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恕不在试衣间,而是在冲澡房。
林志钧过去后,发现郁松年并不在,里头只有沈恕一个人:“郁松年哪去了?怎么没跟你一起。”
沈恕用手掬起一捧微冷的水,冲了下脸,才说:“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换好衣服出去了,可能是去用餐了吧。”
林志钧:“为什么不冲个澡再走。”
话音刚落,他便见沈恕以一种难言的目光望着他,不由心虚问:“怎么了?”
沈恕说:“你觉得我和郁松年能一起冲澡吗?”
林志钧刚想说,都是男的有什么不能,又想起沈恕对郁松年的不一般。谁能够和心上人一起洗澡而不产生生理反应。
作为男人的林志钧立刻懂了,他反应极快:“那要躲出去的也该是你啊,郁松年要是对你没意思,干嘛不敢和你一起洗澡。”
沈恕没有说刚才在温泉里发生的事,他隐约觉得自己同郁松年之间好像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却又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不是。
如果只是一场误会,就很丢人。
“我跟他求婚过,他避嫌也很正常。”沈恕说。
林志钧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但看着沈恕那张脸,又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左右沈恕作为当事人都没觉得不妥,他说再多都只是猜测,要是怂恿到沈恕去表白,惨遭被拒,沦落到和他一样的境地,那就完了。
以林志钧对沈恕的了解,沈恕的自尊心其实很强,要不然当年就不会因沈元放弃郁松年。
明明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就因为对方是弟弟曾经的男人,竟是忍着碰都不敢碰。
哪怕后来沈元与郁松年都没有再联系了,沈恕都没再找过郁松年。
何况这份感情过于沉重,不能贸然去改变,不然沈恕要是因此一蹶不振,那该如何是好。
迅速地冲了个澡,沈恕没有吹头发,只擦了半干就换上了自己黑色的睡袍,简单地绑了个结,便出了洗浴间。
在老板的指引下,沈恕来到了对方给他们准备的用餐包厢。
包厢是半开放式的,打开的窗子能看到楼下的景色,一轮明月悬挂高空,郁松年穿着温泉池提供的青色浴袍,坐在蒲团上,胳膊搭在窗栏,指间夹着烟。
沈恕一直以为郁松年是不抽烟的,但看到郁松年拿烟的画面,又觉得很适合这人。
郁松年看他进来,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抽了口烟,对着窗外吹了出去:“抱歉,你介意的话我可以熄了。”
沈恕在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长方桌上,有刺身也有海鲜拌饭,刚才点的温泉蛋已经盛在小碗里,铺着紫菜,撒上适量的木鱼花。
“没事,我也抽烟。”沈恕提起筷子,轻轻将温泉蛋搅拌开。
他双膝屈在臀下,跪得很直,仅仅是搅拌的动作,都显出一种别样的优雅。
郁松年感受唇齿间辛辣的烟味,目光莫名地落在沈恕垫在臀下的脚尖。
每根趾头都还带着温泉中浸出来的粉色,在黑色睡袍的衬托下,愈发鲜明。
郁松年转过头,又抽了口烟,喉结微动:“你怎么会想去纹身。”
沈恕将搅拌好的温泉蛋,推往郁松年的方向:“吃吗?”
郁松年没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恕垂下眼,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内容,他只是很平静地说:“想纹就纹了。”
郁松年动了动,总算站起身,朝餐桌的方向走来。
他身形高大,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沈恕花费了一定的力气,才勉强维持镇定。
郁松年坐到了他身旁,身上还有温泉所沾上的硫磺味,薄荷味的香烟,以及那股特有的气息,随着距离的缩短,一起涌了过来。
他小腿上一热,是郁松年的膝盖,从青色浴袍里支出来,放肆地挨着他拘谨收起的小腿处。
郁松年夹着烟的手,放松地搁在桌上:“刚才忘记说了。”
沈恕心跳一声接一声,愈发急促。他太紧张了,只能用鼻音去问了声:“嗯?”
第15章
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如同日常里换了一件新衣,对方都会客气夸赞一句好看。
如今郁松年说纹身好看,也只是随口一夸。可他就是忍不住身体一颤,感觉小腿上与对方相贴的部位,起了火,一路燎原,烧到了耳垂上。
郁松年总不会是在跟他调情吧,沈恕迟疑地想。
他手顿在半空中,掌心里托着小方碗,温泉蛋在里间摇摇晃晃,好比此刻沈恕的心神,异常动荡。
郁松年抬手接过那碗温泉蛋,小方碗面积不大,他的指尖滑过了沈恕的掌心,引起一阵酥麻,比刚才触碰到背上的那会,还要痒。
沈恕待郁松年接过温泉蛋后,赶紧收手成拳,搁在腿上,后知后觉这才想起应该礼貌道谢:“谢谢你的夸奖。”
郁松年随口饮下被搅拌好的温泉蛋,忽然闷哼一声。
沈恕紧张望去,以为是自己没注意到木鱼花放得太多,咸了,郁松年觉得不好吃。
却看见郁松年唇边溢出一丝蛋液,被他用拇指擦过,深红舌尖在指腹上留下湿润的同时,把蛋液裹了进去。
郁松年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睫一敛,侧眸望来:“差点就浪费了。”
沈恕视线在郁松年同样颜色泛红的嘴唇上定了几秒,心里闪过一个男人的嘴唇为什么能这么红的念头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你要是很喜欢,我可以去和老板要多一份。”
郁松年微微笑着:“我喜欢。”
这句话只是在说喜欢温泉蛋,沈恕却恍惚间听成了对方是在说喜欢他。
哪怕只是一时的妄想,都叫沈恕心跳得愈发剧烈。
这让他觉得在这个房间里,比刚才在温泉池中还要呼吸困难,浑身燥热。
他用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我出去给你点多一份。”
这时他感觉到小腿一紧,是郁松年握住了他的小腿。
沈恕的腿是男性中少见的没有毛发的类型,加之颜色苍白,于是在大学时期,还被舍友开过玩笑,说比女人的还要漂亮。
他一向只觉得自己的腿只是正常的范围,可如今低头一看,不知是郁松年的手太大,还是他的小腿真的过细。
只见对方的手几乎要拢住他的腿,如果此时握的是脚踝,也许能完全圈住。
郁松年抬头对他说:“不用麻烦,”说罢他收回手,自然地仿佛这只是一次无意的触碰。
这时包厢门推开,林志钧面色不善进来,许暮深随后而入,不知这两人是不是在外面吵架了,沈恕有些担心。
私心上他是不愿意林志钧与郁松年的师兄起冲突,可若真是吵起来,调解不成,沈恕还是要帮自己朋友的。
不过林志钧脸色虽差,但用餐的过程中,沈恕所担忧的吵架却并没发生。
只是中途林志钧问郁松年,平时都做什么运动,他也想学习一二的时候。
郁松年还没说话,许暮深就笑眯眯接口:“松年从高中的时候就有长跑的习惯,大学时期还去参加过马拉松比赛。”
这是沈恕不知道的事,他这些年故意无视郁松年的消息,强迫自己不去打听。
这回能听,自然听得认真。
林志钧没好气地看着许暮深,用目光示意:我没问你。
许暮深压根不理会林志钧的不善目光继续道:“后来换成打拳,经常换沙包。”
说着,许暮深抬手勾画了一下林志钧的身体轮廓:“一个沙包,大概和林先生一样大吧。”
林志钧深呼吸了一下,就在沈恕想着待会要不要按着林志钧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地忍了下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对许暮深说:“我们沈恕闲暇的时候也会去练散打,许先生这样的,应该也过不了几招吧。”
沈恕头痛扶额,郁松年尴尬喝茶。
吃完饭后,一行人走回青水山庄,沈恕这才想起来今晚还要与郁松年同床共枕。这真是最糟糕的事了,他没想好该如何面对。
下午时郁松年好像有裸睡习惯,他再镇定,但面对和不穿衣服的郁松年睡同一张床的事情,也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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