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漫长(15)

　　“哥饿了吗？” 俞修突然转换话题，声音也如以往般平静。

　　周璟一怔，似有一瞬未反应过来，只能木讷地摇了摇头，“还不饿，现在还没过五点呢。”

　　俞修扶住他肩头，低头柔声道：“我听哥的话，那我们先去处理伤口，收拾好客厅再做饭。”

　　“好。” 周璟见他不像方才那般情绪激动，顿时放心了不少。

　　索性伤口不大，不用去医院特意缝合，俞修帮他消毒搽上药后做了个简易包扎，尽管少缠了几圈纱布，可完工后仍然像个奇形怪状的粽子。

　　周璟知道俞修对自己这个父亲印象十分的不好，他从小把自己当做亲人一般看重，难免不会产生冲动。

　　在他替自己包扎伤口时，周璟好几次悄悄去观察俞修脸上的神情，可那张脸上实在太过平静，不良的情绪全被掩埋在沉稳之中。

　　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让周璟恍然生出一种适合依赖的错觉 。

　　俞修包揽下一切活计，让周璟只管等着吃饭，待整理好客厅进入厨房后，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两条内容。

　　一条发给他爸俞正林的秘书李赫，［李叔，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个人 ，过会资料发你邮箱。］

　　想了想又点开信息，在收件人一栏中填入代码和母亲的手机号，［老妈，我记得你在国内有个关系特别好的律师，我有问题想要咨询他。］

　　点击完发送，俞修将手机揣进了裤兜，要说不在意都是假的。

　　他退回厨房门口侧身朝着客厅望去一眼，看见周璟正笨拙地擦拭着玻璃窗上的灰尘，擦了没几下，又直勾勾地盯着窗户外发着呆。

　　落日余晖印染着窗前人的轮廓，他迎光站着，每一帧对背后那双眼睛来说都弥足珍贵。

　　等饭菜都端上了桌，透过窗户能看到路灯皆已亮起，俞修替周璟准备了一只汤匙，好让他用左手吃饭能方便一些。

　　两人谁也没再提及下午的事，俞修在给周璟盛上第二碗蛋花汤时，突然开口问了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时拾到的那只流浪猫？”

　　“嗯？” 周璟拿勺子的手顿了顿，记忆逐渐回溯，“你说的是后来送给刘婶的狒狒？现在它还好吗？”

　　俞修听他提到名字时忍不住一笑，点头应道：“狒狒现在年岁已高，我上个暑假还特地去看了它一次，现在已经是有来孙的老祖宗了。”

　　“太好了。” 周璟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也带着些惋惜，“有时间我也想去看它一次，毕竟这些小东西的生命也比较短暂，我就是害怕某一天它们会离去，所以一直不敢饲养什么小动物。”

　　“可我不会。” 俞修咬着筷子，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

　　周璟听得真切，不由低声一笑，“当然不会，你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怎么能和它们一样。”

　　俞修轻挑眉头，歪着头看向周璟，“我可以是。”

　　“啊？” 周璟显然一愣，随即又笑出了声，“你可以是什么？”

　　俞修嘴角上挑，一双眼睛炯炯地盯住周璟：“汪～”

　　周璟握着勺子的手明显一僵，笑的时候耳根却忍不住热了起来 。

　　“哪有人说自己是狗的。” 周璟小声嘟囔了句：“小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你怎么越来越像二傻子了。”

　　“嗯，哥说像什么就是什么吧。” 俞修看他心情有所转变，唇角也不由染起笑意，“它们或许不长久，可我会。”

　　周璟微微一怔，低应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俞修看着周璟一笑，尽可能，他只想让这个人去感受开心。

　　看他笑，比看他落寞时更独一无二。

 

第18章 短暂失控

　　作者有话说：

　　俞修洗好碗碟从厨房走出时，看到周璟正弯腰在橱柜里翻找着东西，似乎并无所获，他扶着后腰缓慢直起身，并未察觉到俞修的靠近。

　　“哥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俞修从他身后贴近，瞧了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橱柜。

　　周璟侧头看向他，抿唇一笑，“我记得刚搬来公寓时，有带着一盒膏药贴，现在记不清放在哪了。”

　　“搬家时带来的那还能用吗？” 俞修忍不住蹙了蹙眉，想到他身上有可能还带着其他伤。

　　周璟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可后腰稍许一动就痛得难受，他倒也没考虑还能不能用。

　　俞修贴近他，目光在周璟身上来回打量，问道：“身上哪里还疼？”

　　“就 ······” 受伤的地方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周璟拿手指了指后腰靠近尾椎骨的地方，小声回答：“这里有点疼，下午不小心撞在了桌沿上。”

　　俞修盯着他所指的地方有瞬间的失神，嘴上仍说道：“让我看一眼，未必是贴膏药就能解决的。”

　　“啊？”

　　周璟尚没缓过神，俞修已经扳过他肩膀转换了方向，沉缓的声音在离他极近的地方耐心重复了一次：“我来帮哥看一眼严不严重。”

　　周璟遂低头轻应了声，他上身只穿了件浅灰的针织衫，是那种宽松休闲款，俞修掀开他衣服时，周璟还是毫无防备地哆嗦了一下。

　　光滑紧实的腰腹，肌肉薄削，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

　　虽然俞修小时候和周璟一起洗过几回澡，彼此也都坦诚相见过，但今时不同以往，最起码小时候的想法都很单纯，眼下只是粗略地扫过几眼，俞修呼吸便开始有些乱了。

　　当手指探到周璟裤子边缘时他似乎犹豫了下，很快拿手勾住继续朝下扯了扯。

　　那块被撞的地方留下大片黑紫的淤痕，与白皙的肤色呈现鲜明对比，单拿眼看便觉得很疼。

　　俞修紧锁起眉头，指腹在那块痕迹上轻轻地触了触，轻声问道：“都变成紫黑色了，是不是很疼？”

　　“嗯…… 还好吧。” 周璟的声音隐隐的不自在，灌入的凉风与手指的炙热，让他身体微不可察的轻颤着。

　　“家里还有没有治疗跌打损伤的活络油？” 俞修垂眸将他衣服放下，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意。

　　周璟嗯了一声，边整理衣服边说道：“橱柜左边那个红色的纸盒，是我之前带来的红花油，不过一直没用过。”

　　俞修弯下腰去找，从柜子一角拿出那个红色的纸盒，有了陈年膏药之鉴，他特地看了眼红花油上的日期，发现保质期还有将近一年时间，便放心将瓶子拿了出来。

　　“哥，你去床上趴着，等下我来帮你按摩。” 俞修说完还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按摩就不用了吧，过几天淤青就好了。”

　　周璟觉得不必那么麻烦 ，平时的磕磕碰碰也都是痛一时，忍忍就过去了。

　　“那怎么能行？按摩几下总比一直忍着痛好。” 俞修坚持让他趴去床上，看架势恨不得亲自动手将周璟扛过去。

　　周璟觉得今天一直是俞修在忙里忙外，现在还要为自己服务，心间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支吾道：“我自己其实也能抹药。”

　　俞修盯着他粽子般的手看了好半天，语气中带着调笑，“哥确定你能自己抹药？”

　　周璟一时哑口无言，忘记自己手上还有绷带这茬，可后腰实在有些疼痛难忍，按一按总归没什么坏处，于是妥协趴去了床边。

　　俞修忍笑拧开瓶盖，又从床柜拿出一包纸巾走过，周璟自己已经将衣服掀好，趴着等待的姿势乖巧又充满说不清的色气，俞修不免一怔。

　　他尽可能地去专注于淤青，偶尔大胆地用眼睛在周璟身上来回扫视，将一抔景色尽收眼底。

　　倒了些红花油在手心上，再用手掌反复搓热，第一次用力去按压淤青时，听到周璟从喉间发出细小的呜咽声，整个身子也如痉挛般微微蜷起。

　　“是不是按疼了？” 俞修轻声问他，手上的力气也小下许多。

　　周璟将脸埋在褥间，闷闷应了一声，“还行，多按几次就适应了。”

　　俞修便松下手劲，用拇指根在患处反复按压揉搓，直到那块皮肤四周都有些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