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狠(33)
“湛临危!”程涣忽然冷脸喝道,“你在期待什么?是觉得时间已经够久了,我该把那些事忘得差不多了,还是拿捏着我向来对你们这些人心软,所以又开始肆无忌惮了?”
湛临危噤声,无言地坐在床上和程涣对视,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分崩析离,最终变成一张比程涣还要冷酷的面孔,眼神带着几分阴狠的锐利。
“凭什么我不可以?你连那个姓邵的都可以原谅,又拍戏又签约合作,凭什么我不行?”
程涣终于明白了:“所以你才又开始联系我了。”
湛临危冷漠道:“对啊,如果他邵峋可以,我凭什么不可以,”又平静地阴狠地盯着程涣,“你连同性剧都和他拍,却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我做了什么?我伤害过你吗?那个邵峋呢,他当年不是处处和你对着干吗?凭什么在你这边我连他都不如。”
程涣懒得和他争辩:“他好歹是人,你连畜生都不如。”
这么多年,程涣都以漠然地态度对待湛临危,不联系也不理睬,当年决裂时,也几乎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如今这句“你连畜生都不如”好似一击猛锤,令湛临危愕然地定在了病床上。
而这个时候,那位比畜生好点的“好歹是人”挡开经纪人,一把推开了病房大门,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程涣一眼,确认对方全须全尾,才嚣张地转头,扬眉冲病床上的那位“畜生不如”开口道:“小舅子啊,你伤得怎么样,砸坏了脑子没啊,应该没严重到蹬腿翘辫子的程度吧?”
湛临危:“……”
程涣:“……”
屋内两人都愣住了,齐齐看着来人。
邵峋却两步走到病床前,端详了湛临危的脑壳一眼,又微微一笑,无比诚恳地说:“刚刚你经纪人在门口拦我,我都听到了,给你详细的纠正一下,不只是拍了对手戏,是吻戏才对。”
湛临危:“……”
程涣:“……”
邵峋八颗牙标准微笑:“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你哥的男朋友,”又特意强调,“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我已经想好了,房子买二环,不要小孩200平应该够,弄个院子养条狗,结婚就去拉斯维加斯,蜜月去希腊,怎么样,完美吧。”
湛临危:“……”
程涣:“……”他说错了,这也不是人,这是神经病。
第22章
病房里诡异的几秒寂静没多久就被跟着冲进来的经纪人冲散, 他朝邵峋直奔过去:“哎,你谁啊,出去!我叫安保了!”
——
邵峋连头都不撇,湛临危倒是十分淡定地抬眼对经纪人道:“你先出去。”
经纪人手里捏着手机,显然已经提前叫好了安保人员,湛临危这么一说, 他略错愕地顿了顿:“可是……”
湛临危漠然道:“没有可是,出去。”目光收回, 笔直地与邵峋对视。
湛临危平日里显然说一不二,也不是个被经纪人拿捏的艺人,他让出去, 经纪人便老老实实、惴惴不安地转头走了, 却又不安地调头看湛临危那边, 顺便疑惑地瞥了瞥程涣。
病房门一合上, 湛临危的表情彻底冷了下去, 他看着邵峋,冷嘲:“我倒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天真地活在幻想里。”
邵峋:“看来我倒没猜错,但是小舅子,我劝你,从古至今乱伦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你那点都要曝光在太阳光下的心思最好收一收。”
湛临危冷淡地看着邵峋。
邵峋却笑笑:“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就是这么直接的人。”
背后,程涣转身就走。
湛临危虽然没说什么,目光却沉默地紧追着那道离开的背影, 邵峋也转头看了一眼,长话短说,在病房门拉开又重新合上的时间里,再次开了口,冷哼,音调低了八度:“小畜生,当年那一刀我可没忘,你要是上赶着找死,我是不介意让你也挨上几刀的。但你也放心,我不会轻易动手,给你在程涣这边装可怜博同情的机会,山高水长,咱们走着瞧。”
邵峋说完,单手插兜,转身要走,却又忽然顿住,漠然的口气:“顺便提醒你,监狱里那位应该快出来了,经济诈骗案进去表现良好、减减刑再托托关系,果然不用几年就能出来。”
湛临危身型倏地一窒。
邵峋侧头,冷嘲:“我和他是恩怨相抵,他骗我钱,我送他吃牢饭,你这边,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放过你。”
说完,抬步离开,病房重归寂静,却是一片死气的沉闷。
——
程涣的脚步越走越快,邵峋跟着跑总算追上了,还跟没事人一样嬉皮笑脸:“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是要求婚。”
程涣原本不想理他,临到医院门口的停车场,豁然停住,转身,看着邵峋:“直接说明白吧,你是不是早连我祖宗八代都打听清楚了。”
邵峋赶忙双手举高,一脸无辜:“我是来帮你,你却这样质问我。”
程涣笔直地看着他:“那你告诉我,说出乱伦这两个字的时候,你又是什么心态。”
邵峋心里咯噔一跳,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原本只是想刺激一下湛临危,却不想逆到了他家心肝的毛,赶忙从善如流地解释:“怪我怪我,我不该用这个字眼。”
程涣却毫不退让,脾性一如既往,朗朗乾坤的大太阳下面一字一字道:“你没说错,就是你说的那样,他湛临危那点龌龊的心思和你邵峋半点不差。”
程涣恶狠狠的说完,调头就走,拉开车门,径直上车。
邵峋也是反映迅速,没有去拦程涣,直接绕到副驾驶,一脚蹬上去。
如果换了别人,被程涣这番冷言冷语,定然也早翻脸了,大概有耐心如湛临危,也会觉得尴尬丢脸,但偏偏邵峋有一张敢于把自己工作照挂别人家墙上的厚脸皮。
程涣气得不轻,邵公子当即把自己怂到了地心,程涣拉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漠然叫他下车,邵峋立刻软言道:“你不要气后驾车,对你对车都不好,”说着把手刹一拉,牢牢握住,看着程涣,耐心道,“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肯定也有一杆秤,凭良心说,我邵峋对你如何?你弄伤了湛临危,我大老远开了一个多小时来找你,替你解围,就怕你被那个姓湛的小畜生纠缠,我这点真心,你总该看见吧?”
邵峋不愧是投资圈混的,一言一语都说在点上,程涣默默听着,心口顶着的那股气再不顺也慢慢泄了。
邵峋却忽然有些心疼,有一个做孤儿院园长的博爱的母亲,程涣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出来的,才会有如此心软的脾性,而他的这份心软,又被多少人利用过。
邵峋明白自己的可恶之处,因为说到底,他和湛临危的确没什么不同,都在频繁地压榨这份心软。
如此,邵峋默默沉吟一番,几欲开口,可巧舌如簧到底还是败给了心底的不忍,他叹了口气,并不想逼迫程涣,于是默默松开手刹:“你慢点开,我不打扰你,但我也不下车,这样行吗。”
程涣无言地默默按下手刹,发车走人,但他开车只是不说话,并没有飙车,一路沉默,回了公寓。
邵峋也难得没有再厚着脸皮自我良好地紧跟其后,下车后只说了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转身离开。
可出去才两米,背后程涣叫住他:“那些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被人翻出来。”
邵峋转身,程涣站在日头与楼层阴影的交界出,半身是光,半身阴影,本来就瘦,全靠骨架撑衣服,如今风一吹,却给人一种衣服下面空荡荡的感觉,而这身硬骨头,如假包换。
邵峋从前觉得,自己最多的该是狼子野心,现在看着程涣,忽然刷新了对自己的了解,他不止有野心,也有一份真心。
邵峋转过身,走近了些,看着程涣:“我是找人查过些事,是在发现你和湛临危有牵扯之后。”