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真心觉得他语气不太对劲,直接怂了:“那我去了.......谢谢。”
洗好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程真心顾不上吹头发,急急忙忙往楼下跑。
沈昼正坐在餐桌边,程真心小心翼翼看过去,只见番茄面已经出锅,刚走到一楼,香味就顺着空气飘了过来。
刚才洗澡时,他反复思考沈昼的态度,觉得沈昼似乎在生气。不过情有可原,谁被放两三个小时鸽子都会生气的。
于是恶狠狠嘬了两口面后,他开始细心解释:“沈昼,我今天真没有故意迟到。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程真心便把赵斐闹出来的幺蛾子原原本本讲给了沈昼。包括薛姐找他的时间点、救场艺人赶过来的难度、以及老板竟不得不亲身上阵对台本的无奈。
“......出来又遇到下暴雨,所以才这么晚的。”一口气讲这么多话,程真心说的口干舌燥。
可沈昼依旧盯着碗,慢条斯理的吃面,连声音都慢条斯理:“嗯。”
又是“嗯”,到底原不原谅他啊。程真心急切的问:“那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如果明天天气转好,咱们换家餐厅吃饭,或者你选时间,我无条件配合。”
“看看再说。”
程真心:“..............”
啊啊啊啊啊!
费劲解释却换来不咸不淡的“看看再说”,程真心哪被人这么敷衍过,也有点生气了。为了不把气氛弄的更糟,他决定先转移话题。
他环顾一圈,突然发现客厅茶几上摆着一只花瓶,里面插的花特别眼熟:“沈昼,那个是......我买的花?”
“是。”
“这房子里居然有花瓶,你选的吗?”程真心夸奖道,“挺好看的,我都不知道。”
却见对方完全不领情:“你还知道什么。”
那股火“蹭”地窜了上来。
沈昼到底怎么回事?
饶是再忍辱负重,被怼一晚上,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气了。
更何况他是最不想晚餐泡汤的人,他也很无辜啊!
程真心把筷子往碗上一摔:“沈昼,你吃错药了吧!我是不是跟你解释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努力赶回来。如果我真想放你鸽子,何必顶着大雨往滨城跑,在临市开间房等雨停得了呗!”
沈昼却根本没就此事争论:“有突发情况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程真心怔了下,接到薛姐电话时他没想太多。平时我行我素惯了,他一直没有做事和人报备的习惯。
“你谁啊,我要跟你报备!”
“我是你合法配偶。”
程真心声音小了点:“.......第一次结婚,我还没适应过来。”
“大家都是第一次结婚,”沈昼说,“可我出发之后告诉你了,也按时赶到餐厅了。”
没错,沈昼确实给他发了信息,甚至连预计多久到达都交代的明明白白。
程真心气焰矮下去一截,陷入沉默。
“好,暂且不提之前的事,”沈昼又问,“你往回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手机坏了,不信你看!”程真心掏出板砖,拍在沈昼面前,答的理直气壮。
“那你身边没有其他人?”
“你当我傻子吗?我当然试着借手机了,为了让便利店店员相信我,我把身份证车钥匙银行卡都拿给人家看了!”
沈昼:“然后呢?”
“然后.......”
然后发生的事情,程真心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沈昼静静地看着他,表情中有种平静的苍白:“然后你发现,你根本不记得我手机号。”
程真心还在嘴硬:“难道你知道我手机号?”
毫无停顿地,沈昼背出一串数字。
程真心:“......”
那点气焰彻底浇灭在这串数字中。
是的,从准备结婚开始到现在,他对这段婚姻从来没上过心,对沈昼也从来没上过心,更遑论记电话号码这种小情侣、小夫妻间的必备技能。
“.......今晚我就背下来。”程真心小声说。
沈昼垂下眸子:“趁没凉之前,把面吃完吧。”
话说到这种程度,程真心哪有脸继续提约饭的事,依言几口嗦完面,心虚地逃回二楼。
进卧室之前,他听见下面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刚才光顾着吵架,程真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昼到家换上衣服就下来做饭了,至今没说冲个热水澡暖暖身子。
.......他会不会感冒?
你真是个憨批啊,程真心狠狠锤自己一拳,愧疚感攀升至了顶点。
.
把没吃完的面倒掉、刷好锅碗瓢盆,沈昼在花瓶前站了几分钟才回到二楼。
进主卧之后,他没去洗澡,而是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巧克力。
气球里找到的巧克力。
——程真心......送他的巧克力。
他很轻很轻地把它们放进床头柜抽屉,拿出其中一颗。手指在开口处徘徊片刻,又收了回去。
那到餐厅开始一直挺着的脊背,此刻终于稍稍松了下来。
在没等到人的三个小时里,他脑子越来越乱,一会儿怀疑程真心病是不是好了;一会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会儿又怕程真心遇到交通事故,拿出手机不停翻找路况信息......无法控制的杂念差点摧毁了他。
所以当程真心出现在大厅时,他表现出来的迷茫不是假的。
从父母双亡、不得不寄人篱下一路走到创业成功,可以说,无论遇到什么,他处理起来总是游刃有余。
唯独在程真心这里,他疑神疑鬼、手足无措,像捧着全世界最脆弱最美丽的水晶,又像站在刀尖簇成的山上,孑然一身、四下无人。
但没关系。
他把巧克力放在手心,低头嗅了嗅。
甜比苦多。
即使下一刻就被贯穿,被刺的体无完肤、万劫不复,他都必须把这颗水晶捏在自己手里。
必须。
第14章 送药
这一宿程真心没怎么睡好,总是做梦,一会儿梦到沈昼在餐厅望过来的目光,一会儿梦到沈昼隐忍的咳嗽声,一会儿又梦到沈昼蹲在地上插花的情景。
所有的梦以沈昼顶着委屈脸,说:“你还知道什么?你根本不关心这个家”结尾。
程真心诈尸似的弹了起来。
人啊,果然不能做亏心事。
否则做梦都得被男鬼缠身。
他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沈昼肯定已经去上班了。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先起来填填肚子,填完出去把车开回来,他的车还放在餐厅门口呢。
结果刚洗漱好,打开客房门,左边忽然“吱嘎”一声。
沈昼一身家居服从主卧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刚起床。
从结婚到现在,程真心从来没见他赖过床。机器人似的定时定点起床、吃饭、换衣服、上班,今天怎么忽然睡起懒觉了?
“早啊,公司放假?”程真心只能想出这一种解释。
“不放,”沈昼声音有些哑,“今天没事,不着急上班。”
程真心见缝插针地讨好道:“那多睡一会儿呗,现在刚九点。你回去睡半小时,早饭我来搞定。”
现在订餐,订离温莎花园近一点的,半小时后能送到。
“不用,我不吃了。”
沈昼摇摇头,并没采纳程真心的意见,转身下楼。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两晃,站在原地缓几秒才继续往下走,看起来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程真心心里升起一丝念头。
他扬起下巴,仔仔细细打量沈昼,发现对方脸色果然不大好,疲惫中透着几分苍白。可能本身肤色冷,之前没注意到。
程真心连忙追下去:“沈昼,你感冒了?”
“嗯,”沈昼倒不否认,“小毛病,不碍事。”
如果真是小毛病,绝对不会比平时晚起两个小时。要知道为了公司发展,他连倒插门都做得出来。如此热爱自己的事业,怎么能允许自己迟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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