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矜献刚刚才把自己会不会死掉的念头压下去,见到他,这念头转眼间就以一种更猛烈的架势冲进脑海。
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了父母,还有陆哥,伤心难过的情绪竟然在一时间战胜了会死的恐惧,池矜献本来就疼得厉害,这时一个没忍住,眼泪顿时如断了线的玉珠从眼角滑出来。
他说:“我难受……”
陆执懵了,他几乎是呆滞地看着池矜献的眼泪。
再开口时嗓音都略微有些艰涩:“哪里难受?”
“就……”池矜献第一次经历,说不出来具体的感受。
陆执便问他:“是渴求什么东西?”
池矜献眼泪落得更凶了,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陆执:“渴求信息素?”
池矜献眨了眨睫毛全湿的眼睛,眼前出现了一阵眩晕感,防止自己会从坐着跌落在地,他下意识抓住了陆执的衣服。
陆执任他抓,还往前走得更近,可以让他靠。“你是发热期了吗?”
不是,课本上学到的不是这样,百晓也跟他讲过两次发.情的感受,不是。
池矜献想说句否认的话,但说不出口。
陆执便又道:“你不是Beta么,为什么会发.情。”
第25章 他回所有人的消息,就是…… 池矜献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又到底是不是自己难受糊涂出现了幻听,可他早已在陆执话音落地的瞬间,便垂首大睁着眼睛看着地面, 吓停了眼泪。
他五指猛松放开了自己抓陆执衣服的手,努力地撑住墙壁,刚刚因为疼而打算将头靠在陆执身上的脑袋也瞬间收回了。
“我不……”更猛烈的灼渴感如飓风过境般袭击肺腑,池矜献被咬出血色的唇瓣顷刻间变为惨白。
“啪嗒”一下,没多少重量的手机先他一步砸在地上, 似乎都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声响,池矜献再也坐不住,整个身体都从马桶盖上往下跌去!
在他即将要扑向冰冷的地面时, 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迅速地抱住了他,池矜献好像还听见了一声很疼的“扑通!”,谁的膝盖狠狠地磕在了地板上。
他没有感觉到疼。
事实上,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小池……小池!”陆执半抱着他的肩膀, 低头去看已经失去知觉而毫无生气的池矜献面孔,声音里满是茫然无措。
“安安——”
寂静的空间里忽而响起了一道比任何人都要激烈担心又嘶哑的语气,声音很弱, 像是透过哪里传出来的。
掉落在地面的手机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陆执迅速地捡起手机, 不管这通电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根本没任何时间礼貌,他极其快速条理清晰地道:“叔叔我带他走东边的楼梯, 出了教学楼去南边那条路上,这条路近一些。你不要走错,防止我们不能立马碰面。”
旋即他只听到对方刚说了一个“好”字,就干净利落地把手机揣进口袋里,一把抱起了池矜献。
还没下课, 学校里每处角落都是静悄悄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微重迅速又焦急的脚步声时,只要是能看见的,几乎所有学生的目光都转向了走廊。
戚随亦正在打瞌睡,被余光里一闪而过的某道身影惊醒了。
等那道脚步声往楼梯那里去了,他才眨了眨眼,转头小声问身边的同桌:“刚才是有一个人跑过去了么?”
同桌像是还没回过神来,有些愣愣地答:“对啊。”
戚随亦蹙眉,嘶道:“我怎么好像还看见他公主抱着一个人呢。我眼花了?”
而且……特么有点儿眼熟。
“是陆执。”忽而,身后传来一道解答的声音。戚随亦转头去看,南孟白眉头也蹙着,见人看过来,道:“抱的是你发小。矜献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没有神智。”
“你说谁?!”戚随亦一下子站起来,瞪大了眼睛,举动惊醒了班上的一众人等。
讲台上的老师也被他吓了一跳,严肃问道:“戚随亦,干什么呢?”
戚随亦声音有点儿抖,他扶着同桌肩膀就要出去,说:“对不起老师我回来以后跟您解释,写检查也行,现在我得请假立马去医院一趟。”
说完根本不等老师反应,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
陆执在南边路上没跑出去十米远,前面就过来了一辆车——来之前池绥提前给池矜献班主任打过电话,简单说了点情况,班主任又连忙跟门卫说明,所以他们的车没登记,便畅通无阻地进了校园。
车停了,陆执仍旧一秒不敢耽搁,迅速地抱着人跑到打开的副驾驶门前。
原斯白脚刚碰到地面就连忙伸手接过了池矜献,手都是颤抖的:“安安。”
没有人出声应答。
池绥打开后座的门,让原斯白抱着人进去。
陆执掏出池矜献的手机,递给池绥。他的呼吸粗重,跑得太快了前额微长的黑发半遮住了眉眼,看不出他如今正持着什么样的情绪。
目前也没人有时间注意。池绥伸手接过手机,道了声谢,就一刻也不耽搁地钻进驾驶,漂移一般地倒车。
陆执站在路边,看着车子正对了校门的方向,似乎丝毫没有回教室的意思。
车轮已经往前开了,后面面对陆执这边的车窗忽而降下。原斯白看着他,眼圈泛着红:“小执,谢谢你啊。”
车与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远,那道声音都被带的不太真实了。陆执站在原地,似是在思考下午的和风。
“陆执!”
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道焦急的呼喊。
陆执抬眸,看到戚随亦正气喘吁吁地朝他跑过来。
“小安……不是,池、池矜献呢?”到了面前,他睁大眼睛询问人,话都要说不连贯了。
陆执沉默地看着他,没出声回答。
戚随亦急死了,问道:“人呢?!”
又思忖片刻,陆执才垂下眼睫,道:“池叔叔接走了。”
“医院!”戚随亦道,“医院是哪个你知道吗?”
陆执:“不知道。”说完转身就走,犹如这个地方多一秒都不想再待。
戚随亦烦躁地“嘶”了声,但他也没再问,只边拿出手机打电话边朝大门口跑去了。
可等他头也不回地跑走,陆执反而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片刻。
—
池矜献三天都没来上课,也没和任何人有过联系,戚随亦中间只来了一次学校——好像还是被赶回来的,后面就又接着请假了,直到第四天才来。
而池矜献还是没有。
他刚昏迷毫无神智的时候,医院里不止原斯白池绥,平常没怎么出现过的大伯二伯,爷爷奶奶全来了。
但为了不那么大张旗鼓太惹人眼,他们只是在医院里待了一会儿,后面就偶尔来一趟,还是一个人不结伴地来。
原斯白和池绥当然是一直都在联盟医院坚守阵地。
“怎么样杨医生。”池矜献未醒的第二天,原斯白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那时眼白都有些发红。
杨医生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具体的变化:“到科室里说。”
池绥揽着原斯白的肩膀,跟随杨医生一同进了他的科室。
门刚一关上,杨医生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过身单刀直入道:“检测他体内还有无当年药物的智环如果不是这一次,可能咱们都要认定他没事了。但原先生和池先生也不要过于忧心,前面智环亮了三次、却始终没有检测到异常,除了说明当年药物确实无法彻底清理干净,也说明那点物质已经残存无多,全然不用像它能发挥全部功效时那般担心。”
池绥道:“嗯。这个已经差不多了解过了。”
“两位先生十年前就开始在本院针对那种药物投入了无数时间与金钱,”杨医生道,“我们也做过很多研究,但昨天的情况实在有些凶险,别说吓到你们,我也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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