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肆曲起的手臂胳膊肘刚好抵着江识野的肋骨,摩擦着,滑着,像一种节奏踏板。江识野看着他的侧脸。19岁的骄恣倾数在那眼下的阴影里消失不见,但还是好看的。
让他第二次心动的那种好看。
“In other words……”岑肆唱到这右手突然一顿,嘀咕,“这儿和弦怎么按的来着——”
他还没说完,江识野的右手代替他按住了琴品,正确的和弦,接着唱,“In other words,hold my hand。”
岑肆嘴唇微张地看着他。
江识野继续唱。
In other words
darling,kiss me
江识野声音本就好听独特,微微压低显得又有点烟嗓,配合着吉他,像星星碾成砂,慢慢在肌肤上滑,卷起一层无法抵御的浩瀚酥麻。
如果说岑肆的声音是磁性,他的声音就是无可置疑的,性感。
岑肆轻轻笑了。
左手继续拨弦,右手离琴,任着江识野按琴品,加入:You are all I long for,(你是我心心念念的渴望)
All I worship and adore(我的敬仰和我的爱)
在安静的阳台,在不知时间的夜晚,他们两人的声音卷在一起,像缠着的胳膊交叠的腿。两个男人的声音,自带低沉混响。唱的是《带我飞向月球》,声音也确实凝结着月光。
In other words, please be true(换言之,让我们坦诚相待)
In other words,I love you(换言之,我爱你)
音乐的魅力大概就在这,合唱一首歌,共弹一把吉他时,再陌生的两个人都能感受到情感的共振。
更何况是恋人。
是灵魂的共享。
歌唱到尾声。
江识野漫不经心地开口:
“四仔。”
“嗯?”
“我昨晚梦见你了。”
岑肆笑:“这么喜欢我啊。”
“不是,我梦到19岁参加世锦赛的你了,还有我。”天渐渐亮了,江识野的腿从岑肆腿上移开,坐正,“然后我发现,那不是梦。”
没有拨弦声了,岑肆的手蓦然停下。
他看着江识野,眼里闪过一丝慌张。
江识野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他也看着他:“我恢复了一些记忆。”
他的声音很淡,很冷静。
“我们谈过恋爱的,对吧。”
岑肆没说话,嘴角绷得越来越紧。
良久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嗯。”
天边一抹淡淡的亮色,映在江识野眼睛里,像沉如礁石卷了一层浪。
“所以后面是你提的分手吗。”
毕竟以回忆和喜欢程度来看,自己肯定不会提。
岑肆依然没说话。
江识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岑肆又突然调整了下坐姿,往后一撑,头往秋千椅上微仰了仰,埋入他那边的阴影里。
这下连表情都看不到了。
花束壁灯的光漫无目地在他们还环着的手臂上流动。
过了会儿,岑肆才又抬回头。
他把手抽开,一双眼蒙了层晦暗不明的雾。
舌尖顶了下腮帮,他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回答:“嗯,我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
*敲重点,分手4说是他提的,但之前司机印象里是僵尸分手(第44章 末尾),这是4撒谎了还是有隐情呢,请听下回分解*《Fly me to the moon》,很老很经典的一首歌了,翻唱过很多版本。原唱在1954年,美国宇航局把这首歌的唱片送上月球,所以是第一首在月球上播放的人类歌曲。没听过的宝一定要去听一下。毕竟我写的就这样,永远没有音乐本身有氛围。
第54章 Verse.身份调转
“嗯, 我提的。”岑肆说。
江识野点点头。“嗯。”
他转头,看日出。
霁青色的云层里,金色的太阳越升越高。
岑肆一愣, 戳他:“你就嗯一声?”
江识野又看回他,疤痕勾了一层光边,肌肤显出格外透明细腻的质感。
“那哦?”
岑肆二愣:“你不问我为什么?”
“不就是生病吗。”江识野一脸理所当然。
这个分手理由是他一醒来就猜到的。生病后不愿让身边人难过,又怕拖累——电视剧经常这么演,放以前江识野肯定嗤之以鼻, 但放岑肆身上他就可以理解。
这人说好听点儿叫自尊过强, 说难听点儿就是死要面子,粉丝至今不知道他得病了, 江识野至今不知道他得的病到底是什么。他如此缄默其口, 又有些自欺欺人, 归根到底是自己无法接受。
也难怪, 一个运动员, 19岁还一脸狂妄坚定的天才运动员,又怎么可能接受。
岑肆听着江识野这话,视线里的晦暗隐隐散开。
他突然放松了些, 又好像更紧绷了。眼睛又冷又亮的, 嘴唇微张又抿起。完全看不出情绪。
沉默半晌, 他才开口。
“也不全是, 那个时候……”他又说不出来了, 只舌尖舔了舔后槽牙, 笑得颇为自嘲, “那时候太难了, 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江识野不太喜欢听岑肆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和这人不太搭,难得开了个玩笑,“还是说你其实是玩儿腻我了才分手的。”
“我根本都玩儿不够好吧。”岑肆立马说。
“……”江识野瞬间又不想说话了。
岑肆看江识野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掩盖着略带试探的小心翼翼,不露痕迹地问:“你记忆……恢复了多少?”
“没,也就梦见了你夺冠那届世锦赛的三天。”
“这样。”他淡淡呼了口气,也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笑,“那你这记忆还挺会挑时候。”
他顺着江识野的视线看向日出,有一层粉蓝色,脱胎换骨于钢筋丛林。
“僵尸。”
“嗯。”
“那你介意我分过手吗。”这话说出来有些怪异,岑肆又改口,“你介意你分过手吗。”
“……”更怪了。
江识野没吱声。
岑肆忙又开始紧紧环着他手臂,开始死皮赖脸:“介意也没办法了,你失忆了还给我告白,命运注定我们要重蹈覆辙。”
“……你能不能说个吉利的词儿。”
“噢,”岑肆挠挠鼻子,“那叫什么。”
江识野想到曲调的“再续前缘”,刚要蹦出来,岑肆嘴快,先喊:“噢,重操旧业。”
“……嗯。”
“刚好你叫僵尸耶。”
“……滚。”江识野用力把他脸一推。
岑肆又笑,表情放松,和最开始紧绷的神态完全不一样。
本能地,江识野觉得他瞒着自己一些事儿。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记忆就卡在19岁的世锦赛,让他知道自己很喜欢岑肆,岑肆也喜欢自己,这只会让他放大21岁本就存在的、所谓重蹈覆辙的情感。
不管了,真有啥事儿,到时候再说。
天亮得差不多了,岑肆从秋千椅上站起:“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VEC,我去给你做个早餐吧。”
江识野一愣:“你会做饭?”
“对啊。”岑肆耸肩,仿佛他一直都挺贤惠。
江识野不自觉眯起眼来:“你不会是因为之前分手……有些愧疚想讨好我吧。”
“靠。”岑肆笑了,“僵尸,你真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走近,捧着他的脸,大拇指擦过江识野的额头,“你不知道以前谈恋爱时你有多乖,绝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但你以前也绝不会给我做饭啊。”
拇指一停,岑肆目光微沉了沉,
“所以是我的问题。”他又笑,“趁现在,赶快弥补一下。”
他去厨房,江识野以为他要做什么大餐。
结果就是把速冻饺子拿出来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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