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还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纪放说的是搬家的事,只是这个时间……
他下意识地去看腕表:晚上九点半。
沈还皱眉:“纪放,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纪放微微一怔。
他看了眼窗外深沉的夜色,自嘲地笑了笑,他刚才一时激愤拨了这个电话出去,这渣男倒是细心,竟然能看出他的破绽来。
纪放轻轻吸了一口气,放轻了声音,故作迟疑地顿了一下才说:“没事……就是……”
电话那头声音略微迟疑:“需要我过去么?”
纪放在心里冷笑一声,真体贴啊,人在宴会上,却搞得像是随时能来照顾人似的,演得这么细心和体贴,怪不得小宁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他不由得心中好胜心起,你说要来?我就偏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来。
纪放轻轻叹了口气:“不用了沈总,我收拾收拾,等会儿……哦不,明天自己去观澜苑就好。”
“好,你先收拾。”沈还回答。
果然……
纪放露出嘲弄的笑,给个台阶就下,不过是嘴上体贴而已。
可接下来,就听见沈还补上一句,“我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到你那儿。”
等挂断了电话,纪放才意识到,沈还大概是真的要连夜过来帮他搬家。
未婚妻就在身边,他居然能溜出来,难道是没有感情的豪门联姻?
多让人感动啊,这么重要的人说放弃就放弃,如果是纪宁,分手多少次都能回心转意吧!
纪放环顾着自家的小屋,视线在纪宁的房门上停留良久。
我不是纪宁,但我可以陪你好好演一场。
酒会上,沈还立刻又拨了个电话出去:“李铭,通知公关部撤微博撤关键字,让司机到酒店门口接我。师姐……”
陈曼彤在他接电话的时候便看出了端倪,冲他笑了笑:“行,知道了。”
两人一同起身,陈曼彤眼波流转:“到底是谁能让你这么紧张,我好好奇啊!师弟,什么时候带我见见?”
沈还此刻却已经大步向陈嵩临走去。
待陈曼彤把沈还送到宴会厅门口再转回,陈嵩临忙拉着女儿:“聊得不好吗?他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陈曼彤趴在老爸肩上:“爸,就沈家那一大家子,您真的舍得让女儿嫁过去吃苦?”
陈嵩临有点尴尬:“还不是你妈……再说了,沈还本人还是不错的嘛。”
陈曼彤笑着给老爸捏了捏肩膀:“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不操心这个了,啊?”
纪放随意收拾了个中号的行李箱,带上几件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拎着箱子下了楼。
他懒得在家里制造什么不安全的假象,费时费力还容易留破绽,干脆直接来到百花巷口,把箱子往地上一放,坐在行李箱上等着。
老城区的背街小巷里安静寂寥,连路过的人都少。
纪放孤零零地坐在街边,低头看向手机。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网络上关于沈还的消息,包括那条微博,已经被删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他试着换了个关键词去搜,却依然一无所获,突然耳旁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几个一看就是小混混的青年,不知在哪里喝多了酒,正脚步歪斜地向这边走来。
他们很快发现了独自坐着的纪放,一个人停下步子笑道:“哟,这是谁啊,离家出走吗?”
纪放没有抬头,依旧划动着手机。
“喂,跟你说话呢听见没?”另一个人不客气地吼着。
“啧,美人啊!”为首的小混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色眯眯地瞅了过来,“一个人坐着多无聊啊,跟哥哥走,哥带你去喝酒好不好?”
纪放慢悠悠地从行李箱上下来,拉起箱子便打算离开。那醉鬼却不依不饶,又拦了上来。
本就带着气,纪放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看向醉醺醺的青年:“让开。”
声音不大,却威慑力十足,小混混闻言一怔,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就让他有点胆寒呢?
他这一退,身边的人却不依了,立刻起哄道:“杆子哥,上啊,这小美人有什么好怕的?”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那位杆子哥被大家这么一哄,居然一下子支棱起来了,伸手便要去摸纪放的下颌,被他一偏头躲开。
杆子哥不由得着了恼,脚步虚浮地上前一步,就要去抱住纪放。
纪放眉头一皱。
今天心情本就不好,还遇上这么几个胡搅蛮缠的玩意儿。
他游鱼般侧移一步,一低头已脱出了小混混手臂的范围,从后侧对着他的腿弯狠狠一踹。
“啊——”痛呼声响彻小巷,杆子哥双手撑地,双腿发着抖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妈的,还是个扎手的。”刚才起哄的一个胖子大叫一声,突破人群,抡起拳头狠狠朝纪放砸过来。
下一秒,他硕大的拳头被正面握住,手臂同时被狠狠往下一拉,胖子被拉得向前倾倒,却撞上了纪放上顶的膝盖,正中腹部。
骨肉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围几个本要冲上来的青年都被镇在了当地。
被狠狠顶了一膝盖,胖子连连吸气,可还没等他喘过气来,纪放已经一脚踹在他腰边,胖子肥肉一抖,趴地上连声呛咳,再也爬起不来。
纪放咔吧一声捏响手指关节,冲着剩下的人说:“来啊!”
周围的人迟疑一瞬,就在这时,雪亮的车灯突然扫过巷口,黑色的迈巴赫迅速驶向几人,刹停在街边。
-
呿,来得还真是时候。
纪放一挑眉:“都这么不经打,来,叫声爷爷今天就放过你们”。
果然,人群中有个黄毛被他这话激怒,一边飙着国骂,一边冲了过来。
原以为纪放会像对付前面两人一样,直接去挡住他,黄毛铆足了力气挥舞着手臂,谁知道纪放突然露出个吃惊的表情来,连连后退。
他这一下招式用老,根本刹不住车,跟着纪放朝前冲了两步,一拳捶在了墙上。
卧槽,他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可眼下余光一瞟,纪放似乎要提膝,他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挡,长长的指甲不经意间扫过纪放下颌。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纪放却没有反击,反倒身体一软,像是脱了力一般靠在了墙上。
黄毛:???怎么回事?
可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直铁钳般的手已经狠狠捏住了他的手腕,身体被猛地拽开。
“纪放!”
沈还的声音响起,男人在车灯的映照下身影高大,压迫感十足。
不知道为什么,纪放的精神陡然松懈了下来,刚才几个小时的烦躁与愤怒突然化为了委屈,他鼻头一酸,已红了眼圈。
黑暗里传来了脚步声。
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围了过来,黄毛的手还没挥起来,已经被人扭住了双臂。
另外几个醉鬼目瞪口呆地看着黄毛被拿下,正拔腿要逃,却已被黑衣保镖们瓮中捉鳖,止不住地咒骂起来。
沈还只一皱眉,黑衣人们立刻呼喝几声,迅速推着这帮人离开巷口,咒骂声渐渐往派出所的方向去了。
“你没事吧。”沈还揽着纪放,偏头垂眸去看他。
路灯下的青年有些微微出神,平日里猫儿般灵动的双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眼角却微微发红,似有泪痕。
待看清纪放下颌上的两道血痕,沈还的眸子猛地紧缩起来。
“你受伤了。”他一拉纪放手臂,“我们去医院。”
“不用。”纪放此刻已整理好了情绪,他站直身朝自己的行李箱走去,俯身抽出拉杆的时候,另一只手悄悄拂过眼角。
“纪放。”沈还此刻已跟了过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
纪放转身背对他,垂眸道:“这么点小伤,没关系的。”
那声音微哑,带着和刚才电话中相同的一丝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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