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寒目光中有一瞬诧异,没料想到面前的少年能撇开感情说出这么清醒的话来:“那你很看好你舅舅了。”
苏余干脆放下了手中的餐叉,看着顾晏寒深邃的眸子,明白顾晏寒心里肯定已经有了定论:“对不起……让你为难了,但苏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仁德是太古老的东西了,如果舅舅是一个经营着一家店一个铺子的店主可能不错,但资本容不下他的高雅和悠闲。”
顾晏寒目光落在少年脸上,看着他一瞬恍然失落的模样,心底忽然起了一丝涟漪:“你什么时候猜到苏家会破产的。”
“高一,只是我以为多少能撑个七八年。”没想到高三才刚毕业,就到了这一步。
顾晏寒也放下了餐具:“我会注资,至于持股,你是唯一适合的人选。”
“你要让我当大股东?”苏余惊讶的看着他,虽然顾晏寒就坐在对面,但他还是仔仔细细的看了顾晏寒一眼,连他脸上的细微表情都没放过,这岂止是放弃了他母亲和舅舅啊,这无异于是把苏家都捧给他了。
“外公不会同意的。”这样简直就是在打苏家的脸,母亲和舅舅如何苏余不关心,只是外公是把他带在身边长大的人,这个一生都看重尊严的老人,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我和苏老谈过这件事,他没有意见。”
话题到此为止敲定,苏余以前也想过自己进入公司,但从没想过会知道,他知道是为什么,他是最适合的人选,他是中间的契约,苏家和顾家的纽扣,当然是他,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
可是这件事定得这么快速,啪嗒一下就在棋盘上落定了,难免会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大概是苏家的事情开始运作了,顾晏寒上午就出了门,苏余在家里没事便把剩下的包裹也拆了,把榉木画架立在窗边找灵感,忍不住看着窗外的矮木丛走神。
这件事大概除了外公,顾晏寒和他,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苏氏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们这是夫夫共同财产吧?
苏余脑海里乱糟糟的想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余光漫无目的的在屋子里游走,看见了茶几上的水晶糖碟,精致的水晶碟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小颗包装糖果,以前顾家是没有这样的东西的。
矮茶几下有一道小隔层,高度只够放下一本不太厚的书,苏余看见边缘露出来的一点书壳硬纸边缘,站起身走了过去。
他想知道顾晏寒平时都在看什么书,阿尔弗雷德还是萨谬尔森,抽出那本书的时候苏余怀疑自己眼花了。
淡绿色的封面,上面烫着威严赫赫的银白大字《如何与Omega相处》,下方出版社还是国.字号,最严谨的那一家,以专门出版名著和国际理论著作为生的寰宇出版社。
苏余迅速把书塞了回去,做贼心虚地三步并作两步坐回自己的画架旁。
……
顾晏寒回家时已经过了中午,外面突然下了一点小雨,顾晏寒进门脱掉沾了细雨的外套搭在臂弯,深色衬衣包裹着他宽阔的肩背,那副天生的冷淡表情真是要多不好惹有多不好惹,苏余余光一直忍不住看他,总觉得他身上有着什么,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以顾晏寒的观察力当然注意到了坐在床边假装在画画,实际眼神一直在往自己身上瞥还以为丝毫不明显的少年。
以及茶几下方明显角度倾斜了三个度的书壳边缘。
“下午助理会把合同送过来。”
“唔……好。”
“午餐吃了吗。”
“吃了炒虾仁,鱼片,牛肉,玉米,排骨汤。”
“在画什么。”顾晏寒走过去,站在少年身后,看着那张空白的纸。
“在画你。”苏余脱口而出,慌乱得有些过了头,只觉得自己一点东西都没画的白纸上写满了他的走神和心慌,急忙想要掩饰:“你回来了正好,我看见你有灵感了,你不要打扰我。”
顾晏寒垂眼看着他,目光静静落在少年脸上,看他慌张的神色,睫羽微颤,漆黑透亮的眸子里的一点点惶然,唇角微抿,竭力维持平静的表情,情绪还是写了满脸的样子。
“我去书房?”顾晏寒垂眼看着他,询问他的意见。
“去吧。”
顾晏寒依然在看着他,寒潭一样的眸子中有些兴味,那眼神大概是在说,你倒是真敢说,看得苏余连忙垂眼不敢看他。
“好好画。”
在顾晏寒转身离开之前,苏余连忙叫住了他:“对了……还有那个,送给你的。”苏余指了指放在画架旁边的小袋子,微微不自在。
第20章
纸袋雪白,静静停在木柜上,顾晏寒把里面的礼物盒子取了出来,透明玻璃罩拢着一个雪白绵软的球,打开玻璃罩,顾晏寒捏着那颗球,柔软得不可思议,是海绵质地的,一缕甜软的香气缓缓缠绕上鼻端。
“这个是气味球……”苏余不能确认是不是真的有宣传得那么神奇,但他有按说明书揭下信息素阻隔贴,埋着脑袋用气味球接触了好一会后颈腺体,不知道顾晏寒会不会喜欢。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苏余选择看着画板不看顾晏寒,以免显得自己太在意的样子。
顾晏寒捏着那枚只有掌心一半大小的绵软小球,再看向少年背对着自己的单薄身影,毛茸茸的黑发里露出薄而圆的耳廓,映着光恍若透明,耳根染着一层红。
他没走,甚至靠近了,苏余感受得到顾晏寒身上的雪林孤松般的冷香在靠近,炙热的指尖触碰了他的耳垂。
苏余颤了一下,顾晏寒在捏他耳朵。
并不情.色的简单触摸,但耳朵上的软肉本来就很怕痒,苏余缩着脖子躲了一下,大手从背后精准抵住了苏余额角,没给他躲的机会。
顾晏寒时常觉得自己是个在扮演绅士的野兽,看着少年春光白雪一样的眼神,尚且稚嫩的少年神态,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舍得还是不忍心。
看着少年耳根的那抹淡红蔓延到脖颈,顾晏寒放开手,手里捏着那颗柔软的气味球离去:“好好画。”
苏余坐在画架前脸已经通红,虽然只是简单的捏了捏他的耳垂,但自从知道了顾晏寒的病最好的治疗方法是什么之后,苏余时时刻刻都在觉得顾晏寒在受这种本能影响,每次一触碰他,气氛就有种微妙的紧绷。
这个问题很隐晦,决不能公开谈论,是他俩之间的暗流,也很微妙。
入夜,苏余洗漱之后换好了全套新睡衣,对着镜子检查了三遍后颈的信息素阻隔贴是否贴好了,确认之后才下楼,去收拾自己的画板画架。
新睡衣是宽大简洁的短袖衬衣和短裤,在家里穿着很凉快,顾晏寒因为下午有一些事,又出去了一趟,苏余就穿着睡衣在客厅里来回的晃荡,收拾好画板画架之后叫了快递上门,把画好的画邮寄给在S市的老师。
下午原本说好的签合同,也因为助理说合同细则发现了一点问题,推迟到了明天。
苏余开始琢磨假期旅游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想要在这里假期能四处走走,临近考试三十天的时候,他还特意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假期事项表,一条一条写着他很多期待。
拿出手机拨通林佑的电话,想要问一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出去旅游一下,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他说:“我跟你说佛山这边风景针不戳。”
“你真去佛山了?”
“对啊,说了给你烧香,兄弟能鸽你吗?”
“……”这小子绝对是原本就想好要去佛山才这样说的。
没说上两句,林佑忙说有点乱晚上再聊,啪的挂断了电话,苏余被挂断了个猝不及防。
……
帕洛丁酒庄,大凌和李勋借着磋商的机会千辛万苦才把顾晏寒这尊大佛单独请出来,嘴上说着未来趋势,心里早已经忍不住想要旁敲侧击顾晏寒的婚后生活了,作为顾晏寒的好朋友,外面都传成那样了,他们身为兄弟还半点底都没探着,都在揣测这婚到底是联对了还是联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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