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她爸看得透。
谢尘宥顶着谢斐快要烧起来的目光,薄削的眼帘压住光,睨着她:“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谢斐高呼冤枉:“哥,你知道窦娥怎么死的吗?”
谢尘宥:“那你不如先把眼神收一收。”
谢斐转头看窗外,顿了两秒,又很没骨气的转回来:“哥,咱们一会儿吃啥啊?”
谢尘宥:“你想吃什么?”
谢斐说:“我刚刚看到一家粤菜馆,我刷到过他们家的小视频,很多博主推荐的!”
谢尘宥放慢车速,唤醒车载导航:“搜索附近的粤菜馆。”
“滴,已查到附近有三家粤菜馆,根据您的行车路径分析,推断您寻找的是两分钟前途径的玖月粤菜馆,此餐厅……”一个温柔的机械女声响起。
导航还没说完,谢斐就说:“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好的,已经为您规划路线,前方一百米,红绿灯路口掉头……”
谢斐接触过人工智能,但她莫名觉得哥哥车上这个好像、有点、高级。
下车后,谢斐挽着谢尘宥的胳膊,说:“哥,你那个导航,跟我平常用的不太一样。”
谢尘宥:“我觉得差不多,只多带了个更智能的新功能,但现在还是个半成品,有待改良。”
“那,是你们公司研究的了?”
谢尘宥:“嗯,不过,这个暂时得保密,知道吗?”
谢斐不断点头:“我知道!哥哥最厉害!”
林温昨晚喝断片儿了,朋友原本想打电话让林温对象接他回家,但林温死活不让。
朋友最后无奈,只能说把他送回家,但这人喝醉了还在犟:“不回去!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当老子稀罕你!”
朋友一听当下感觉情况不对——林温好像分手了。
他思忖着,直接把醉鬼单独送回家,如果半夜吐了,醉鬼也没人照顾,万一出事儿怎么办。最终,心软的朋友将林温带回了自己家。
林温的几个室友都在外地,偶尔来燕城排练演出,才能得空一聚。
现在的这个朋友是他大学期间编舞认识的,名叫汪艾伦,比林温小一岁,是个十八线小明星。通告还没林温这个不混娱乐圈的编舞老师多。不过艾伦家里富足,他平时有通告就赶,没通告就窝在爸妈给买的小公寓里打游戏。
——他经常嘴里跑火车的说‘以后要是不能养家糊口,我就转行当游戏主播’。
“我这是在哪儿?”早上,林温捂着额头坐起来,习惯性的问:“蜂蜜水呢?”
没得到回应,他声音中带了怒气,“头疼,蜂蜜水。”
汪艾伦一般要睡到中午才会醒,不过他惦记着林温这个醉鬼,也没睡踏实,林温一说话他就差不多醒来了。
说第二遍时他已经坐起来了,问:“你要什么?”
林温眉间的不郁已十分严重,他重复第三遍:“蜂蜜水。”
汪艾伦认命的从地铺上爬起来,一边去找杯子和蜂蜜,一边嘀咕:“个子不高,脾气还挺大。”
不过,到底是他把朋友带回的家,他还得伺候这个人。
汪艾伦比普通游戏宅男多点生活常识,知道蜂蜜不能用开水冲服,于是他索性倒了纯净水。
他趿着拖鞋,慢条斯理的晃到林温身边:“大少爷,您的蜂蜜水。一会儿酒醒了可得好好感谢我,小爷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我爹。”
结果林温在拿到玻璃杯的时候眉头紧皱,一个甩手将玻璃杯丢出去,怒气冲冲责问:“这么凉的水,你给我喝是要害死我吗?”
汪艾伦眼睁睁看着水杯在地上四分五裂,满满一杯黏糊糊的蜂蜜水泼了满地。他昨晚打的地铺也不能幸免——枕头、被褥上都有潮湿的痕迹。
清脆的玻璃碎掉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林温耳朵里,让他的神智稍微清醒一分。
——如果是谢尘宥给他倒水的话,不会递冰水,而且他能在自己发脾气前,温柔又强势的抓住自己手腕,不会放任他打砸东西。
“林温,你他妈疯了是不是?”汪艾伦还保持着刚刚给他递杯子的动作,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幕已经发生。
对宅男来说,饭菜洒地上可以忍,但被窝得是干净又暖和的——宅久了的人一般都会有睡眠问题,被窝质量在他们看来尤为重要。
林温眼睛睁开,眼底红血丝严重,汪艾伦愠怒的面色在他眼前由虚化到逐渐清晰。
他的记忆总算重新串接,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家,给他倒水的人也不是谢尘宥。
“醒了?!”汪艾伦被他气得彻底没了睡回笼觉的意思,他怒气冲冲的从阳台拿来扫帚、簸箕和拖布,一股脑丢在床边,“醒了就给我把这摊东西打扫干净,小爷不是你那二十四孝男朋友,不惯着你的少爷脾气。”
林温刚清醒,反应有点慢,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二十四孝男朋友’说的是谢尘宥。
宿醉的酒意混杂着难过汇聚成苦涩,堵在他嗓子眼儿,他看着汪艾伦,哑着声音说:“他才不是二十四孝,他要跟我分手。”
汪艾伦看着那蜂蜜水不断流走,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他没了安慰的心思,说:“你这样还指望人家跟你过一辈子,伺候你一辈子?祖宗啊,别看我跟你关系铁,但要让我跟你一起生活,艹,半天都不成。”
林温呆呆地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但里面的悲哀不似作假。
汪艾伦是个急性子,暴躁的将扫帚塞进他手里,说:“少爷,一会儿再感时伤怀,先给兄弟我把家里打扫了——小爷我还没做过家务。”
原本他可以有一万种方法收拾这团垃圾,比如叫公寓管家,或者约保洁阿姨。但他实在气不过,自己好不容易伺候一回人,还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汪艾伦说:“以后您要喝多少度的蜂蜜水,先把要求说清楚了。你光说蜂蜜水三个字,神仙才能知道你的喜好。”
林温依然看着汪艾伦,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汪艾伦明白他想说什么——“谢尘宥知道”。
废话,谢尘宥是谁,那真是神仙!虽然他不混圈子,但他跟林温出双入对,极少数跟林温熟的人大概对他略有耳闻——白手起家,有象公司大老板,以有象现在的势头,谢尘宥以后少说也是百亿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兼CEO。这些或许听起来有些‘空头支票’的意思,但往实在了说,谢尘宥的表现也非常可圈可点——他跟林温在一起的三年间,从不和其他任何人搞暧昧关系,一心只对林温好。
这份‘唯一的爱’,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结果神仙也消受不住少爷脾气。
汪艾伦不是个喜欢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人,刚刚说一句也不过是太生气了,这会儿他懒得理林温,转身跳过蜂蜜水污染的区域,坐上沙发,说:“先打扫屋子,我不惯着你的脾气。”
林温面颊有些烧,他和汪艾伦是认识五六年的朋友没错,但日常交往还算保持着距离——并不会过多打听对方私事,更别提让人来自己家里打扫卫生了。
即便这是他自己犯下的错。
他们这一代人,作为第一批享受丰富物质的幸运儿,基本上都是被六零、七零后娇惯着长大的。别说没做过家务,他们甚至打心眼儿里觉得做家务好像就低人一等似的。
林温去摸自己的手机,说:“抱歉,我刚酒没醒,我找保洁阿姨现在上楼来打扫,你家门牌号多少来着?”
汪艾伦都要被他自欺欺人的做法气笑了,但林温到底是朋友范畴,他皱了皱眉:“算了,我自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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