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里面躺着两只男式戒指。
款式非常简单,几乎就是一个戒圈,没有什么特殊的装饰。内侧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
“你后面还要上课,戴这个比较不引人注意。”严戈道。“如果不说的话,看起来跟普通装饰品一样。”
确实,这两只戒指非常普通,连花纹都没有,即使给别人看,也只会被当成心血来潮戴着的饰品。
严戈考虑周到,这种细节也没有出错。
陶祈闷闷地应了一声,把手伸出去。
严戈从盒子里拿出那枚稍小一点的,戴在陶祈左手中指上。银色的金属圈推到指根,刚好合适。
“你什么时候量的尺寸?”陶祈问。
严戈沉默着,示意小男朋友给自己戴上另一只。两人手指上有了同样的戒指,看上去不太引人注目,但是意义非同寻常。
“早上你没醒的时候。”严戈说。
陶祈点点头,没怎么当回事。他根本不知道严戈在早上做的事根本不止量手指的尺寸,还有更多别的事情,并且几乎是一天不落。
这边,他们刚求婚完,服务生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容可掬地开始上菜。
陶祈:“……”合着刚刚都在暗地里看着吗?
-
吃完饭,两人一起回家。
冬天的夜晚有点冷,冰凉的空气从鼻腔进入肺部。陶祈上车之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呼吸时带起一片白雾。
中指上那个银白色的戒圈触感异常明显,陶祈还没有适应这么一个小东西在自己手指上的感觉,时不时低头去看一眼。
他捏着那只戒指,在指根转来转去,低声自言自语:“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严戈小心地开着车,街上人来人往,每一家店铺都挤满了人。路上有点堵车,他侧头看了陶祈一眼:“快吗?”
陶祈有点迟疑,但还是说:“有一点吧?”
严戈颔首,随即道:“换个方式看,就一点都不快了。”
陶祈满脑袋问号,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前方拥堵起来,一整条汽车都闪烁着红色尾灯,减速,停下来。
趁着这点空隙,严戈看着身边的小男朋友——现在已经是未婚夫了——低声说:“异地恋的情侣一天大概只有几个小时的交流时间。”
陶祈:“嗯。”
“而我们住在一起,每天相处时间至少有十个小时。”严戈道。
陶祈点头。
“那这样算起来,我们已经谈了两年多的恋爱了。”严戈十分正经地说。“都这么久了,结婚不是很正常吗?”
陶祈:“……”
他想了想,大概明白严戈是什么意思了。
把他们相处的时间换成异地恋的情侣,就可以翻倍计算恋爱时长。
虽然听起来没什么道理……但是这样算下来也确实是正确的。这半年以来他们几乎每天都有至少十个小时是一起度过的,比起因为异地恋而不得不减少相处时间的人来说,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要充足许多。
如果真的是分隔两地的情侣,仔细算下来说不定还真的没有他们这半年恋爱的时间长。
行吧。陶祈想。按照这个算法,谈了这么久的恋爱,结婚也不算太快。
他才二十三岁,虽然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但是按照世俗眼光来看,现在结婚绝对是过早了。并且他和严戈从认识到现在,也才只有半年而已。
大多数人如果知道这件事,第一反应大概是,陶祈过于年轻,沉浸在恋爱带来的一时美好里,没有充分考虑结婚意味着什么。
但是,陶祈非常清楚,他答应严戈的求婚后,两个人要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从法律和社会关系上来说都密不可分,往后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时间会让他们改变,不论是容貌还是心态。
在这方面来说,严戈已经进入了相对成熟的阶段,而陶祈还在学校里,踏入社会之后,他会更加迅速地蜕变。
未来的一切都不可知,但是只要本质不变,他们就能一直相互喜爱,共同度过之后的每一天。
对这一点,陶祈非常有信心。
-
回家之后,陶祈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发现了红封皮、烫金字体的户口本。就那么明晃晃地搁在台灯底下,白色的灯光照得那几个金色字体有些晃眼。
陶祈:“……”这是什么级别的疯狂暗示?还专门给户口本配个打光灯,生怕看不到是吗?
严戈跟在他后面走进卧室,清了清嗓子:“什么时候领证?”
陶祈无言以对,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应该有打算了。”
“唔。”严戈道。“我觉得十二月三十一号很好。”
陶祈没说话,在心里考虑。他拿出手机查日历,道:“那天民政局应该放假。”
严戈一怔。
陶祈想了想,道:“要么改成二十八号?”
严戈对此没有意见。能提前结婚他求之不得,当然不会拒绝了。
这样就算商量好了。两人分别拿着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告知这个消息。不管怎么说,成年人的自由意愿是一回事,领证之前跟家里说一声也是非常必要的。
严戈去了书房,把卧室留给陶祈。
“嘟——嘟——”
拨通陶母的电话,手机听筒里一阵阵的提示音,陶祈听着,眼睛去看手指上的银色戒圈,深吸一口气。
电话接通了。
“淘淘?”
陶祈一时没想好怎么开口,沉默着。
“妈。”他喊了一声。“我……”
两边都是一片寂静。
他好一会儿没说话,电话另一边,陶母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事。”陶祈定了定神。“也不是没事,就是……”
“我想和严戈结婚了。”他低声说。
陶母显然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还有些不确定地反问:“结婚?”
语气很有些惊讶。
陶祈握着手机,轻轻应声。
他其实知道母亲不会反对。可能有些诧异他的这个决定,有些不赞同他这么早就和另一个人组建家庭,但是最终会鼓励他的。
但是即便这样,在沉默的时间里,陶祈依然忐忑不安。
“淘淘,你现在才只有二十三岁,结婚可能有点太早了。”陶母说。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不赞成你这样。但是……严戈是个好孩子,如果你觉得自己考虑清楚了,能够承担结婚之后好或者不好的后果,那就按你自己想的去做。”
陶祈低声道:“嗯。”
“妈妈没什么本事,不能给你什么东西,但是你一直很让我骄傲。”陶母声音有些哽咽。
直到现在,她依然对自己的儿子心怀歉疚,认为自己没有好好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让他过早地承担起了一个家庭的重负。所以,即便觉得陶祈现在结婚为时过早,她也没有开口阻止。
如果她坚决反对,陶祈当然会答应,可是那样他未必开心。
儿子虽然年轻,但是有自己的判断。如果他决定现在就和严戈结婚,那一定是觉得对方非常好,能够让他喜爱、信任。
“家里的户口本……”陶母本来想说给他把户口本寄过去,但是突然想起来上大学的时候他已经把户口迁去学校了,现在陶祈是单独的一户。
陶母叹了口气,轻声道:“有空带着严戈回来一趟吧?去看看你爸爸。”
陶祈听着,鼻腔一酸,应声。
挂断电话之后,陶祈啪地一下躺倒在床上,抱着枕头翻滚。
两圈之后,他静下来,露着肚皮开始算时间。
今天二十五号。
陶祈伸长脖颈去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时针指着八。
二十五号,晚上八点。
还有三天,二十八号他就要和严戈一起去领证了,成为彼此法律意义上的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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