刻亮了,“走吧,我骑自行车载你!”
半个小时后,晏安鱼吭哧吭哧地把自行车停在花鸟市场的对面,把后座的伤病人士扶下来,假装出一副毫不费力的样子。
温景焕看破不说破,帮他整理好围巾和手套,拉着他往里面走。
这是个很大的花鸟市场,一条小道往里走,两边都是绿意盎然的花店,店外摆着不少小橘子树,为过年做准备。再往里走,是买观赏鱼的店铺,老板们坐在一块儿聊天,翘着二郎腿,鱼缸里全是漂亮的观赏鱼。还有不少买小宠的店铺,鹦鹉、兔子、仓鼠,看上去都被照顾得很好。
晏安鱼四处张望,觉得这里像极了县城里的集市,感觉很亲切。
“这里是桦台市比较正规的花鸟市场,”温景焕牵着他往左拐,“来,这边。”
“小黑和小巫,也是从这里接回家的吗?你慢一点……小心伤口……”
温景焕冲他笑,“马上就到了。”
穿过狭窄的过道,他们从一家花店的侧门进了一栋小楼,踏着木质楼梯上楼,一间精致的店铺呈现在面前。
风铃摇晃出声响,晏安鱼一眼便看到挂在门口的糖果色小蛇挂链。
“老板——今天在店里吗?”
温景焕依旧牵着晏安鱼的手,推门进去。
店里装修得像个小森林,四面墙前面全是爬宠用的架子,还有不少布置漂亮的造景缸,里面住着颜色漂亮的大蛇或大蜥蜴,像展览品一样陈列其中,墙上贴着森林风景的墙纸,还有一盏鹿头壁灯。
晏安鱼第一次来这样的店,一时间目不暇接,看得眼花缭乱。
“嗯?这次带朋友过来了?”
一个清冽的女声响起,晏安鱼回头,就见一个打扮成熟的年轻女人从里间走出来。她留着一头栗色的长卷发,手里捏着一颗小小的蛋,温柔地朝两人笑了笑。
“老板你好。”晏安鱼被看了一眼,有些局促地站直了。
温景焕走上来,搭着晏安鱼的肩膀,“这是我朋友,今天带他来看看蛇。”
“好,你们随便看看,”老板举起手里的蛋,“我弄完这个就来。”
晏安鱼看着她进了里间,心中有些惊讶。
他平时也会帮温景焕打理小黑的窝,除了清理粪便,还要常换垫材、刷洗造景。
这里满满一柜子住的全是蛇,另一边还有垒起来的守宫饲养盒,打理起来可以说是非常费时费力。晏安鱼以为这样的店再怎么也该是几个人一起开才是,没想到居然只有一个年轻的女老板在经营。
“好厉害……”
他蹲在其中一个造景缸前,看着挂在树上盘成一坨糯米糍的白蛇,忍不住赞叹。
“安鱼喜欢什么样的蛇?”
温景焕凑到他耳边,像个认真的讲解员,“这是暴风雪,玉米蛇。像不像电视里的白素贞?”
晏安鱼噗嗤一声笑了,又指另外一边的一条黑蛇,“这个呢?”
“黑王蛇,”温景焕悄悄接近他,趁晏安鱼没注意,就把人环在了怀里,“有点长得像小黑,但是他的脑袋比小黑圆,肚子是彩色的黑。”
“噢。”
晏安鱼感觉到自己腰上环上了两只手,脸上有些红,但并不催促温景焕放开。
他们像连体婴似的,晏安鱼挪一步,温景焕就跟着挪一步。从店门口一路看过来,看完那些蛇,又看趴在缸里休息的蜥蜴。
有长得像香蕉的巨人守宫,有脖子开花的伞蜥,还有圆尾巴的瘤尾守宫……温景焕都一一向他解释过,似乎是什么都懂。
“我以前在这里打过工,”他小声解释说,“小巫还是老板便宜卖我的呢。”
晏安鱼:“……”
两人黏乎乎地抱在一起,又说了一会儿话,老板终于出来了。
“可累坏我了,”她似乎对两人的亲密并不意外,揉了揉酸痛的腰,摊开手掌给晏安鱼看,“你看,刚出生的小可爱。”
晏安鱼好奇探头,就见她手上趴着一只指节粗细的小壁虎,滑溜溜的,似乎刚从蛋壳里出来。
“是睫角守宫吗?”
他回身向温景焕求证,像个刚听完理论知识的学生。温景焕投以微笑,示意他说对了。
“好了,你们想买什么品种的蛇?”
老板把刚出生的小家伙放进饲养盒里,擦了擦手。
温景焕看着晏安鱼,让他自己拿主意。
晏安鱼思考良久,犹豫着说:“唔……有没有那种可爱的,花纹特别的……嗯,不能太贵……”
他想起平时看电视时,一米八的大蛇压在肚皮上的感觉,又补充了一句:“最好也别长太大。”
“不用担心价格,”老板把两人带到爬架前,“你是小温的朋友,我给你打五折。”
“五折?!”晏安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温景焕忽然朝老板解释了一句:“他是我男朋友。”
老板“噢”了一声,笑着说:“那就不收钱了。”
晏安鱼满脸震惊和茫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来,你看看这条。”
老板并不多做解释,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从里面捞起一只前臂长度的小蛇。
这小蛇身上是白底橙纹,晏安鱼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发现这只和小黑长得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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