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手机时涌进来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吓了他一跳,皆是谢知谨的来电,足足打了半小时,似乎是确认他不会接听才作罢。
这个时间点,谢知谨应当已经出高铁站了吧?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出口翘首以盼,原以为今年能和对方一同回家,可惜世事难料。
他正犹豫是否该回电问候,却听见了淋浴室里的水声,片刻,狠了狠心将手机息屏。
从前谢知谨一则短信,一通电话就就让他心绪不宁,如今他依旧无法忽视,但他不想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他强压下搭理谢知谨的欲望,坐在床上发呆,直到一身水汽的贺鸣来到他面前,他的焦躁才抹去些许。
贺鸣的视线掠过一旁的手机,一手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一手揽着江遥的肩膀,略带歉意道,“私自替你开飞行模式是我的不对。”
不等江遥回话,贺鸣又用一种饱含醋意的语气说,“我只是不想我们两个的旅行还要受谢知谨的影响.....”他深深注视着江遥,“我要的不多,就这三天,你能不能只看着我,只想着我?”
江遥心尖微颤,在这一刻,他眼里确实只有贺鸣——这是属于他和贺鸣的旅行,他自然不该再想着别人。
他努力将谢知谨从脑海里剔除出去,慢慢颔首,又接过贺鸣手上的毛巾,自告奋勇道,“我给你擦头发。”
江遥想绕到贺鸣的身后去,对方却搂住他的腰,将他带到大腿上面对面坐着。
这个姿势使得两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江遥耳垂发热,拿毛巾兜头盖住贺鸣炙热的眼睛,嘟囔道,“不准看我。”
他重重地拿毛巾揉搓着贺鸣半干的头发,把贺鸣一头浓密的黑发揉得乱糟糟,看着这张将无数人迷得神魂颠倒的脸搭配了如此放荡不羁的发型,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心里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贺鸣任他胡闹,等江遥笑得快从他腿上栽下去,才拦腰将人捞了回来,“好玩吗?”
江遥说好玩,手指继续揪着贺鸣的头发,甚至尝试给贺鸣编小辫,但贺鸣的头发不算长,他又没给人编过辫子,到底没能成功。
头发没擦干,倒是被江遥弄得乌七八糟,贺鸣不得已又冲了水,这次说什么都不让江遥动手了。
江遥倒在床上笑个不停,笑得两颊红润。
等他笑够了,贺鸣拉他起来,问,“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江遥不假思索地回,“开心。”
贺鸣眼神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那以后都这么笑好吗?”
江遥一怔,明明是高兴的,不知道为什么鼻尖却有点酸,半晌,他重重颔首,“好。”
原定两点要去植物园,两人磨蹭到将近四点才出酒店的门。
天气一冷,夜色来得早,在植物园走走逛逛没多久暮色渐起,不多时天际就全然暗了下来。
晚上吃的是露天烧烤,几个组团出来旅游的青年见他们两个冷冷清清的,主动邀请他们加入,江遥性格内向,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定然是会拒绝的,但因为有贺鸣在,他也带着雀跃和紧张的心情与陌生人共享晚餐。
这对江遥而言是极其新鲜的体验,起先他还有些放不开,挨着贺鸣一言不发,只听他们说话,渐渐的也被青年们的热情感染,在贺鸣的鼓舞下尝试着开口。
窜起的篝火照亮年轻面孔上的笑容,驱赶了冷瑟的夜风。
过了今夜,陌路相逢的人不会再见面,但江遥一定会永远记得这个夜晚的笑声和快乐,记得被火光点燃的热意,记得他和贺鸣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紧握着的十指。
江遥喝了不少啤酒,聚餐结束时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贺鸣背着他回酒店。
他身上盖着贺鸣的外套,脑袋埋在贺鸣的颈窝里,鼻子不停地嗅来嗅去,喃喃说着话,“好多星星.....”
贺鸣稳稳地背着他,听他说胡话,他不太安分,像是捣乱的小孩揪住贺鸣的两只耳朵,探着脑袋要去看贺鸣的脸,困顿道,“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贺鸣,你比神仙还要漂亮。”
贺鸣忍俊不禁,“你见过神仙吗?”
江遥盯着朦胧视线里白皙的侧脸,抱着贺鸣的脖子笃定道,“我不管,你就是漂亮。”
喝醉了的江遥比平时要活泼很多,嘟嘟哝哝说个不停。
“我脑袋里在吐泡泡。”
“贺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又笨,又没有朋友.....”
贺鸣把又哭又笑的江遥轻轻放在床上,拿指腹摸他湿润柔软的脸颊,低声问道,“谁说你笨的?”
江遥迷迷瞪瞪地望着贺鸣,鼻翼翕动,没有回话。
贺鸣亲了亲江遥的额头,哄道,“笨蛋才会觉得别人是笨蛋。”
后者得到安慰,眼皮耷拉着,不多时就睡着了。
贺鸣找了毛巾打湿替江遥擦拭泪痕未干的脸,又脱了外衣,将人裹紧被子里,做好这一切,正打算搂着人入睡,却瞥见江遥沉寂了一天的手机。
他拿起来关闭飞行模式,通知如潮而来。
江遥今天用贺鸣的手机给家里报过平安了,如今这台手机所有的未接来电都来自于谢知谨。
他嗤笑一声,随意划拉着,每个半小时一通的来电,再加上早上的十二通,足足三十六个。
阴魂不散。
贺鸣面无表情地将所有的未接来电都删除,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往回拨。
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江遥?”
贺鸣没出声。
死一般的沉寂后,谢知谨声线如满弓一般绷紧,准确地辨认出与他通话的人,“贺鸣。”顿了顿,厉声道,“让江遥接电话。”
“江遥累了在睡觉,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言语中隐藏的暧昧不言而喻。
“我跟江遥不需要你传话.....”
贺鸣打断谢知谨,用一种冷嘲的语气反问,“你跟江遥?你是江遥的谁?”
远在几十里外的谢知谨被这样简单的两句问话刺得抿紧了唇。
“你一天到晚给我男朋友打电话,我总要多问一句吧。”贺鸣哂笑道,“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和江遥当真走不到一块儿。”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想挽回了,会不会太厚颜无耻了些?”
“还是说你想插足我和江遥,当我们之间的第三者,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字字诛心。
谢知谨音若霜雪,“第三者是你。”
“至少在外人看来,我才是江遥名正言顺的对象。”贺鸣望着床上酣睡的江遥,面沉如水,“江遥曾经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珍惜?”
“你把江遥当成什么,肆无忌惮地伤害他却要求他对你死心塌地,看着他为你哭那么多次,看着他傻乎乎围着你打转,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谢知谨,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你不配得到江遥的喜欢。”
贺鸣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快步走到江遥身边,急促地呼吸着,低头重:制作○攉 戈卧慈重吻住江遥的唇。
江遥在睡梦中被亲醒,肺腑里的氧气一点点被抽去,不由得扑腾着双臂,可是察觉到亲吻他的人是谁,挣扎又慢慢小了,改而拥住对方,温顺地张开了唇让软舌入侵。
贺鸣急躁地吮吻着柔软的唇瓣,阴郁像是一团厚重的乌云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疯狂叫嚣着去掠夺与占有。
拥在他腰上的手让他找回理智。
贺鸣眼尾发红地望着睡眼惺忪的江遥,咬紧了牙根。
江遥依赖地在他颈窝里噌了噌,含糊道,“我好困,睡觉好不好?”
贺鸣闭了闭眼,抚摸着江遥温热的身躯,压下内心的躁郁,沉沉地嗯了声。
—
夜色寂寥,寒风冷冽。
刺耳的嘟嘟声不绝于耳,谢知谨却只是定定站着保持接听的动作。
谢知谨,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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