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衷寒感觉到封戚抓住他的手,在说着什么,他猛地把手抽了回来,胳膊碰落了桌上的酒杯,葡萄酒洇红了雪白的地毯,触目惊心。
季衷寒骤然站起身,要走出包厢。
封戚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要去哪?!”
季衷寒面色青白,一双眼冷冷看着封戚:“去找许薇。”
封戚最怕季衷寒这个表情,甚至是在当年,他对季衷寒做下最糟糕的事情时,季衷寒都没有这样看过他。
好像失望至极,冷漠透顶。
“你不是跟我说你不喜欢她吗?难道你爱许薇?那我他妈算什么!”封戚已经彻底慌了。
季衷寒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许薇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景河有什么不好吗?他哪里配不上许薇了!”封戚慌乱道:“就算刚开始,景河是因为我才故意靠近许薇,但他们现在不也好好的!”
季衷寒狠狠给了封戚一拳,这一次他没有打在封戚脸上,而是挥向了封戚的肚子上。
将封戚都揍得弯下了腰,可即使如此,他仍用一只手紧紧拉住季衷寒,再疼也不肯松开。
季衷寒咬牙道:“景河哪里都配不上许薇!”
“而你最错的,是在你任性妄为伤害无辜的人之后,还没有任何歉意。许薇是我朋友,你在做这种事之前,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封戚疼得几乎要吐出来,他干呕几声,一双眼通红地望着季衷寒:“所以呢,就因为一个许薇,你现在就要讨厌我,恨我了?”
季衷寒的怒意被封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悔改燃得更甚。
这事已经不是简单的一句道歉可以解决的,他反驳林锦,反驳姚野的话,都像一记狠辣的耳光抽回了他自己脸上。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季衷寒失望道。
封戚眼眶微润,放软语气:“你先冷静一下,我当时的确是冲动之下,让景河去追许薇,我是嫉妒她,嫉妒她跟你在一起,嫉妒她是你最亲近的人。可是……”
“可是什么!就因为你嫉妒,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下次又有别的人,你是不是都要一个个收拾过去,用尽下作手段!”季衷寒恨不得再给封戚一拳,让他清醒点。
封戚:“下作?我爱你,费尽心思都想要得到你,这又有什么不对!”
季衷寒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他太阳穴嗡嗡地跳动着。
“是,你没什么不对,错的是我。”季衷寒感觉继续在这个包厢待下去,他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旋步要往门口走,封戚却拦着不让:“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走。”
季衷寒愤怒地望着他。
封戚求饶道:“我跟许薇道歉,你想要我怎么跟她道歉都可以,你先冷静下来好吗?”
季衷寒发现,封戚根本不清楚这件事的重点在哪里。
封戚根本不认为,他做这件事是错的。
他之所以道歉,全都是建立在季衷寒会生气的前提条件下。他对许薇没有愧疚,更没有基本的同理心。
仅仅是从这件事上来看,就能感觉到封戚有着很大的问题。
而且,这不是一件小事。
姚野说得没错,封戚跟文沅,没有什么不同。
意识到这一点后,季衷寒突然觉得支撑着他愤怒的那股劲儿刹那间散了。
封戚见季衷寒不似刚才的愤怒,甚至后退了几步,仿佛是冷静下来,想要好好听他说话了。
他忍不住上前,想抓住季衷寒说点什么。
季衷寒却避开了他。
季衷寒看着窗外,眼睛倒映着江边灯火的微光。
“封戚,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能碰别人吗?”
“因为我有创伤应激,而我为什么会得上这个病,都是因为你。”
曾经无法对封戚说出来,害怕对方得知后会伤心难过的话,原来都可以这么轻松地说出。
无所谓了,他不在乎封戚到底是不是伤心,会不会难过。
或许封戚听到以后,不会觉得难过。
封戚对他,更像是一股执念,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费尽心思得到他,所以不在乎季衷寒是一个什么状态被他得到。
这让季衷寒感到心惊,又觉得心凉。
他将封行路和梅玉玲在他的床上做的那些恶心的事,再到封戚在同一张床上,对他做出同样的事情,尽数说出。
封戚的面色在他的话语中,逐渐从震惊,到灰败。
“你确实是特殊的,也的确只有你能够碰我。”
季衷寒将脸缓慢转回:“那又怎么样呢,不过都是斯德哥尔摩而已。”
“是我为了保护我自己而产生的错觉。”
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像是想告诉封戚,这不过都是病而已。
他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感情。
封戚落泪了,季衷寒望着那泪,心脏仍觉不适,微微紧缩,好似伴随着跳动,疼痛蔓延。
他强迫着自己无视那种难受,封戚却在此时上前一步:“我不知道什么斯德哥尔摩,我只知道你在乎我。”
封戚捧住他的脸,季衷寒却抬手打开了。
不遗余力地力道,让封戚的手背红肿一片。
封戚仍在哭,他哭得有点狼狈,季衷寒却不想像从前那样去哄他。
不是每个人做错了事,哭一哭就能得到原谅。
何况,封戚应该去求来原谅的对象,本就不是他。
好比冥冥之中,他们一直没有确认关系,却在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皆说明了他和封戚不合适,他们就不该在一起。
“对不起。”季衷寒说:“是我弄错了。”
他道歉的,是他对封戚的那一个吻,也是那个吻,开启了后续的一切。
“这不是感情,这只是病而已。”
“只要治好了,全部都会消失。”
第63章
这一次的封戚,轻而易举地被他推开了。
封戚靠在墙上,看起来脆弱极了,不堪一击,季衷寒没去看他,他怕看了以后,自己要后悔刚才说出来的所有话。
季衷寒快步出了包厢,看见服务生还带着拉小提琴的乐手站在外面。
他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意识到了包厢里的两个人才经历了争吵。
季衷寒越过了服务生,走了几步后停住脚步。
他拿起手机给林芮打了电话,电话中他没多说,只是叫林芮快些过来,来包厢接封戚。
说完后,季衷寒不顾林芮在电话里的追问与疑惑,收起手机,大步离去。
他给许薇打了数个电话,对方都没接。
季衷寒急了,哪怕他知道许薇是个坚强的女人,但是他不敢肯定许薇现在的状态如何。
许薇家的门锁是密码锁,她给过季衷寒密码。
她曾经说过,如果他们都不结婚,独居在家。那互相拥有彼此的门锁密码,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都能及时发现。
许薇对他那样好,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帮衬,生活上不厌其烦地照顾。
正是如此,季衷寒才觉得万分抱歉,愧疚得要命。
他在许薇家门口敲了好一阵,没听到有人来开门,季衷寒输入密码走了进去。
客厅亮灯没人,卧室房门紧闭。
季衷寒推门而入,发现整个卧室昏暗无比,窗帘紧闭。只有床上一大包隆起,露出些许头发在外。
他轻唤床上人的名字,终于引得许薇在被子里动了动。
许薇是被吓醒的,她钻出被子打开灯,灯亮出她浮肿的脸,通红的鼻。
她看着不该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的季衷寒:“你想吓死我吗,过来怎么不打个电话?”
季衷寒:“给你打了,你都没接?”
许薇咳嗽了几声,拿起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眼,瓮声瓮气地说:“没听见,喝了药睡得太死了。”
看着床头柜上的温度计,散乱的药片,以及床下的垃圾桶里的纸堆。
季衷寒用些许疑惑的声音道:“你只是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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