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遇没在意,扶着他站起来,林灼按了冲水键,又去水池漱口刷牙。
他勉强对陆清遇笑了一下,“没什么事儿,就是没想到反应这么严重。”
陆清遇把毛巾递给他,心疼道:“以后别试了。”
林灼把毛巾捂在脸上,半天都没出声。
陆清遇上前一步抱住他,林灼隔着毛巾把脸压在他肩上,闷声说:“小鱼,我为什么爱吃鱼啊,我就不应该吃鱼……”
陆清遇亲亲他的耳朵,“宝贝,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
“我知道……”林灼说,“我知道不是我的错,可是我一想到我爸,一看见我妈难受,我就控制不住地想问我自己,我干嘛要吃鱼啊,我怎么那么笨啊,连刺都不会挑……“
陆清遇把林灼紧紧搂在怀里,一下下顺着他的背,“那你别只怪自己,也怪怪我吧,我干嘛非要叫这个名字,我要不叫这个名字,你也不会爱吃鱼……”
林灼用力地摇头,打断他说:“不怪你,你别乱说,和你没关系的……”
“那和你也没关系,”陆清遇揉他的后颈,“你爱吃鱼有错吗?你长得帅有错吗?别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林叔知道了肯定生气。”
最后这句话最有用,林灼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说:“对,我爸知道了要生气的,他这人真奇怪,明明是个警察,还挺迷信的,过年得开心,不能哭……”
林灼又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说:“明显吗?”
陆清遇对他招手,林灼听话地走过去,陆清遇在他眼皮上亲了两下,“好了,不明显了。”
林灼笑了一声,叫他的名字,“小鱼。”
陆清遇应道:“嗯。”
林灼又叫,“小鱼小鱼小鱼。”
陆清遇笑了笑,林灼蹭着他的脸说:“小鱼宝贝,我没怪过你,别瞎想,你的名字最吉利。”
“好。”
这一晚陆远喝得满嘴胡话、不省人事,周秀云也醉得迷糊,拉着宋玉兰的手不放。
宋玉兰把她扶回家,又看了看只喝葡萄酒好像也醉了的林灼,无奈道:“小遇,你照顾一下小灼,我这边还有个老陆。”
陆远躺在沙发上,忽然抬起手高喊了一句春晚里的台词,宋玉兰无奈地拍他一下,“别喊了。”
陆清遇看了看乖乖趴在自己怀里的林灼,试探着问宋玉兰,“他情绪也不太好,要不……今晚和我睡吧。”
宋玉兰正被陆远闹得头疼,也没多想,点点头说:“行。”
陆清遇架着林灼的胳膊把他扶回了房间,林灼乖顺地跟着他,不吵也不闹。
陆清遇把他放到床上,门一关林灼就睁开眼,低声道:“小鱼……”
陆清遇弯下腰摸他微微有些红的脸,“你没醉?”
林灼握住他的手腕,用脸蹭他的掌心,含糊道:“醉了……”
陆清遇看出来了,林灼是把三分醉装成了七分,他也没揭穿,只是哄道:“洗洗脸漱漱口再睡吧。”
林灼点头,“好——”
洗漱之后林灼被陆清遇重新扶回床上,陆清遇刚要走,林灼便搂着他的腿不撒手。
陆清遇无奈,“乖,先放开,我还没洗漱呢。”
林灼不满地皱眉,“那你快一点儿……”
陆清遇心都化了,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亲,“马上就好。”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回来后发现林灼把自己脱光了,全身上下就剩下一条内裤。
陆清遇给他找了睡衣,“穿上。”
林灼把衣服接过来,搂进怀里就不动了,一个劲儿叫他的名字。
陆清遇只好自己换了睡衣,钻进被子,林灼马上蹭过来,钻进他怀里。
陆清遇揉他的后脑勺,“怎么这么能磨人……”
林灼闭着眼,嘴唇贴在他脖颈上,哑声说:“难受……”
“哪难受?”陆清遇垂着眼问。
林灼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这儿……难受。”
陆清遇沉默下来,他退下去在林灼的胸膛印了一个吻,轻声问:“有没有好一点儿?”
林灼点点头,“有。”
陆清遇又亲一下,虔诚地说:“新的一年了,希望我的宝贝小猪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林灼抱住他的脑袋,“新年快乐,我的小鱼也要健康快乐,不要生病。”
“好。”
后来陆清遇哄林灼睡觉,林灼还没睡着他自己先闭上了眼。
林灼亲亲他的嘴唇,没过多久也睡了,只是他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林徽出事那天的情景。
先是他说要吃鱼,陆清遇笑着说又要吃我。
然后是周秀云打电话来说今天没加班,一会儿就回来吃饭。
再然后是林徽端着鱼从厨房出来,快尝尝,新学的做法,不知道好不好吃。
之后就是他被鱼刺卡住,林徽和陆清遇焦急地送他去医院。
医院里的画面就像是被按了快进,画质也模糊不清,林徽帮他缴费时遇到了医闹,顺手帮了个忙。
林徽回来时医生正在帮他取鱼刺,一个面对罪犯毫不畏惧的警察竟然轻声细语地对医生说能不能轻一点儿。
离开时周秀云一边走一边叮嘱他,下次吃鱼一定要小心。
接着就是刺耳的尖叫声,他回过头,一把刀已经插进了林徽的身体里。
最后林徽还是制服了那个发疯的病人家属,只是医院白色的地面上全是他的血迹。
梦里,林灼感觉到眼前一片猩红,血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他找不到林徽,也看不见陆清遇,只能听见周秀云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他心脏疼得厉害,被淹没在一片猩红里无法呼吸。
“林灼?林灼?醒醒……”
许久过后,林灼听到陆清遇在叫他,他紧皱着眉,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陆清遇不住地在他背上拍着,“没事没事,别怕,我在,做噩梦了是不是?”
林灼在黑暗中蒙了一会儿,猛地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嗯。”
陆清遇帮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亲亲他说:“宝贝乖,我在呢,已经过去了……”
陆清遇哄了林灼好久,林灼一直没出声,只是手臂死死地搂着他。
陆清遇心里难受,他无力地说:“林灼,怎么样你才能放过自己,放下这件事?”
林灼还是不说话,陆清遇听着他的喘息声,闭了闭眼说:“你去……你去当警察吧,好不好?你去考警校,当警察,抓坏人……”
林灼手脚并用地抱住他,“别说了。”
陆清遇猛地提高了音量,“那你要怎么样!”
林灼全身都在抖,他抱着陆清遇用力摇头,陆清遇把脸埋在他肩窝里,“林灼……是我的错,你考警校吧,我陪你一起……”
林灼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地摇头,他怎么能让陆清遇像周秀云一样难过,他怕死,怕得要死。
林徽同志当了那么多年的刑警,抓了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最后还不是一刀被人捅死了,就死在老婆孩子的面前。
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陆清遇这条傻鱼一辈子都不会再找别人,他们俩也不会有孩子,到时候陆清遇孤零零一个人,他怎么忍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灼和陆清遇互相依偎着,又睡着了。
林灼依旧在做梦,他第一次梦到了不是浑身染着血,而是穿着警服的林徽。
林徽笑着朝他招招手,他走过去,林徽摸着他的头说:“我儿子长高了。”
林灼的眼眶瞬间湿了,他扑进林徽怀里,“爸……”
林徽在他背上拍了拍,“好儿子,别哭,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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