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灵街头闲逛时,不远处一座哥特式小教堂的尖塔撞进了冉秋意的视线,他甚至隐约听到从那边传来的悠扬颂歌。
“师兄,你看那边,好像有座教堂。”
冉秋意叫了一个月 “姚老师”,新鲜劲儿过了,不知怎么又叫回了 “师兄”。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称呼最自然,也最顺口,甚至有一种预感,等他们俩都变成老头子了,他还是在管姚识秋叫 “师兄”。
“走吧,过去看看。”
姚识秋刚要往那边走,冉秋意拉住了他的手。
姚识秋偏过头,看到他正望着自己,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眼睛湿漉漉的,手还紧张地揣在口袋里。
他捏了一下冉秋意的脸,“怎么这么看着我,想跟我求婚啊?”
冉秋意耳朵红了,摸了一下兜里的小盒子,一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全忘光了,支支吾吾道:“我,那个……”
还没等他从心思被识破的羞恼中回过神来,姚识秋已经先一步单膝跪地,抬起脸看着他,笑得一脸狡黠。
冉秋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也……”
姚识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来,露出一对简约款的男士对戒,“这种事你能抢得过我?想得挺美。”
他牵住冉秋意的手时,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他其实并不像表现得那么轻松自如。
“冉秋意,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愿意的话就戴上戒指,我们去教堂请人公证,说结婚誓词,不愿意的话…… 我练过格斗,能把你敲晕了抱进教堂。”
冉秋意眼含泪光,又想哭又想笑,“你…… 你这是要逼婚啊?”
爱凑热闹的当地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停下来鼓掌欢呼,表示祝福,还有几个中国游客在一旁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这里没人认识他们,姚识秋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吻自己的恋人,大不了把人亲晕了就什么都答应了。但他只是将冉秋意的手牵到唇边,珍而重之地,吻在即将被戒指牢牢套住的无名指上。
他又一字一句地问了一遍:“冉秋意,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冉秋意用力点头,“我愿意。”
银环顺着指尖套进去,牢牢锁住两个人的后半生。
姚识秋站起身时,依然笑得帅气逼人,但冉秋意却看到他的眼眶泛红,脸上有泪痕,和自己一样狼狈。
从开始走到现在,他们之间所有暧昧不清的交手,所有因对方而起的顾虑和勇气,所有相知相守的陪伴,还有对彼此未来的那份坚定,都凝结在默契的眼泪中了。
冉秋意在想,能和这样一个人走到终点,该是多么幸福啊。
他不管不顾地踮起脚尖,环住姚识秋的脖子,吻了上去。
他吻得动情而专注,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身边经过了多少路人。
还是姚识秋结束了这个吻,他擦去冉秋意脸颊上的泪痕,亲了一口梨涡,逗他说:“再吻下去,教堂都要关门了。”
冉秋意抬起手,看着已经被戒指占住的无名指,忽然感到一阵惭愧。
他虽然也准备了求婚,但并没有买正经的对戒,而是自己做了一枚草戒指,和姚识秋以前送给他的那枚凑成了一对,本来还觉得很有创意呢,没想到……
姚识秋为他做草戒指时,他还在暧昧中理不清头绪,等他给姚识秋补上了另一枚草戒指,姚识秋已经郑重其事地准备好了一对银戒,这让他有了些许挫败。
似乎在这段感情中,姚识秋总是比他先行一步,先懂得他,先认定他,先铺好路,一步步带着他往前走。
姚识秋倒是对草戒指喜欢得紧,“正好,一会儿交换戒指就用你这对。”
冉秋意的挫败感转瞬即逝,盖不过满满的幸福感,因为他知道,感情中谁快一步谁慢一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和姚识秋并肩站在一起。
明亮的教堂,陌生语言的誓词,无名指上的草戒指,祝福和掌声,漫长的拥吻…… 这简直美好得像一场梦。
在车站等电车时,冉秋意还是没缓过劲儿来,总觉得自己踩在云端,要一直牵着姚识秋的手,盯着他们的戒指看,这才安心。
电车来往间隔比较久,旁边有个中年男人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吞云吐雾。
冉秋意不喜欢烟味,皱了皱眉,转身把脸埋进了姚识秋怀里,嗅他身上的味道。
姚识秋了解他对气味的敏感程度,一向纵容他用这种方式逃开不喜欢的味道,或者适应新环境里陌生味道。
“这二手烟,让我想起之前那个项目甲方了,” 姚识秋闷笑一声,搂着他换了个方向,“每次去跟他谈项目都沾一身烟味,本来以为他是在自己的地盘装大爷,结果有一次他到咱们实验室来签合同,还是那副德性,把会议室弄得乌烟瘴气的。”
“那天我快气炸了,压着火把他送走之后,打了一下午游戏。”
“听梁霜说,我那天快把键盘敲烂了,全实验室都能听到,我还完全没意识到。后来出差回来,请了大家一人一杯奶茶赔罪。”
那个中年男人彻底失去了等车的耐心,掐了烟转身走了,留下还未散尽的烟味。
姚识秋说着说着,竟有些怀念从前了,他低头吻了吻怀里人的发心,“那时候你还没来实验室,要是你在,还能管着我点。”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一场大误会,冉秋意对那一天的印象非常深刻。
其实在慢慢了解了姚识秋的为人后,冉秋意就自动推翻了对他的初印象,也猜到引发自己厌恶的烟味,实际上是姚识秋被迫沾上的二手烟。
只不过他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姚识秋的第一视角是这样的。
这个人被甲方气昏了头,压根不知道新师弟已经到了实验室,还被他的差情绪波及到了。不过,后来赔罪的奶茶倒是也有他的份。
冉秋意越想越觉得他跟姚识秋之间的缘分很奇妙,埋在他怀里,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姚识秋捏了捏他没打耳洞的左耳,问他:“笑什么呢?”
“笑你啊,总说让我管着你……” 冉秋意隐瞒了真实想法,说起另一件事:“你那时候把头发剪短了,说等留长了就跟喜欢的人表白,还说让我管着你,真的很幼稚。”
“幼稚?” 姚识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表示不满,“我留寸头不帅吗?”
冉秋意从他怀里撤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亲了亲他的下巴,“帅啊,就是突然觉得你好帅,才忍不住笑的。”
到底要不要告诉姚识秋呢?
在姚识秋被低素质甲方折磨得发狂,并且以为他没来实验室的那天,他曾经短暂地陷入了二手烟误区,先入为主地,给姚识秋安上了所有他讨厌的特质。
没礼貌,动不动就讲脏话,公共场所抽烟,工作时间打游戏影响别人…… 现在想想,这都哪跟哪啊。
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冉秋意心想。
电车来了,他牵住姚识秋的手,戒指轻轻碰在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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