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祁月尘……为什么要拿走这件衣服?
虞衷心中不解,看着手里的睡衣,陷入短暂沉默。
玄关处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有人进来了,还在打电话,仔细听好像是祁月尘的声音。
虞衷眼睫一颤,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自己只围了条浴巾的身体,又看向手里的睡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慌不择路地躲进一旁紧闭的衣柜。
“好的老师,稍等一下,我把文件转换为pdf格式后发您邮箱。”祁月尘的声音愈发清晰。
他进来了。
衣柜是开合式的,光线透过缝隙投进来,衣柜内就像白天拉了窗帘的房间,昏黄一片。祁月尘的衣服一半挂着,一半叠起,平整的像是都被熨烫过,虞衷都不好意思弄乱。他选了一块狭小的空隙,挤在几片床单之间。到处都是祁月尘身上的那种好闻味道,裹挟着他,无影无形地侵袭。
虞衷感觉自己就像混在雪天里的一滴水珠,稍不留神就会在铺天盖地的清寒中凝为六角冰凌。
他把下巴慢慢搁到膝盖上,紧张地听外面的动静。
先是脚步声。祁月尘要给老师发邮件,大概是走到书桌旁边了吧?果然很快传来椅子拖曳的声音。他在开电脑吗?为什么一直不敲键盘呢?
外面太安静,虞衷都不敢呼吸了。
他低下头,把自己又缩了缩,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然后好奇地透过柜门口的缝隙往外看。
这一看他心差点跳出来。
原本以为坐在书桌旁打字的祁月尘并不在他想象的那个位置,而是站在床边低头看什么。
虽然祁月尘背对着他,但虞衷知道他的目光所至。因为那里的被子被他在取睡衣的时候掀开了。
祁月尘突然抬头,虞衷吓了一跳,往后一靠。
「咚」。
他的后背挨到衣柜,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祁月尘朝衣柜淡淡瞥了眼,过去开门。
虞衷心脏狂跳不止——他刚隔着缝隙,和祁月尘对视了。
他发现了吗?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晚来一天呜呜呜,我继续写;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挡挡
像熟透的桃子
“尘哥,”门外站着的人是陈之浩,“素描作业你画了吗?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虞衷更加紧张。这种他人在明我在暗的感觉对他来说并不好受。人总会在冲动做出选择后才再回过头来懊恼地进行一次思考, 评判自己先前的选择是否合理。比如现在, 在脑海中迅速过了无数个方案后,虞衷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简直算得上莫名其妙。
明明被拿走睡衣的是他, 在祁月尘进来的时候他可以选择上前打声招呼,然后坦然询问, 并拿回衣物。
像现在这样躲在衣柜, 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可是他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想到这里, 虞衷顿了顿, 又反省了一下。
好像自己不太算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毕竟他没穿衣服呢。
在不确定祁月尘性向的情况下,贸然「衣冠不整」地在他房间乱走,总归不妥。
就像在故意耍流氓一样。
蹲在阳光照不到的衣柜里,虞衷突然觉得有些冷飕飕。他抬手轻轻搓了下胳膊, 又揉了揉鼻子, 有些困扰。刚匆忙间为了不让祁月尘发现, 他把睡衣又塞回被子里(但忘记把被子盖好),现在想穿都没得穿。
围在腰间的浴巾好像散开了, 他现在这个姿势也不好收拾整理。
“画了。”他听到祁月尘简短的回答, 接着又是脚步声。
素描课是美院一个老师开的选修,虞衷没有修,祁月尘和陈之浩都选了, 据说每周都有一次素描作业, 倒是挺为难那些不会画画的同学。
胡思乱想中, 他看到祁月尘的身影愈发逼近,目的地似乎就是衣柜。
才刚放松的心再次提起,虞衷有些慌乱地看了眼四周,发现身侧一个架子上搁置着几幅卷好的画,难道祁月尘要拿的画就在这之间吗?
如果祁月尘要取画,那就会打开柜子,打开柜子,就能看到自己。
心跳和脚步声简直要在耳边融合成二重奏了,他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祁月尘走到衣柜跟前,伸出了手……
“不好意思,”祁月尘突然停下。他转过身看着陈之浩,“我记错了,还没动笔。”
“没事,我去问别人。”陈之浩转身离开,声音带了点遗憾。
门被带上了,房间再次恢复安静。
原来是虚惊一场。绷直的腰背再次松懈下来,顺着柜门缝隙,他看到祁月尘再次折返书桌,对着笔记本屏幕继续敲打键盘,表情很平静,不存在丝毫异常。
看来刚才他弄出的动静并没有惊到祁月尘。估计祁月尘走到床边看的时候也只是在想是否有人进来动了他的东西,完全没联想到对方还没从房间出去?更何况,只是被子掀了个角,上午偶尔会有阿姨进来查寝,祁月尘会觉得是阿姨动过的吧?
见对方没注意到自己,虞衷开始往好的方面联想。他悄悄观察着祁月尘,耐心等对方办完事离开,然后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
祁月尘十指在键盘上翻飞,虞衷不禁再次被对方修长的手指所吸引。
小时候,妈妈喜欢牵自己的手然后翻来覆去揉捏,说他的手形状好看,一定适合弹钢琴,于是他学了六年的琴,但弹得很普通。
妈妈是个重度手控,看人先看手,画过很多漂亮的手,也做过许多手指上的刺青。受她影响,虞衷也经常会悄悄观察别人的手。
就像现在,他盯着祁月尘的手,想起言水清说祁月尘钢琴弹得很好,下意识就将对方敲键盘的姿态和弹钢琴的模样联系在一起,只觉毫无违和感。
祁月尘敲键盘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抬手合上iMac,摊开摆放在桌面上的速写本,换了支笔。
这个角度看过去,祁月尘的侧颜简直称得上无可挑剔。鼻梁挺直,嘴唇紧闭,不笑的时候五官冷峻,周身是不可侵犯的凛然。他垂眸看着纸张,手腕微动,神情专注,如同每一位认真对待自己作品的艺术家。
静谧中只余笔尖落在纸面上的沙沙摩擦声。
这个速写本虞衷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每次他去找祁月尘问问题的时候,都会看到对方手边摆着一本16K大小的黑皮小本子。
速写本四角和刚买来一般锋利干净,也看不出祁月尘经常在使用它。
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看到祁月尘站起来去开门,虞衷有些不解:今天怎么就这么巧,大家都选这个时间点来找祁月尘。
总不会每个人的目的都和衣柜有关吧?
这个念头才酝酿了点苗头就被他迅速掐断。墨菲定律告诉我们,某件事你越担心就越容易发生,虽然听上去没什么因果关系,但虞衷还是觉得自己先不要瞎想。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门口一道声音在问:“学长,上学期团委发的那些衣服你有多余的吗?周主席让我问你。”
“还有几件,”祁月尘若有若无地看了眼衣柜,“稍等。”
脚步声再次逼近,这回虞衷有种强烈的预兆,那就是祁月尘一定会打开衣柜。
眼见柜门即将打开,虞衷想做出点反应,但手脚全然不听使唤,整个人在过度紧张中彻底宕机。
瞳孔中祁月尘的身影愈发逼近。
他停在衣柜跟前了。
伸手。
打开了。
刺眼的白光铺天盖地涌入这方狭小的空间,虞衷下意识闭上眼睛,神情决然宛若赴死刑场的烈士,等待最后那一刻的审判。
祁月尘一只手搭在柜门上,看着蹲在柜子里的虞衷,颇有些意外地挑眉。
在看到地板上明显的水渍,以及床边凌乱一角时,他就知道房间里藏着某位小笨蛋了。
怕吓到对方,所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
原本他打算坐会儿就离开,给对方逃离现场的时间。他在纸张上无聊地涂抹,想象小笨蛋藏在柜子里的模样,画着画着突然就有些心痒,转变了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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