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没。”谢澜赶紧摆手,瞟了眼手指肚,“没事,就碰了下手,什么事都没有。”
是没什么事,手指肚很光滑,没有任何挤压伤或擦伤。
除了有点隐隐约约的刺痛。
终于捱到考场放人,谢澜下楼刚好和窦晟汇合,老马他们也在。
戴佑抓着老马问题,王苟和于扉见状也围了过去。
老马隔着几米朝谢澜挥手,“这边!”
“我不过去了!”谢澜吓死,一手拽着书包一手拽着男朋友就跑,“我明天还有笔试,考完就算了,不对答案!”
老马在他背后笑骂,“不和你对答案,你这孩子!”
见他闷头就走,老马又在后头喊,“明天注意安全啊,到T大想着联系何修。”
“知道了!”谢澜抓着窦晟大步往外小跑,直到终于冲出教学楼,站在明晃晃的大太阳下才松了口气。
老马太热情了,热情得有点遭不住。
每次都说不对答案,但是真要过去了,他就会立刻问自己有没有看不懂的题。
窦晟低声乐,“你答完卷了吧?”
“答完了。”谢澜叹气。
他其实无所谓对不对答案,而是不想跟大家交代太多。这次王苟他们应该都没答完,他没必要去给别人压力。
窦晟哼哼道:“我就知道,我们二猫这么优秀。”
阳光明晃晃的,谢澜扭头看着他,被光晃得眯起眼睛,“那你呢?”
“我刚刚好答完了,心惊肉跳的,但有小题拿不准。”窦晟随手把他肩上的书包也扯下来自己一并背着,笑叹,“随便吧,只要你考得好就好,我无所谓。”
谢澜其实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前面有不少偏难题,他只能保证自己做出了当下觉得正确的计算,但没来得及回头推敲。
“反正考完了。”他被阳光晒得有点躁,跟窦晟一起往外走,“赵姨呢?”
“我刚发消息她没回,估计排队排得火大。”窦晟晃晃手机,“回家吃口饭,下午我去医院,你准备笔试,别跟着过来啊,要不然她更不踏实。”
谢澜只得点头说好。
考完二试总算放松了点,回家一路上谢澜对着窗外放空,边放空边用右手拇指捻着食指肚,总觉得刺刺地痛,但又摸不到破口。
走到家楼下,赵文瑛还是
没回微信,窦晟用钥匙开车库看了眼,“车没回来,估计排队做化验呢,没看手机。”
谢澜嗯了声,跟他进了单元电梯,把指肚抬高对着光瞅。
“怎么了?”窦晟问。
谢澜吮了一下指肚,“好像扎了个刺,看不见。”
“啊?”窦晟一听他的手受伤就紧张兮兮,到家门口,一手掏钥匙一手抓着谢澜的手指,“我给你找根针挑一挑,疼么?”
门打开,谢澜扫了眼鞋柜,没有赵文瑛的鞋。
“有点疼,就是刺刺的。”他叹气,“要用针挑?听着吓人。”
窦晟把他手指举到唇边贴了贴,“就在表面刮一刮,不疼。”
谢澜低头单手够拖鞋,哼道:“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男朋友手是宝贝。”窦晟叹了口气,“这我怎么可能骗……”
话音戛然而止。
谢澜脚刚伸进拖鞋里,闻言一抬头,走到窦晟身边往客厅里看去,僵住。
赵文瑛脚上的高跟鞋还没脱,缓缓从沙发里坐起来,脸色很憔悴。
“回来了。”赵文瑛说。
谢澜脑子嗡一声,下意识要挣开窦晟,窦晟松了他的手指,但在他抽手回去前又握住他的手腕,握了好一会才松开。
“妈。”
窦晟语气尚算淡定,“你怎么先回来了?”
第94章 反复
客厅里一派死寂,赵文瑛视线落在谢澜垂在身侧的手上,看了一会,又转而看向窦晟。
她脸上的疲惫被另一种神情取代了,有些震惊,有些恍惚,还有些审视和警惕。
那个眼神很复杂,谢澜不能完全解读,但他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底。
他知道赵文瑛听清了刚才那句“男朋友”,不可能再被他和窦晟糊弄过去。除此之外,虽然他不能完全猜到赵文瑛的反应,但眼前的局势起码告诉他那至少不是他最期待的反应。
赵文瑛胸口起伏,似乎有些激动,但几次欲言又止,又软了回去。
她许久后伸手捂着胸口,往沙发背上靠了靠,一开口嗓音是哑的,“我做了血化验,肝胆彩超排到下午,就先回来看看你们。”
她顿了顿又道:“头晕,小马接我回来的,他把车开去保养了。”
窦晟闻言立刻上前拿起茶几上的病历,“化验报告在这里吗?”
“在呢。”赵文瑛由着他,视线却落在谢澜脸上。
谢澜脑子很空,有些仓皇地躲开她的视线,过一会才想起要上前去一起看看病历。
但窦晟很快就把病历放下了,皱眉道:“营养不良性贫血?怎么会营养不良的,还建议你住院?”
赵文瑛有些恍惚,好一会才回答,“贫血可大可小,初步诊断是饮食喝酒导致,但下午还得做几个化验。肝功能也有问题,建议我住院两天把指标稳下来。”
“我跟你去。”窦晟立刻说,“先吃饭吧,我点个外卖。”
赵文瑛还在看着谢澜,听他这样问才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我叫过外卖了,过一会就到。谢澜……先回屋学习吧,你跟我过来。”
谢澜僵硬着开口,“赵姨,我和窦晟……”
“你先回屋吧。”赵文瑛打断他。她说话气弱,但气势却很强硬,眉心皱起一瞬又松开,“明天要考试,别分心,学你的去。”
窦晟不动声色地用胳膊碰了碰谢澜,低声道:“我陪陪我妈,等会吃饭喊你。”
谢澜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先迈开脚上楼。进屋后又觉得不安生,放下书包回到楼梯口,往下看,刚好见窦晟扶着赵文瑛进屋。
进门的一瞬,赵文瑛把窦晟的手挥开了,一直绷着的情绪暴露无遗,窦晟又立刻拉上去,跟着进屋反手把门关上。
门落入门框,不轻不重地“咣”一声,带起的风让梧桐落在楼梯扶手上的猫毛在空中扑腾了一阵,也好像一下子把谢澜的心挥空了。
谢澜在那独自立了许久才空落落地回屋,梧桐见他回来,立刻跳上床在他手心里轻轻蹭着头。
他给猫蹭了一会,又六神无主地起身把行李包检查一遍,等了半个多小时,再次开门下楼。
主卧门关得很严,一点声音都传不上来。
他在那门口徘徊许久,还是听不到声音。
片刻后,他犹豫着抬起手,轻轻敲门。
笃、笃。
窦晟很快响应道:“谢澜?”
他的声音听着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谢澜闻言伸手要去压门把手,赵文瑛却又开口道:“你先回屋吧,我还没和窦晟聊完。”
谢澜手僵在空中。
刚刚转回点神的脑子又空了,他踩着楼梯往上走,反复品味着刚才赵文瑛的语气——语气里很空,没有明显的愤怒或失望,但也不像以往温柔安抚,非要说的话,就是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情绪,本身就是一种情绪。
刚要进屋,楼下突然传来一声赵文瑛的怒吼。
“你这种还不叫自私吗?那什么叫自私!”
谢澜懵了一瞬,窦晟紧跟着解释了一句什么,但听不清,
而后下面又没声了。
门铃突然响起,谢澜如获大赦,赶紧下楼开门。
赵文瑛点了他爱吃的日本料理,两个大号纸袋里摞着十几个餐盒,包装很精致。
他拎着外卖回来,主卧门开了,窦晟从里面出来。
“吃饭吧。”窦晟语气平静。
谢澜看向他身后,“赵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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