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年看着韩景山,眼神又变得呆呆地,他没反应过来,痴痴地说道:“我没有别的儿子,我只有小远一个儿子。你为什么要让我说,他是我的儿子?”
“我让你这么说你就这么说!哪儿来而这么多废话!”韩景山站起身,让福伯招呼司机。
柳年见状情绪立刻激动起来,他扑到韩景山身上,死死拽住他的手臂,将过去的记忆和现状重叠,“你要去哪儿?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个女人了!景山,你不可以去找那个女人的!我们有家的啊!我们有孩子的啊!”
柳年回过头,惨白的脸上只剩一双发红的眼睛,“小远,快过来!让你爸爸不要去找那个女人!”
“你疯够了没有!”韩景山用力一推,柳年脚下不稳,整个人栽到地上。韩景山厌弃地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扔在地上,“跟个神经病一样,身上还是这么一股怪味,我当年怎么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东西。”
韩景山带着司机离开了,柳年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韩修远跪在地上,把柳年抱在怀里,“爸爸,不要哭了,我们回医院好不好?”
福伯和荷妈见状有些慌张,韩承业对着他们挥挥手,让他们回自己的房间。接着走到柳年身边半跪下,将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柳年依偎在儿子怀抱里,情绪激动却又无助,“当年我嫁给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银行柜员,每天轧账到很晚。我在国企里管生产,回家也很晚了。”
“他每天回家只能跟我一起吃隔夜饭,我舍不得他这么辛苦,为了能让他吃一口热的饭菜,我辞掉了工作,回家给他洗衣服做饭。”
“那个时候我大着肚子,厂长和我说,让我生了孩子再辞职,这样就能有一笔补贴。可那个时候正好是冬天了,我舍不得他骑一个小时自行车回家,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我辞职以后,他一个人的工资没办法养家糊口,我就教别人弹钢琴赚家用。就算是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了,我一天还是要教三个学生。两个早上,一个下午,不可以是晚上,因为他回家累了,要睡觉,不可以有声音……”
说到这里,柳年已经泣不成声。
“然后那个女人就来了!那个乡下妹就来了!”
“一个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给别人家里做保姆,带着雇主的小孩过来上钢琴课!”
“恰巧那天他银行放假,他就看到了那个女人!他们就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他们就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他们就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啊!”
柳年痛苦地用拳头锤着自己的大腿,嘶哑的嗓子因为激动而破音。
“为了养那个女人,他一个月给她一千块,那可是二十年前的一千块啊!”
“二十多年前的房子,只要几百块一平,他却每个月给她一千块!”
韩承业听到这里,愧疚地低下头。
韩修远抚摸着柳年的胸口,给他顺气,“爸爸,别说了,我们离开这儿,好么?”
柳年听后抗拒地摇头,“不可以的,不可以离婚的……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反正那个贱人也死了,那个狗杂种也不在了……在了……”柳年说到这里,突然抬头,眼睛睁大,伸手拽住韩承业的领子,“他为什么叫我说你是我的儿子?你是谁?你是谁!”
韩承业的眼睛,和记忆里的那双眼睛重叠在一起。
柳年想到了那一天,那个女人摸着隆起的腹部,嚣张地对他说道:“你生修远的时候难产,不会再怀孕了。可我不一样,我比你年轻,我手上拉一个,肚子里又有一个。你拿什么跟我比?你个老东西。”
记忆消散,柳年恍然大悟。
“你是她儿子?你是那个贱人的儿子?!”柳年愤怒地朝着韩承业甩出巴掌,“为什么跟你妈妈长得那么像!为什么跟那个贱人长得那么像!为什么是那个贱人的儿子!为什么!”
“爸爸!”韩修远抓住柳年的手,但柳年突然身体僵直,呼吸困难,整个人不停抽搐,看着是癫痫,其实是情绪波动到极点后的并发症。
“我……我去开车……”韩承业站起身,吸了下鼻子,去了车库。
柳年被送去私人医院做静养隔离,韩修远去办理住院手续。
韩承业在自助饮料机上买了一瓶可乐,站在窗边,眺望街景出了神。
身后响起脚步声,熟悉的声音轻轻唤他,“承业?”
韩承业转过身,看到宋容穿着一年白色高领毛衣,手里拿着黑色外套,正温柔地看着他,恰如他们初遇时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儿啊?”宋容走过去,却看见原先一脸迷茫的少年,突然露出无助又难过的表情,那水汪汪的眼睛写满了求助的信息。
“怎么了?”宋容只觉得肩膀一沉、胸口一暖,面前的少年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耳边响起了软糯的撒娇声,“就这一次,别推开我,好不好?”
宋容伸出手,轻轻抚摸韩承业的后背,温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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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15.我要让他死
两个人并肩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韩承业双手捏着可乐,沉默不语。
这个通道算是一个通风口,窗户都开着,中央空调的口子离这里很远。
宋容见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就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柔声道:“承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告诉我,好不好?让我替你分担。”
韩承业听后表情依然苦涩,但勉强挤了一个笑脸出来,轻声说:“你上次不是说,不要把私事告诉你吗?”
宋容双手放在膝盖上,鼓起勇气道:“我现在想知道了。承业,关于你的一切,我现在都想知道。你愿意告诉我么?”
韩承业吸了吸鼻子,明明整个人高大又帅气,此时此刻却如同一个孩子一样,脆弱而无助。
过了许久,韩承业才缓缓舒了口气,眼眶微红,沙哑道:“我妈妈……是别人的小老婆。我十七岁前没有名字、没有户口,我是……野孩子。”
“野孩子”是他变成韩承业以后,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伤疤。他一直以为换了个身份就可以坦然地放下过去,但现在看来并不行。韩小宝藏不住心事,韩承业同样不行。
他需要有一个可以倾泻的通道。
失去了日记本的他,此时此刻,在宋容面前,把压抑已久的秘密诉说了出来。
“那天上体育课,我不舒服,我躲在卫生间不敢出来,全身皮肤都很痛,像是要裂开,身上有怪味,怎么都洗不掉……我怕别人……会笑我。”
宋容摸摸韩承业的头柔声安慰道:“傻孩子,你分化了呀。所有人都会这样的,Beta也会,只是Alpha和Omega更明显和难受。这不是坏事,没有人会笑你的。”
“不是的,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害怕。父亲说,如果我分化成了Omega,就会把我和妈妈扔掉,他不会再给我付学费,也不会再给妈妈付医药费。我有想过去死,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到底会分化成什么,他就不会不给妈妈付医药费。”
“承业,你不可以这么想,你当时还没有成年,你的父亲抚养你是应该的。”宋容用温柔安抚了韩承业的痛苦,引导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晕倒在厕所里,同学喊老师来,老师把我送去医院,我很害怕……我不想让妈妈知道。我从医院回学校以后,父亲已经在学校,帮我办转学手续,他让我去见妈妈最后一面,他说要带我走,让我去别的地方念书……”
看到韩承业回忆过去的痛苦模样,宋容的眼眶也湿润了,“他要把你从妈妈身边带走?”
韩承业点点头,“妈妈在化疗,头发都掉光了。福伯跟我说,癌症的医药费很贵,父亲和妈妈没有婚姻关系,没有义务给妈妈付医药费。可只要我跟父亲走,他就会继续帮妈妈治病。妈妈在病床上求我,让我不可以不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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