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时还有一句脏话没骂出口,满腹的火气莫名其妙就被他这么一声给喊熄了,但看着前桌还是觉得憋得慌,又踹了他的椅子一下。
司宁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语气重了一些,“越时!”
越时顿时想起上回他找胡凌林上四楼“谈心”,手上只是蹭了点灰,司小宁就一整节课都没理他,因此尽管心里还有些憋闷,最后还是没做什么。
前桌被他吓得够呛,上半身挤在椅背和桌子之间的狭小空隙里,也不敢往后挪,就这么战战兢兢,梗着脖子僵硬地坐着。
副班长这时候又冒头了,“早读!都愣着干什么?”
早读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两分钟了,班上同学被越时吓到,都畏惧地看着他,听见这话才稀稀拉拉的有人开始读书。
等到班上全是读书的声音,司宁才松开越时的手,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他惹你了?”
听听,司小宁说话就是舒服,不会一上来就指责他欺负同学。
越时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感觉被司小宁摸过的地方有些发麻,抬手揉了揉耳朵。
他知道自己的确是迁怒了无辜前桌,但毫无愧疚之心,说话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他们那么看你,我不高兴!”
他平时确实不怎么生气,就算被学校劝退,林奇还找人来以多欺少,甚至新班级的人话里话外对他的歧视,他都觉得没什么,一群傻.逼而已,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但这不代表他的脾气很好,只是这些人都没有够到惹怒他的那条线。
越时一点儿不觉得自己为司宁发火有什么不对,司小宁是他同桌,就是他罩的人,欺负他的人,就是不行。
没错,司小宁现在是他的人。
司宁有些哭笑不得,“他们不也看了你?”
“那不一样!”越时脱口而出。
司宁反问他:“哪儿不一样?”
越时被他问得愣了一下,想了半天,蹦出一句:“随便他们怎么看我,我又不在乎那些!”
司宁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是我也不在乎。”
虽然在一个班学习,但司宁一直都是独来独往,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跟这些同学并没有什么来往。
司宁很早就学会不在乎身边人的评价了。
越时一时语塞,只能睁大眼睛瞪着司宁,不敢置信道:“司小宁,哥帮你出气,你还拆我台?”
司宁说没有,“但是在学校里打架,会被记过处分。”
到时候班主任和班上同学对他的误解就更深了。司宁自己的人际关系处理不好,但还挺希望越时能融入班级体——也许这样他就不会动不动就要打架了呢?
这下越时心里舒服了,司小宁果然是向着他的。
“那行,我等出了学校再打。”
司宁:“……”
第15章
早读还没结束,越时忽然拍了拍前桌男生的肩膀。
前桌刚才被他吓得够呛,整个早读连挪动椅子都不敢,是委屈巴巴挤着过的,这会儿突然被他拍一下,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啊!别打我!”
他这一站,带动椅子在地上横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全班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副班长似乎已经从越时的恐吓中走出来,此时又板起脸伸张正义:“越时!你又欺负同学!”
越时一脸烦躁,没搭理副班长,抬脚勾着前桌的椅子腿,把他的椅子拉回到正常的位置,就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睡觉了。
前桌一时间没搞明白他的意思,盯着他的头顶看了一会儿,也没敢动,茫然地瞧了眼司宁。
整个班上,估计也只有司宁知道越时想干什么了。
司宁只好开口:“坐下吧,快上课了。”
前桌有些犹豫,看越时一直没什么反应,这才战战兢兢坐下,但整节课脊背挺得笔直,也不敢往后靠在椅背上。
老实巴交地长到十几岁,接触的全都是埋头读书的乖宝宝,五班的学霸们对越时这种学生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小时候看的《古惑仔》,和家长老师口中的警告。
短暂几天的相处,他们见越时跟司宁的相处还挺正常,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就放松了警惕,骨子里那种优等生看差生的优越感忍不住冒出了头。
但越时这回彻底提醒了他们,他不是他们能随便议论的人。
议论他同桌也不行。
不过依然有人对此不以为然,祝杨宏就是其中一个。
他的座位跟司宁和越时离得很远,越时发火的时候虽然也吓了他一跳,但感受没有那么强烈。
此时见到越时连道歉都没有,态度还这么嚣张,祝杨宏十分不满,“居然跟这种人在同一个班,简直是有辱斯文……真希望快点到期末,让他赶紧滚出我们班!”
冯严却不赞同他的想法:“怎么说都是同班同学,而且他还是司宁的朋友,没必要这样。”
学习成绩好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祝杨宏闻言闭了嘴,但看越时的眼神还是带着不满,显然心里并不完全赞同冯严的话。
早读结束就是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越时趴在桌上,也没真的睡觉。
他本来没打算再搭理前桌,是司小宁让他跟人道个歉,免得真被副班长告到老师那边去。虽然不至于记过处分,影响总是不太好。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帮他把椅子拉回来,算是很给面子了。
越时看了眼认真上课的司宁,想了想,从抽屉里扒拉出本子和笔,刚想撕一张下来给司小宁写纸条,看到精美的封皮时却忽然改了主意。
他不学习,当然不是自己买的本子,这笔记本是司小宁给他买练习册的时候,顺手带的。
笔记本的扉页还有两句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越时的语文课向来都是直接睡过去,古诗词储备仅限于“床前明月光”,没背过这一首,但是红豆,他还是知道的。
他那帮小弟给女神写情书的时候,上网查了好多情话,其中就有写红豆的,说什么“入骨相思”,肉麻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字数好像跟这首不太一样,不过意思应该差不多。
越时瞧着那两行漂亮的手写字,在心里慢慢默念了两回,每读一个字,心头都有种酥麻的感觉,像过电了一样。
他侧过脑袋,从臂弯里偷瞄司宁一眼,旋即被烫到似的收回视线,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司小宁这人看着斯斯文文,怎么这样啊……他可一直把司小宁当兄弟来着!
但出乎意料的,他好像并不反感。
什么前桌后桌,此刻都被他抛到脑后,越时偷偷转回去,仔细端详司宁,发现他除了睫毛长以外,皮肤也很白皙,整张脸显得很秀气,跟他完全不一样。
司小宁唇色挺淡,没有那天喝酒的时候红,不过也很水润,像某种食物,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越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口干舌燥。
这时老师让他们拿什么东西出来,司宁微微偏头,在课桌上翻找,脖颈处白皙的皮肤晃得越时眼花。
越时定了定神,发现司宁耳后有个细小的红点,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沾上去了,抬手抹了一下,没抹下来。
但耳朵一直是很隐私且敏感的地方,司宁差点儿直接跳起来,猛地转身捂住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瞪他,脸色倏地涨红,却因为没有反应过来,一时忘记质问他。
越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喉咙有点发干,清了清嗓子,说:“你耳朵后边有东西。”
“什么东西?”
司宁擦了几下,根本没有擦下来什么,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耳后那颗红痣。
他一时有些恼怒,“……那是痣,好吗!”
“哦。”越时心情大好,像是洞悉了什么秘密一样,带着笑意看他,“司小宁,你是不是……”
他想问司宁是不是暗恋自己,但讲台上的老师永远能知道底下的学生在搞什么小动作,把他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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