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客房。”邵承昀说着,看了一眼就在辛榕右手边的那个房间,“你要缺什么,可以叫人送来。”
这种频频展现的独断行事终于让辛榕感到不堪忍受,他突然有种冲动,大不了这份工作别做了,也不能这么任人摆布。
拒绝的话几乎滑到了嘴边,却听得邵承昀又说,“要按照你母亲的意思,怎么结婚才算是不儿戏?”
辛榕一怔,这问题他根本没想过,脑子一下转不过来,怔了怔,犹豫不决地说了句,“至少、至少要相互了解,有些感情基础……”
邵承昀坐在桌后,神情平静地看着他,过了有半分钟,淡声道,“行,那就培养培养吧。”
第5章 你要不放心,晚上可以锁门
培养什么?
辛榕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男人起身,绕过长桌走到他跟前,手一伸,揽住了辛榕的一侧肩膀。
辛榕没想到他会有这个动作,整个人跟着僵了一下。邵承昀的手掌很暖,掌心的热度隔着布料渗下来,贴在辛榕的皮肤上。
他带着辛榕往那间客卧走了两步,另只手把门推开,里面的摆设顿时一览无遗。
“两间卧室各是各的,中间没有打通。你要是不放心,晚上可以锁门。”邵承昀说着,松开了辛榕。
他的下颌线条偏冷硬,但不妨碍面容的英俊,反而增添了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说服辛榕留下来,邵承昀说到可以关门睡觉时,带了些不经意的哄人的口吻。
辛榕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一下就有点混乱,也有点招架不住。邵承昀站在他身后,那种强势的、又似有意收敛起来的气息笼罩着他。辛榕整个懵了几秒,才说,“我要回去取一样东西。要是你同意,我就住一晚。”
这个要求乍一听来没什么特别,邵承昀以为他要拿睡衣或充电器一类的私人物品,说,“你去。”
辛榕也没有再多解释,这就去了。过了几分钟,邵承昀听到敲门声去开门,辛榕站在外面,手里抱着个小缸子。
邵承昀先皱了下眉,而后失笑,“这东西还能带上船?”
那缸子里养着一只小草龟,随着水波晃动,也一同摇摇摆摆的。
辛榕低声说,“检查的同事通融一下就行。乌龟不打扰人。”
这只草龟是从辛妈患病那年养起的,已经养了四年多,于辛榕而言是个伴。没了这只龟,辛榕在晚上很难入睡。起先他是偷偷藏在包里带上船的,后来和同事混得熟了,登船检查的人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邵承昀让他进屋,又多看了一眼那只龟,问,“有名字吗?”
辛榕说,“123。”顿了顿,又说了一次,“123。”同时把手指放到水缸里,那只小草龟也不知能不能听见声音,竟然慢慢朝着辛榕的手指方向支棱了一点。
邵承昀唇角笑容深了些,这个漂亮的男孩儿背地里养了一只名叫123的乌龟,也不知戳中了他的哪个点,让他不禁笑起来,继而说,“你还敢把乌龟带到我跟前?”
辛榕进了屋,往那间客卧走,边走边说,“邵总还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么?要是您就为这个把我开了,我只能举报您以职务之便骚扰我……”
他们俩都是开玩笑的。夜深人静的套房里,因为一只乌龟而相互打趣了这几句,原本生疏紧张的气氛却好像变得融洽了些。
辛榕把玻璃缸抱进客卧,放在床头柜上。
邵承昀站在卧室门外,和他说,“一会儿要做什么要吃什么,自己来,不用问我。”
辛榕转过身,看着邵承昀,嘴角抿了抿,小声应了句,“嗯,晚安邵总。”
他站在床边没有动。邵承昀伸出一只手,主动替他带上了门。
辛榕刚才趁着回去自己房间的功夫,已经简单洗漱过了。他在床边坐了几分钟,最终没有过去锁门,直接摁掉床头灯,推开被子睡了进去。
那扇被邵承昀带上的房门就与外间隔着一条缝,透出一道隐隐绰绰的光。
辛榕仰面躺在床上,又不时偏过头去看那条透光的门缝。
——就像两个世界的分界线,他忍不住想。
四周太静了,只有船舱外的海浪声在循环起伏着,反倒让人思绪更乱。
辛榕脑中一件一件过滤着今天发生的事,结果越想越睡不着。加上他有点认床,身体其实很困乏了,精神却始终松不下来,眼看着123都趴在一株水培边不怎么动了,辛榕还是睁着眼在床上来回翻腾。
后来隔门传来隐约的人声,是邵承昀接了一个电话。他的口气比较温和,不像在谈工作上的事,更像是和家人朋友闲聊。
随着低沉的男声不时传入辛榕耳中,渐渐的像是有了某种镇定安神的作用,让辛榕的情绪得以放松下来。过了不多时,邵承昀的电话还未讲完,辛榕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隔天清早了。辛榕这一觉睡得很深,人也有点恍惚,醒后半眯着眼,虚虚环视一圈四周陌生的陈设,然后猛地坐了起来。
昨晚发生的事一下往记忆里回溯,他扭头看到一旁水缸里正在缓缓爬动的123,想起来自己这是在邵承昀的豪华套房里。
客卧没拉窗帘,外面的阳光一股脑地扑涌进来,已不是清早六七点那种稀薄的晨光。
辛榕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快到九点了。孟冬林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问他怎么回事,还问他人在哪里。
辛榕揉了揉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复孟冬林,就把手机先放下,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走到门边,慢慢把门拉开,外面空无一人。正在辛榕踌躇不定时,邵承昀系着领带从另一间卧室走了出来。
“邵总。”辛榕和他问好,一面也走出卧室。
邵承昀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问,“会系领带吗?”
辛榕愣了下,说,“不会。”——其实他会,但他总不能给邵承昀打领带吧。说不会就是权宜之计。
邵承昀那双眼睛洞若关火,却没有戳穿辛榕,反倒笑了笑,又问他,“睡好了吗?”说着走到穿衣镜前,娴熟地在自己衣领下系了一个温莎结。
“睡好了。”辛榕有问有答,心里却揣摩着邵承昀的态度,想给自己找个脱身的机会。
邵承昀转回身来,仍是那副淡淡的笑,说,“行吧,你挑个餐厅,我们去吃早饭。”
辛榕听他这么一说,吓了一跳,嘴张了张,起先都没发出声音,过了几秒才说,“邵总,您想吃什么,要不我给你端过来?”
他看向邵承昀的眼神已经有点求饶的意味了。这艘游轮毕竟是他工作了两年多的地方,大部分同事都彼此认识,要让他和邵承昀一起走进餐厅,还同桌吃饭,辛榕估计自己还没离开餐厅就能被蜂拥而起的流言给淹死。
可是邵承昀没有饶他的意思,就那么两手插兜,站在窗边看着辛榕,慢条斯理地说,“我等你起床等了一个小时,怎么还不能一起吃个早饭了?”
说着,勾了勾手指,意思让辛榕过来。
辛榕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慢慢挪了两步,没到邵承昀跟前就停住了。
“对不起,邵总。”他说,“我的手机闹钟今早没响。”
顿了顿,他又道,“这样行么?您点了餐我给您送来。或者您去餐厅,我还是做我的本职工作,给您服务。”
辛榕这么一说,便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了。
邵承昀知道他顾虑什么,盯着他看了会儿,最后没再坚持同去餐厅,只是告知他,“你的工作已经安排其他人去做了,之后几天不必去餐厅上班。”
——还是那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辛榕听后有点没辙,知道自己不能一再违逆这个男人,叹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邵总。”
辛榕心里是窝着火的,奈何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
他也搞不清楚邵承昀到底对自己是什么企图。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阅历也浅,不是邵承昀这种老狐狸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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